狼窝里杀狼(2 / 2)
鲍思平这才笑了一笑,又转头和另一边的汪伪驻德代办聊起来,可他的食指却一直叩着桌面,重庆训练班里老师说过,这代表着人在思考,在推敲。
侍者适时前来撤换餐盘,俞琬借这个空档吸了一口气,这人远比想象中难对付,更让人担心的是,自己方才扶起水杯,是不是已然引起了怀疑?
可就午宴后半段的观察来看,这人只要是离开视线片刻的餐食都是绝不碰的,就像方才,侍者趁他与日本参赞交谈时添了红酒,他转头便让人换了杯白葡萄酒。
简直都有些病态了。
女孩扫视了眼周围,荷枪实弹的德国士兵每隔几步就站着一个,而两侧,日本军服的茶褐色、汪伪的藏青、德法的灰绿像一道道铁壁把自己困在中央。
如果上次算单刀赴会的话,这次是一只羊跳到狼窝里杀狼...
戒指里的毒药倒还有一点,可直觉告诉她,鲍思平已然警惕了,如果再试被当场抓获…眼前浮现出那天在盖世太保总部听到的惨叫——她实在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俞琬无从知晓的是,这种近乎于神经质的谨慎对鲍思平来说已是习惯了。
自几次震惊全国的锄奸行动后,日本特高课对汪伪首脑们进行了系统的反刺培训,而日本中将遇刺案又让鲍思平把戒备提到了最高级。
他连随行侍从都是临行前指派的,至于那些突然出现的漂亮女人,在他眼里每个都可能是淬毒的刀。
以至于午宴已近尾声,侍者陆陆续续端上餐后甜品,女孩还是没能找到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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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利翼钟楼,全卢浮宫制高点。
巴黎今天的乌云压得温兆祥心里发窒,从这里的拱窗望下去,塞纳河宛如一条蜿蜒的银链,而从皇家桥驶过来的黑色车队,就像链子上爬行的毒虫。
他知道,博阿尔内宫的行动...失败了
还有一个坏消息是他午间了解到的:盖世太保和秩序警察对卢浮宫进行了临时清场,要不是他早间就进来踩点,整个行动组都已经和那些游客一样被关在了外面。
这就意味着他们第一套备用方案里,由巴黎站其他人员混入人群制造爆炸,并由自己乘乱狙杀鲍思平的计划,一开始就折断一翼。
当初他们选择卢浮宫,就是看中这儿迷宫式的廊柱结构和熙熙攘攘的游客,可现在拿破仑庭院里空荡得能听见鸽子叫,巡逻队倒比平时多了叁倍。
男人掏出根烟点上,眸光也被帽檐遮了个大概,他难得有些不安起来。
紧急清场是纳粹方面早有计划,还是俞琬中午出了什么差池,导致德方提高了警戒?如果是后者,那她此刻是否已被控制?
可无论如何,人都来了,刺杀势在必行。
同样惊讶于是次临时清场的还有俞琬。
她是在车队在拿破仑庭院停定时,才发现这儿竟空无一人的——除了盖世太保。
几乎是高跟鞋落地的同一刹那,某人独有的轻佻声线飘过来。
“哦,小女士,你今天真是漂亮夺目。”
俞琬的脊背绷直了。
全巴黎找不到第二个这样叫她的,那个最不想见到的“老熟人”,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