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他闭上眼,点了头。

占有是本能,没疯狂掠夺已是极限。

钟严揉捏他绷紧的肌肉群,温柔得像哄孩子,“我轻点,可以么?”

……

……

第03章号码

钟严爱玩的东西很多,唯一没兴趣的就是感情。但今晚,好像变了味。

他外表风流成性,实际毫无经验,更无法承诺体验感,但怀里的人给足了面子。

小黄毛疼得泪水打转,还是会扒在他身上,咬着肩膀说“喜欢”。

人终究是肤浅的,沉迷于生理的享受,更喜欢虚无缥缈的夸赞。

当一个未经世事的小黄毛,开始自主摇晃时,钟严承认,他体会到了愉悦感,是人类最基本的需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床单被套挤成一团,包装袋散在床脚和地板。

钟严搂着人,下巴蹭他的软发,“你叫什么?”

小黄毛没答,缩在他怀里,乖得像软体动物,唯独手不够安分,胸口摸完又去碰小腹。

钟严:“再瞎摸,屁股别要了。”

小黄毛收回手,脸埋进胸口,毫不遮掩、明目张胆,继续蹭蹭蹭。

“……”

钟严已然妥协,揉揉他耳垂,“想不想交个男朋友?”

小黄毛:“不想。”

钟严:“......”

闷火没发出,钟严听到了后半句,“只要你。”

耳边有呼出的风,腹腔的火越吹越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严翻身,把分开的人按紧,“给你。”

“哥你不是说屁股会……唔。”

“我会负责。”

……

斜风吹偏窗帘,有光透进来。

时桉被手机震醒,从枕下扒拉出手机。

“时哥,哪呢?”是王铎的声音。

时桉口干舌燥,挣扎了两下才说得出话,“家。”

王铎放心下来,“你被医大录取了,你知道吗?”

时桉晕晕乎乎应了一声。

“我就特么服你。”王铎骂骂咧咧的,“现在全校敲锣打鼓拉横幅,你这个正主还在床上睡大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成绩不错,当年中考全市第八,阳城好几所重点高中抢着要他,他却选择了家门口的十八中。

理由是不想吃食堂、不想住校,这里离家步行五分钟,外加王铎也在这儿读书。

十八中教学质量一般,办学多年,从没收过分数这么高的学生,开学第一天,他就成了全校关注对象。

时桉却有点“烂泥扶不上墙”的松弛感,大毛病没有,小问题不少,最棘手的就是爱睡觉,高考都没耽误,监考老师提醒三次未果。

后来被班主任知道,给时妈妈打电话哭了三天,直到公布成绩,全市第六,班主任才消停。

担心时桉犯糊涂,把“北大”报成“北大青鸟”,时桉的志愿都是班主任给填的。

以时桉的分数,大部分院校随便挑,即便班主任再三劝说,他还是决定留在省内读医大。

学医是梦想,他也不想离开家。

见电话那边没动静,王铎试探性地问:“时哥,还难受呢?”

“没有。”时桉揉了揉腰。

“等你将来当了医生,这么牛逼,啥样的找不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事,都过去了。”

吃一堑长一智,不会再这么傻逼了。

时桉反问:“你呢,考上了吗?”

“那必须的啊!”

王铎的目标学校是体院,刚好在医大对面。

时桉打心眼儿里高兴,“行啊,到时候还能一块儿约饭。”

“行嘞,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王铎美滋滋,“准奥运会选手要去训练了。”

“嗯,加油!”

挂了电话,时桉趴床上查成绩。

第一志愿,第一专业,临床医学,本硕连读,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翻了个身,酸痛感从后腰蹿到后脑勺,跟被碾过似的。他埋进枕头里,回忆昨晚的梦。

梦里,他跟一个陌生男人回了家,被他扒光衣服强行做了好几次。

特别是最后两次,男人把他抱上面,让他自己晃,咬着他的耳朵说:“小孩,腰不错。”

梦里的他沉迷于这样的夸赞,越夸就摇得越快,越快就爽得越厉害。

时桉搓搓耳朵,腹腔翻山倒海。青春期以后,这种梦隔三差五,但头一次这么刺激,身体力行似的,时桉怀疑自己对着空气摇了一夜。

时妈妈在门外喊,“小桉,吃完饭再睡。”

“哦,来了!”

时桉起的急了点,腰差点疼废过去,他边揉边往卫生间走,嘀咕着,“做个梦,怎么跟来真的似的。”

时桉站在马桶前,剥开内裤边。

他低头,楞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宽松的深色内裤,并不是他的风格,可家里除了他,没有第二个男人。

这谁的?

时桉转头,斜后方的全身镜映出他的背影,后腰有两个暗红的五指印,不是拍上去的,更像长时间揉捏留下的痕迹,几乎包全了他的腰。

时桉下意识收缩局部,疼得险些没站稳。

他掐了自己,不是梦。

时桉霎时清醒,怒火蹿到了天灵盖,“操!谁踏马弄的!”

“我杀了你!!!”

钟严睡到中午,赤身靠在床边,观摩着昨晚的“战况”。左胸被咬的最狠,其余部位也有不少深深浅浅的吻痕,跟圈地盘似的,非得全占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回味昨晚,刚开始的过程有点困难,但体验感不错,彼此的身体非常契合,那小孩很配合也很听话。

钟严握了握手掌,这里还留着他腰的手感。年轻的顺滑皮肤,精瘦却有力,怪不得那么会摇。

洗完澡,钟严在床脚发现了条内裤,三角款式,背面印着个动漫人物,也是黄色头发。

海贼王漫画里的角色,果然是小孩。

内裤丢进脏衣篮,钟严拿起床头的纸片。

昨晚折腾到半夜,小孩晕乎乎爬起来,非说他妈等他回家,也不让送。临走前,钟严要了电话。

他划开手机,把号码录进去,编辑短信。

「起来了么?」

「我是昨晚领你回家的人。」

钟严盯着屏幕三分钟,没回复,他又编辑了两条。

「今晚有时间吗?请你吃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了,你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我是学医的,不介意的话,可以帮你看看。」

钟严又等了一会儿,仍没收到回复,他退出聊天界面,给熟悉的理发师发消息。

「我一会儿过去。」

乔治:「修型吗?我给您预留时间。」

「不修,染黑。」

乔治:「之前的颜色您不满意吗?」

钟严现在的发色是一周前刚染的。

「没不满意,但黑色显年轻。」

钟严从小读国际学校,初中开始,他头发的颜色就没正常过,看着镜子里黑发的自己,竟有种陌生感。不禁自嘲,就这么染回来了。

从理发店出来是下午六点,那边始终没给回复。钟严并非有耐心的人,也不喜欢被动等待。

他点进通讯录,拨通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晚高峰的马路边,左耳有汽车的鸣笛,至于右耳,是毫无感情的语音提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第04章七年

七年后。

省医院门口,一男一女四处张望,颈椎快扭断了,终于在马路对面发现了染黄发的青年。

两个人挥手大喊。

“时桉,赶紧!”

“这都几点了。”

时桉稍微加快步伐,眼睛都没睁全。

八点报道,现在还不到七点半,时桉无法共情他俩的积极性。

在校苦熬七年,终于开启了规培生涯,不幸的是第一站竟是急诊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作为全年无休的科室,急诊科是所有规培生噩梦开始的地方。第一批倒霉蛋除了时桉,还有他身边的赵康和陈小曼。

陈小曼边翻书包边抱怨,“第一天就这么懈怠,后面的日子怎么办?”

“你俩住得近,当然快。”时桉打了个哈欠,“我至少比你俩早起一个小时。”

陈小曼斜他,“谁叫你自己睡过了,没赶上安排。”

省院宿舍紧缺,近几年不再为规培生提供住宿,好在他们有个规培交流群,前辈们会把房子转给学弟学妹。

租房填表时间截止到上午十点,时桉从前一天晚上八点开始睡,第二天下午两点才起,水灵灵错过了报名机会。

实际上,就算没睡过,时桉也没打算租。姥姥半个月前闪了腰,他每天负责按摩,还得督促她吃药。

但时桉低估了家到医院的距离,不考虑极限拥堵的情况,每天光通勤也要三个点。

“房子先放放,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陈小曼翻开笔记本,“既然分到了急诊科,咱们就得有准备、有觉悟。”

省医院急诊科共有三位主任医师,五位副主任医师,八位医师,其余为其他科室的轮岗医生。作为医院应急治疗的第一站,急诊科是全院综合性最强、最忙碌的科室,这里的医生也被称为“疯狂的机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这些疯狂机器里,有个不得不提的人。陈小曼清了清嗓子,“你们知道是谁吗?”

时桉打着哈欠,揉了揉干瘪的胃,后悔出门前没咬两口包子。

赵康竖起耳朵,“谁?”

“钟严。”

赵康挠头,“听着耳熟,有啥事迹来着?”

按照陈小曼的说法,钟严是急诊科最年轻的主任医师,他出身医学世家,祖上就是做太医的。钟严完美传承了家族的医学天赋,资质过人、技术顶尖、毫无短板,是个无敌的六边形天才。

赵康眼睛听直了,“靠,这么牛逼!”

时桉揉揉眼睛,还是想吃包子。

陈小曼眼珠里冒星星,“我要是有他一半厉害,人生都没有遗憾了。”

“嗐,别做那种梦了。”赵康摆摆手,“再厉害也是人家的事,跟咱没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会没关系呢!他厉害就意味着,对学生也有极高的要求。”陈小曼放低声音,“他在省院有个外号,你们知道叫什么吗?”

赵康等他说。

陈小曼:“大、魔、头。”

“怎么个魔头法?”

“暗无天日,往死里折磨。”

“扯呢吧。”赵康将信将疑,“至于?”

“至不至于不知道。”陈小曼用本子捂住嘴,咯咯笑了两声,“但我看过他的照片,本人巨酷,超帅。”

“三十出头就当上主任医师,个高腿长,身材超好,还生在医学世家,有钱有颜有能力。”陈小曼抱着本子尖叫,“我的妈妈呀,简直是男主角的标配!”

时桉掏掏喊疼的耳朵,打着哈欠四处找早餐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赵康无法感同身受,但尊重,“祝你能分到大魔头那。”

“不要不要不要!”陈小曼脑袋摇成拨浪鼓,“呸呸呸你别咒我!”

这种男人只适合生活在里,一般人可无福消受,陈小曼翻开笔记本,“我都查好了,我要毛遂自荐,跟陈曼医生。”

作为急诊科为数不多的女医生,陈曼虽不像钟严那般传奇,能力水平也是一流。重要的是她温和好说话,负责又有耐心,像邻家姐姐一样,被学长学姐们称为“曼天使”。

陈小曼:“再说了,我俩名字这么像,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陈老师一定会要我的!”

好说话的领导谁不喜欢,赵康凑过来翻她的笔记本,“还有别漂亮姐姐吗?给我也来一个。”

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时桉只在乎马路对面,“我先去买俩包子。”

陈小曼合上笔记本,拽住时桉的书包带,“来不及了,兄弟们,出发。”

时桉被硬扯着,与早餐摊渐行渐远,“大姐,还有二十分钟呢。”

“没有哪个老师不喜欢勤奋且态度端正的学生,咱们现在过去,刚好提前十五分钟到,是最佳时间。”

陈小曼昂首挺胸,大步向前,“来吧,准医生们,祖国的医学发展就靠我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康:“……”

倒也不必。

时桉:“……”

刚出锅的包子。

七点五十,钟严挂着听诊器,走进急诊办公室。

张主任手里有三份资料表,“小钟啊,这届规培生你也不带了吧?”

张主任和钟严同为急诊科主任,前者主责内科,后者为外科。张主任从业三十多年,资历更高,受所有人尊敬。

钟严也带过几个规培生,刨除顺利毕业的,一个吓到看心理科,一个哭着弃医从文,还有一个中途跑了再没回来过。

虽说带教过程中、规定范围内,严厉点无可厚非,但把孩子们吓到转行得不偿失。

钟严拧开矿泉水,“嗯。”

张主任满意点头,和其他人说:“小马,小陈,俩各选一个,剩下的我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曼接过资料表,“陈小曼给我吧,好有缘。”

张主任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男同志们没个轻重,你带方便。”

陈曼翻开下一页,目光定在照片上,“还来了个小帅哥,这头发染的,搁哪个科室都拉风。”

“别看这孩子面貌不稳重,成绩可圈可点,年年拿奖学金。”张主任笑着说:“你们不要,我就领走了。”

“这么帅的弟弟,我都跃跃欲试了。”陈曼玩笑道:“张主任,我能带俩吗?”

其他人也凑过来瞧。

“真挺帅,白白净净的。”

“咱科里就该来点新鲜血液。”

“等人到了,护士站得炸锅。”

“人已经来了,在分诊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玻璃窗外站着三个青年,两男一女,其中两人略显局促,左顾右盼,剩下的那个最显眼。

浅金色的短发,尾端懒洋洋翘着,穿干净平整的t恤衫,斜背黑色帆布包,正旁若无人地靠桌边打瞌睡。

“他这是还没睡醒呢?”

“急诊科有这松弛感,少见。”

“一看就是没受过打压的。”

“学医七年都没把他磨尖?”

钟严没参与话题,接过资料表,留在黄发青年的页面。

时桉,省医科大学临床医学院。

名字陌生,但这张脸,化成灰他都认识。

七年间,钟严逛遍阳城所有的酒吧、夜店和潮流场所,却从没想过,会在这样的场合、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严收走时桉的资料,“这小孩我要了。”

陈曼歪歪脑袋,有点意外。

张主任脸色不太好看,“不是说好不带了?”

“反悔了。”钟严态度坚决,“就要他。”

“你悠着点。”张主任于心不忍,“孩子们也不容易,起早贪黑读了这么些年,争取让他们顺利毕业。”

钟严面无表情,算是同意了。

规培生分配完毕,陈曼的好奇心不减,“敢问钟主任,这孩子哪入你的眼了?”

按照以往,这种散漫又不着调的学生,钟严眼皮都不抬,更不会主动要人。

钟严捏着资料表,只说了三个字,“腰不错。”

入职第一站,规培生要跟随护士长,熟悉科室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般病人来就诊,会去分诊台挂号,由医生或护士根据病情,决定患者的后续去向。严重患者直接推进抢救室,轻微病症或无生命危险的,将留在分诊区,也叫流水区。

除此之外,急诊科还有抢救室、观察室、eicu等,是医院最为综合的临床中心。

急诊科的排班制度复杂,办公室通常有两名医生接代患者。

排班有一线和二线的次序,白天设早中班与日班,夜间则安排中夜班与值班医生。高峰时段,会出现大批医生穿插的情况,规培生的工作时间通常与带教老师一致。

时桉接过各医生的排班表,来回看了三遍,他不明白了,为什么他带教老师的工作时间,明显比其他人多?

参观完科室,解了日常安排,经过岗前培训,三个人办好饭卡,领到白大褂。

回去的路上,其余两个人在走廊和分诊台找到了组织,只有时桉的带教老师,跟尊大佛似的,在办公室等着他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报道前,陈小曼的话时桉半句没听,但张主任的语重心长他记住了。

“小伙子,你以后就跟钟严主任了。”

“钟主任有技术、有能力,跟着他能学到不少东西。但他要求高,也锻炼人,你聪明点、勤快点、嘴甜点,不要偷懒,多顺着他,有什么不懂的,不敢问他就来问我。”

分开前,张主任跟留遗言似的,紧紧按住他的肩膀,“小伙子,辛苦你了。”

张主任六十有余,手劲不小,硬是把时桉捏清醒了,万年的吊儿郎当,竟然有点慌张。

这个钟主任,真有那么可怕?

时桉站在办公室门口,警惕性敲门。

“进。”

办公室空空荡荡,窗边坐着个男人,时桉的角度,只能看到背影。阳光穿过玻璃窗,黏在他乌黑的头发上。

明明看不到脸,却自带阴森气质。

时桉吞咽喉咙,有种上绞刑架的感觉,“钟老师,我来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座椅缓缓转动方向,男人的五官在视野里清晰,一张酷到意外的脸,偏偏头,和他四目相对。

然后说:“眼熟吗?”

第05章魔鬼

应该……眼熟吗?

时桉偷摸回瞄钟严,这么年轻就当上主任医师,绝对不是一般人。

上来就和陌生人说这种话,显然非常自信我见过他。排除是曾他患者的可能,仅剩的假设就是学校了。

医大和省院直接对口,常有专家主任来校授课或演讲,他这么厉害,肯定被邀请过。

时桉不至于不认识老师,那他只可能开过演讲。恰好时桉从不参与讲座,就算过去,也是换个地方睡觉,没印象很正常。

不管了,瞎扯也比说不眼熟强。

时桉言笑晏晏,“当然眼熟了,您一直深深住在我心里。”

钟严看他的表情,有点耐人寻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记得张主任的叮嘱,是嫌我嘴不够甜,还是嫌我太敷衍?

时桉继续吹彩虹屁,“能跟随您是我的荣幸,我一定努力学习,希望有一天,可以成为像您一样优秀的医生。”

钟严:“…………”

毫无感情,全是胡扯。

时桉自认为发挥良好,但对方似乎不吃这套,脸臭得像踩了狗屎。

本着少说多做的原则,时桉闭了嘴。

钟严的臭脸持续发酵,对着电脑翻文档,“排班表拿到了?”

想起那份不符合常理的表格,时桉眼前发黑,不情愿点头。

“你的时间跟我同步,上班提前二十分钟到,做岗前准备。下班后二十分钟,做当日总结。”钟严的语速像精准调配过,“严禁迟到早退开小差,非婚丧嫁娶不得请假,明白?”

时桉忍不住问:“要是生病呢?也不能请?”

钟严宛如没有感情的机器,“按时到岗,我给你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

我谢谢你。

钟严:“还有疑问?”

时桉摇头,暗骂了句魔鬼。

钟严继续:“三餐不设固定时间,和其他规培生轮流来。早饭不超十分钟,午晚饭十五分钟内为佳,最多不超过二十分,以上均包括往返时间。”

“知道了。”

时桉表面应和,心里默默计算着轮转到其他科室的日子。这鬼地方,一分钟都不想待。

钟严递来份试卷,“你有二十分钟。”

“考试?”时桉问。

钟严:“有意见?”

时桉哪敢有,他找了个不碍事的角落,扫了眼试卷,抬头,“钟老师,卷子是不是印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严无视他的提问,“你还有十八分二十七秒。”

“……”

时桉回看试卷,两对眉毛恨不得挤到一块儿,这都什么鬼?

时桉硬着头皮动了笔,怀疑自己没学过医,题越写越离奇。

考试结束,时桉最后两题没写,时间是次要原因,主要他没看懂。

红色签字笔在钟严手上打转,他没做批改,直接在卷头写了“9”。

时桉松了口气,看来最后两道是附加题,怪不得那么变态。

可第二个数字始终不落笔,时桉的心率能飚到二百三。

试卷是典型的偏难怪,教材知识库基本找不到答案。但时桉这七年也没混日子,开头几道题还是确定的,不至于考9分。

随后,钟严握住笔,时桉吊着口气,眼睁睁看他在9的前面加了个5。

59。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钟严的面无表情,在时桉眼里很傻逼。

魔鬼把另一份空白试卷递给他,“回去重写,明天拿着满分卷回来。”

时桉:“???”

就给个分数,错哪都不说,我怎么改?

钟严:“有意见?”

“没有。”

跟魔鬼有什么迂回的余地。

时桉接下试卷,主动说:“钟老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他只想离开这间阴暗的办公室,一秒都等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严:“病房一区的心电图,归你。”

一区共四十六张床,满的。

真狠。

时桉收好试卷,大步离开。

钟严叫住他,并念了串数字。

时桉楞楞转头,没懂。

钟严:“我电话。”

时桉回忆号码,快速输进手机。

钟严:“打过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时桉:“哦。”

直至桌上的屏亮起,时桉才点了挂断。

钟严划开手机,“换过号码?”

时桉:“没有,我初中就用这号。”

这串数字和当年完全不同,就意味着,以前的号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见对方没反应,时桉不敢动,怯生生问:“钟老师,我能走了吗?心电图还等着我做。”

钟严的脸色好似有雷电预警,“这么喜欢做心电图?”

时桉不尴不尬,“还行吧。”

“正好,三个区包括走廊的床位都归你。”钟严眼神能杀人,“做不完,别回家。”

时桉:“……”

我惹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于这么狠?

陈曼和灰头土脸的时桉擦肩,回到办公室,看到了他59分的试卷,“小时同学不赖呀。”

钟严的视线从病房转回,带着未消尽的火气,“你对不及格有什么误解?”

“你出的题,没交白卷就不错了。”陈曼斜了他一眼,“教科书没讲过,都是些偏门左道,难为人。”

“什么叫偏门左道?哪个不是真实病例?”钟严毫不留情,“指望患者按照教科书生病?还是等他犯了错误,让我背锅?”

钟严破天荒主动带人,陈曼还以为会特别照顾,现在看来,不像照顾,到像有仇。

“你说的都对,是至理箴言行了吧。”陈曼折好试卷还给他,“但张主任的话,你是半句没放心里去。第一天就这样,真想把人吓跑?”

“你要是不想带了,就给我。”陈曼透过玻璃窗,找到忙碌的背影,“我倒觉得他是个好苗子,而且,怪可爱的。”

钟严没理,转头到病房外。

和七年前相比,他长高不少,黄发依旧显白,右耳多了枚黑色耳钉,不粘人了。

变了,好像也没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是小时候可爱。

如果把门诊比作打仗,急诊科就是前线。

除去分诊台,最混乱的就数病房区。本该宽敞的空间满满当当,走廊塞满加床,监护仪、除颤仪、透析机只能放在凳子上。

时桉抱着心电图仪,穿过杂乱无章的走廊。

护工坐在床边打哈欠,隔壁床夹杂着患者的哀嚎和家属的哭泣。

这里的医生护士都是工作狂,基本没放松的时间,走路大多靠跑。

偶尔有家属来询问情况,他们手上写着,脑子里忙着,还要语速飞快地解决问题。

测量心电图并非复杂操作,做一个大概三到五分钟。整个病区有一百多名患者,外加些喜欢聊天的家属,时间难免拖长。

好在时桉享受这个过程,除去极个别难对付的情况,大部分患者和家属都很和善。学医七年,时桉头一回听人叫“医生”、“大夫”听到满足。

时桉贡献了午饭时间,终于在下班前完成任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把报告单分好类,兴冲冲回到办公室,“钟老师,我弄完了。”

钟严用一天时间接受时桉不记得他、并留假号码骗他的事实,但只要看到人,仍然十分窝火。

钟严翻了两页,“这么多摞一起,我知道是谁?”

时桉指着右下角,“我写床号了。”

“没人教过你,床号会变?”

时桉接过心电图单,在床位边重新写下患者的姓名、性别、年龄和病症,像默书似的,麻利熟练。

填写完毕,时桉合上笔帽,新交到钟严手上,“好了。”

“什么时候记的?”

“床脚都写着呢,我做心电图时顺便瞟了眼,再和他们聊聊天就记住了。”时桉有点小骄傲,“我记忆力还行,记住的基本不会忘。”

“不、会、忘?”钟严捏皱报告单,暗火蹭蹭往上翻,“谁让你只做了十二导联心电图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愣住,不然呢?

常规都是这个啊。

钟严:“心脏疾病患者,尤其是心梗,要做十八导联。”

时桉大脑高速运转,从久远的记忆里找到了这个词。学校一笔带过,没展开讲。在临床上,除了心胸外科,其他科室也很少研究。

而此时,时桉被要求部分重做。但现在不是做的问题,而是他根本不会做。

时桉不敢问钟严,只能请求其他医生伸出援手。好在除了钟严,大都人美心善。

十八导联心电图也不复杂,只需让病人翻身侧身躺,在十二导联的基础上,把心脏背面的电位也测一遍。

交班时间,陈曼在分诊台碰到了绷着脸的钟严。

她塞了块软糖,语气漫不经心,“自从钟主任带了学生,我们的学生集体减负。”

心电图是急诊规培的第一课,理论上,应由所有规培生共同完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主任真有心机,把自己的学生教得这么好,等着给你长脸呢?”

“听说小时记住了全区患者基本情况?真有你的风范。”猜到他不会理,陈曼继续,“他为了搞清楚十八导联,就差把保安也问了,怎么就不问你?”

钟严知道她是故意,冷冰冰道:“你很闲?”

“等着值夜班呢。”陈曼把糖纸攥成团,“但你怎么不走,很闲还是当劳模?”

距离钟严下班,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钟严看表,草草算人数,“你跟他说先回去,明天再做。”

“你自己怎么不去?”陈曼自问自答,“行,当好人的事除了钟主任,谁不喜欢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临走前,陈曼说:“你也回去吧,放心,肯定完成任务。”

陈曼在病房找到了时桉,“还剩多少?”

时桉颔首,叫了声陈老师,“七个。”

“饿不饿?”陈曼温柔道。

时桉吸了下肚子,“还行。”

“先回去吧,明天再做。”

时桉摇头说不用,他哪敢。

陈曼接过剩余患者的名单,“这几个病情稳定,可以隔天,成天做他们也烦。”

时桉偷撇空荡荡的办公室,原地未动。

“放心,人早走了。”陈曼帮他擦掉电源,“你辛苦点,明天提前半小时来,很快能做完。”

“好,谢谢陈老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曼把兜里的面包塞给他,“拿着路上吃。”

时桉心如暖阳,怪不得都叫她曼天使,和魔鬼简直是鲜明的对比。

换掉白大褂,时桉咬着面包,小跑着打电话,“妈,我刚下班,您和姥姥别等我了。”

“主任留我学习来着,晚了点。”

“我知道了,你们先吃。”

“不用,这个点堵车,打车还不如公交。”

“我吃了个面包,不饿。”

“嗯,科室老师给我的。”

时桉站在省院对面公交站台,晃着广告单扇风,“放心吧妈,我上车了。有空调有座,不热,到家再说。”

几米外,站台边,停着辆蓝色跑车。

手机在副驾驶亮起,来电显示是【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交车驶离,站台空空如也,钟严接通电话。

“好不容易家庭聚会,就差你了。”

钟严换了手,发动汽车,“马上到。”

上班第一天,到处是下马威,但回来能吃到妈妈的菜,之前的怨气烟消云散。

时桉低头扒拉米饭,妈妈在旁边扇风,姥姥一个劲儿夹菜。

姥姥满眼心疼,“瞧把我们桉桉累的,都瘦了。”

“姥,您太夸张了,没瘦。”

“那也辛苦娃娃喽。”

时妈妈又盛了碗饭,“刚上班肯定辛苦,多锻炼锻炼没坏处。”

时桉点头,继续闷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妈妈:“今天适不适应?”

“还行,比我想象中还忙。”

“带你的老师怎么样?”

时桉表面说:“挺好的,是我们科室最年轻的主任医师。技术顶尖,特别厉害,对我也不错,亲力亲为,很负责。”

时桉心里想:挺狠的,是我们科室最狠毒的主任医师,技术顶不顶尖暂不清楚,厉不厉害也不知道,但对我像见了仇人,恨不得搞死我。

时妈妈欣慰,“那就好,跟老师好好学,不懂的勤着问。”

时桉保持微笑,“嗯,我知道。”

问是不敢问的,明天能活着就知足。

但白天当魔鬼的人,夜晚绝对会遭报应。

钟严打了个喷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妈妈递纸,“感冒了?”

“没有。”钟严揉揉鼻尖。

“最近你们科很忙?”

“急诊哪有不忙的。”

钟妈妈:“你当年跟我学牙医,也不至于这样。”

“免了吧。”钟严想想就怕,“我宁愿每天做心肺复苏,也不想成天看口腔。”

钟妈妈随他笑,夹菜进碗,“快吃吧,今晚早点休息。”

吃下妈妈夹的菜,钟严放下碗筷,“我先回去了。”

“住老宅不行?”

“离医院太远,堵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妈妈试图挽留,“你明天不是下午班,急什么?”

钟严挥挥手,“走了。”

坐上车,钟严没立即发动。他掏出时桉的资料表,停在出生年月上,还真是属兔的。

他心脏一紧,回忆着七年前的日期。

他们见面那晚是七月九,而时桉的生日是七月四。

钟严松了口气。

成年了。

钟严展开笔记本电脑,登录医学文献检索库,搜索【省医科大学时桉】。

截止目前,时桉共参与发表论文十八篇,其中,以第一作者发表sci论文3篇,中文核心期刊论文5篇。

看似战绩不错,实则滥竽充数,基本是综述、meta分析和数据库分析类型,质量平平,毫无意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白了,就是为了拿到奖金或荣誉,耍小聪明凑数的结果,没一篇有实际价值的。

关闭页面,钟严点开医大论坛。

即便他毕业多年,医大的传统仍延续至今,这里是获得消息最全面的地方。

钟严在搜索栏输入关键字:【时桉】

第06章医嘱

与时桉相关的词条有大几十个,钟严草草浏览。

「有个新生染的黄毛巨显眼,骚死了。」

「新生还是太单纯。」

「等着天天被点名吧,」

「不出一周,准染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睡觉又又又被抓了。」

「我愿封时桉为睡神。」

「哈哈哈秦院士批评他的时候他都还在睡,老秦脸都气绿了。」

「睡神我时哥,人狠话不多。」

其中有一条帖子引起了钟严的注意,【怎么才能追到时桉?】

不好意,标题党了,开个玩笑。

请大家合理讨论一下时桉的构造,我就想知道,他如何做到这么晕菜,成绩还这么好的?作为医学狗,他确实松弛得让人佩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发誓没黑没嫉妒,真心想学习一下,他是不是有科学的学习方法?当然也有点好奇,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指名道姓谈论不太好吧。」

「想多了,他根本不在乎。」

「时哥的世界只有睡觉。」

「还有食堂抢不到的肉包子。」

「哈哈哈哈哈如果连续给他送一个月肉包子,能打动他吗?」

「可能得再加盒巧克力奶。」

「大概就是脑子好使吧。」

「我熬夜泡图书馆也追不上。」

「别被表象骗了,他看似上课睡觉,其实耳朵一直在听,老师讲的他都知道,根本没落下。」

「上次孙教授的课题,他在自习室搞了三个通宵。那会儿十二月啊,晚上暖气都停了,零下好几度,其实他挺刻苦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他总回家,每次回去都背好多书,你以为他背那些干嘛?当枕头吗?」

「回家干嘛?偷偷努力,卷死大家?」

「倒也不必这么想,应该就是想回。他挺孝顺的,每天都给他妈和他姥姥打电话。」

「跟他搞对象也挺难受的吧。」

「跟他搞对象干嘛?逛街睡觉,看电影睡觉,去游乐场睡觉,去就算开房,他也只会约你睡觉,名词的睡觉!」

如果成年人的睡眠时间是六到八个小时,那时桉就是十六到十八个小时。

但今天他睡不了。

桌上摊着空白试卷,桌前的时桉生无可恋。就算再做一遍,他心里也只有一个想法,都是什么狗屎!

时桉翻了书、查了网,能用的办法都用了,最后两道题还是没研究出来。那些症状,他听都没听过,瞎写都不知道怎么动笔。

时桉打了个哈欠,还能怎么办呢?要不今天先睡,明天等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准备抓阄,手机响了。

陈小曼的消息:「睡了没?」

时桉把试卷拍给她:「贱民不配睡觉。」

陈小曼给他推了个电子名片:「陈老师的微信,你加一下。」

时桉还记得今晚的面包,对陈曼好感度很高。

对面很快通过申请,并发来一份文档。

陈曼老师:「详解也要看,最好有思考和延伸。你带教老师很聪明,不容易蒙混过关。」

时桉点开文档,是试卷的答案解析。

时桉热泪盈眶,「谢谢陈老师。」

陈曼老师:「不客气,加油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曼老师:「今晚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懂?」

「明白!/敬礼」

答案是有了,也很详细,罕见病虽然奇怪,却激起了时桉的斗志欲。他边看答案边查文献,越研究就越有新的发现。

早上六点半,闹钟响了三遍,时桉从桌上起来,手边是满满当当的笔记,真特么困。

今天下午班,昨天还剩几个心电图,他想提前做了,省得夜长梦多。

时桉洗漱完毕,抓了个包子出门。

昨天心电图做到想吐,今天轻车熟路,不到八点,全部完成。

时桉伸了个拦腰,一转头,居然看到了魔鬼的脸。

靠,他不是下午班吗?

钟严正在查房,和家属简单交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做贼似的,恨不得隐身。

路过钟严身边时,他屏住呼吸,加快步伐。

钟严左胯一步,站在他面前,“没看到?”

时桉埋头,“看到了。”

“看到了不叫?”

“钟老师。”

钟严:“心电图做完了?”

时桉把单子递过来,心说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钟严扫了两眼,合上报告单,又问:“卷子呢?”

时桉掏出张皱巴巴的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严扫题速度很快,让时桉怀疑,他不是一目百行就是压根没看。

“找外援了?”钟严硬邦邦的脸,像冻在冰柜里面。

时桉吓出冷汗,忙摇头,“没有没有。”

他被骂没事,但不能出卖陈老师。

钟严扫到他的耳朵,心虚全浮现在上面。七年前,时桉趴他身上喘的夜晚,全程都像这么红。

钟严态度缓和了点,点着试卷上的病例,又问了几个延伸问题。

出乎意料,这小子答得还不错。

钟严收走试卷,“跟我去门诊。”

时桉:“......?”

见他没动,钟严转身,“愣着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人是跟上来了,但这事不对吧。

今天下午班啊,他本打算早点弄完,找个地儿补觉呢。

中途,时桉以上厕所的名义,打听一了圈才知道。冯医生的老婆昨晚生了,钟严临时替他的班。但没人告诉时桉,带教老师加班他也要连坐啊,这合理吗?

急诊作为全面科室,流水区最不缺疑难杂症,甚至是千奇百怪。

有偷喝洗洁精的小朋友,有往肚脐眼塞瓜子的小孩。当然,吞塑料袋和钢钉照样不在话下。也能碰到脑袋卡栅栏门里,带着门一起来的。时桉得先帮忙打119,将头和门分开,再考虑后续的治疗。

昨晚为了搞卷子,时桉几乎没睡,现在眼前只剩茫茫一片。

他还能睁眼坐在这里,靠的一身正气,然而天杀的钟严,还时不时考他问题。

就比方现在,钟严递来张血常规检查单,“怎么下医嘱?”

时桉表面在看,实际脑子全是空白。他眼睛瞪大,挺直腰板,盯着指标说:“土豆清蒸,一次一个,一日两次,随餐服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约十几秒,时桉意识到不对劲,又去看报告单,拼命给自己找补。

“饭后散步,每天一次,每次二十分钟。避免熬夜,充足睡眠,如有不适,随时复查。”

后面发生过什么,时桉已经不知道了,等他再次醒来,怀里摞着三本书。

《临床医嘱速查手册》《如何看懂化验单》《检验学基础》,中间还夹着张纸条。

是钟严的字迹,写着:通读并全抄。

时桉:“……”

钟严下了门诊,回办公室的路上,脸黑得没人敢理,都怕摊上无妄之灾。

“谁惹钟主任生气了?”陈曼是为数不多敢调侃他的人,“让我猜猜,不会是我们小时医生吧?”

钟严转动听头,算是默认。

陈曼:“他不是交心电图了吗?挺认真的,又怎么惹你了?”

钟严把时桉下的医嘱转述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曼笑得肚子疼,“非要说的话,也没问题。”

报告单显示,患者人过中年,血钾偏低,有血栓史。

土豆是含钾食物,散步是为了促进血液循环,防止血栓。食疗和运动代替药物,何乐而不为。

陈曼不解,“他怎么没开香蕉?”

理论上,香蕉才是补钾首选。

“患者血糖微高。”

“看来他也过脑子了,你至于生这么大气吗?”陈曼说:“你不会又批评人家了吧?”

医嘱是导火索,让钟严的火大的是,“整个上午,他眼珠子瞪那么大,腰板也挺得直,我以为他多认真。合着我说了那么多,他半句没听!”

陈曼抱着肩膀,“明明是你太过分,昨天留那么难的题,他肯定早睡不了,今天又霸占他休息时间出诊,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不知道累的?”

这孩子也是实在,下午的班,这么早来干嘛,正撞枪口,和钟严打了个照面。

钟严沉下脸,“昨天的卷子,你给他透的答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曼知道瞒不住,索性不瞒了,“你这人真没劲。”

那种题型,规培生能答个三四十分已是不易,从一开始,就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几件事下来,陈曼越发好奇,“这么关注他,你俩不会有渊源吧?”

签字笔的弹簧卡了回去,钟严看表,“他人呢,又跑哪去了?”

“事先说明,人家可没偷懒,刚才在走廊,被小曼和赵康叫走了。”

“去哪了?”

陈曼似笑非笑,“去每位年轻医生成长的必经之路。”

把钟严气走,时桉以为能休息会儿,半路又被陈小曼和赵康拦下。

赵康脸灰巴巴的,“时哥,干嘛去?”

时桉快升天了,“睡觉,困死了。”

“别睡了。”赵康拽住他,“赶紧,陪我们壮胆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哪?”

陈小曼咬紫了嘴唇,指着盖白布的转运床,“你、看、呢?”

时桉:“……”

第07章隐瞒

太平间在急诊大楼地下二层,低温、阴冷、无人、昏暗。

叮——

电梯门打开,三个人推着转运床,缓缓移向走廊。

陈小曼搓搓胳膊,左看看右瞧瞧,“我怎么觉得有点冷。”

时桉:“不低温怎么保鲜?”

陈小曼打了个哆嗦,“拜托,能别形容得那么惊悚吗!”

赵康看他的反应,“时哥,你不怕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什么怕的。”时桉云淡风轻,“你们没见过大体老师?”

大体老师是医学领域对遗体捐赠者的尊称,在校期间,医学生都会接触到。

“再说了,学临床还怕这个,想失业?”

赵康竖起大拇指,“时哥,你是我大哥。”

“时桉说得对,他们是最伟大的人,是医学事业发展的英雄。”陈小曼深呼吸,给自己打气,“大体老师不可怕,去世的患者也不怕。”

他们来到太平间门口,阴森森的门板上挂着白底黑字。

赵康说:“敲门还是直接进?”

陈小曼指着门边,“应该按这个吧?”

赵康盯住红色门铃,“不会是传说中的午夜凶铃吧?”

“赵、康,闭上你的嘴!”陈小曼气得拍他,“我好不容易才不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康缩缩脖子,“谁去按?”

两个人脸色僵白,不约而同看向时桉。

“受不了你俩。”时桉主动上前。

于此同时,转运床突然滑动,一只胳膊掉出来,挂在床边摆动。

噗通!

赵康膝盖着地,连磕仨头,“大体老师,放过我!我是爱家爱国的好青年!”

“妈妈啊啊啊呀,救我——!”

“正常点行不行?”时桉耳朵嗡嗡响,把垂下去的胳膊放回去,“手都被你俩吓出来了。”

赵康咽了口唾沫,从地上爬起来,“时哥,你、啥手感?”

时桉蹭了蹭摸过的手,“有点凉,肉质偏硬,和活着的时候不太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小曼咬咬冻乌的嘴,要哭了。

赵康佩服得五体投地,“时哥真男人!”

呼啦。

风从耳边穿过,有水泥和门板摩擦的尖锐声。

铁门开出一条缝,从里面生出双眼睛。

“啊——有鬼啊啊啊啊!”

“救我啊啊啊妈妈救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时桉怀疑,他头骨要被这俩人喊碎。

定睛发现,门口站着个大爷。

会说话,活的。

大爷透过门缝,“四个还是俩?”

尖叫和脚步声拉远,等时桉反应过来,门外只剩自己一个喘气的,他盖好白布,然后说:“俩。”

大爷把双侧门打开,“进来吧。”

太平间内部和电梯外区别不大,灯光偏暗,狭窄的走廊并不下两张床。

大爷在前,时桉在后,除了脚步,仅剩轮子滚动的声音。

时桉打破安静,“请问,怎么称呼您。”

“叫我牛伯吧。”

“牛伯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多远,走廊尽头有轻微的哭泣声,似有似无,若隐若现。

时桉脚底微微麻,“牛伯,您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这里阴气重,招点孤魂野鬼正常。”牛伯停脚,突然转身,神色诡异,“第一次听?”

时桉站在原地,头发好似倒插.进头皮里,机械性点头。

“没事多来我这儿玩,多见几次,就习惯了。”

时桉:“……”

牛伯哈哈大笑,皱纹堆叠在脸上,“小伙子,你还真信啊。”

时桉:“……”

牛伯指着前面的房间,“这不有人嘛。”

透过玻璃窗,年轻女人半跪在床边,头压得很低,用力隐藏哭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牛伯继续往里,“有家属的,还能来这儿哭一哭,很多人意外去世,没有身份证明、也找不到家属,只能长久冻在这里。”

走进停尸房,冰凉的温度让时桉禁不住打颤。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恐惧算不上,但异样感觉让人不舒服。

时桉扫向排列整齐的冷冻柜,“如果一直没家属认领,会永远存在这里吗?”

“那哪行,咱这儿可放不下。”牛伯拿着板子,登记遗体信息,“太久无人认领的,会联系派出所开证明,拉去火化。”

时桉:“这样的人很多吗?”

牛伯:“算不上多,也不能说少。”

见他登记完毕,时桉问:“放几号柜?”

“十号,刚空出来。”

时桉拉开十号箱,“呕——”

“哎呦忘了,十号刚接了个被碾碎的,你放十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没说完,目前的状态有点棘手。

瘦巴巴的青年蹲在角落,阴暗的环境,还能看到他刷白的脸。

牛伯拍拍他,“小伙子,没事吧?”

之前挺镇定的,牛伯以为他心理素质不错。

“没事。”时桉有气无力,大口呼吸。

牛伯把人扶到隔壁,独自回去放置遗体。

时桉绞着双手放在腿根,眼睛在周围游了一圈。这里和隔壁差不多大,干净明亮,有张上下铺。上铺无人使用,下铺应该是牛伯的床。

除此之外,还有书桌、衣柜,锅碗瓢盆,生活气息很浓。

时桉无暇顾及其他,靠在墙边,闭眼深呼吸。

没多久,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牛伯回来了,捏着两根小雪人冰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牛伯递来一根,“压压惊。”

“谢谢。”时桉一口咬下三分之一,口腔中的血腥气明显降低,舒服不少,“您这儿东西还挺全,冰箱都有。”

“哪用得着冰箱,隔壁那么多箱子,随便放一个都能冻。”

时桉握着冰棍,小半个雪人头还含在嘴里。

脑子里是隔壁十号柜……

“咳咳咳!”

“嗐呀,真不禁逗。”牛伯笑得满脸褶子,“放心吧,雪糕是从正经冰箱里拿的。”

时桉握着“烫手”的小雪人,视线转了一圈,“这儿哪有冰箱?”

牛伯当着他的面,打开了“冰箱”门。

墙角的铁皮保险柜,装了满满一箱小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真服了,“谁家冰箱弄的跟保险柜似的。”

“以前做生意应酬多,伤了胃。太太不让吃雪糕,我就把保险柜改成冰柜,偷摸放办公室。”牛伯话语间都是甜蜜,“现在生意不做喽,我就搬这儿来了。”

“亏您想得出来。”时桉好气又好笑,“还是少吃点吧。”

牛伯笑着摇头,“贪嘴,管不住。”

时桉:“您平时都住这儿?”

牛伯:“这儿就是我家。”

“家”这个词可大可小,但时桉认为,不该把这种地方称作家。

牛伯猜出了他的想法,一语道破,“不理解我为什么住在这里,嫌这儿晦气,对不对?”

既然是别人的家,时桉不该有不礼貌的想法,他有点尴尬,“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牛伯说:“你信那些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信。”在时桉眼里,人死就是死了,不能复生,一无所有。

“但我信。”牛伯说:“信人死后还有灵魂,也信投胎转世。”

时桉更不理解了,“那您不怕?”

“你怕吗?”

时桉耷拉脑袋,“我要是不怕,刚才不会是那个鬼样子。”

“非也吧。”牛伯不藏着掖着,“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见多了,你的状态根本不是怕死人,我看你是怕……唔唔唔?!”

时桉冲过来,把牛伯的嘴捂得严严实实,“一箱小雪人,替我保密!”

牛伯被捂得毫无开口的余地,只好点头。

时桉放开他,松了口气,“谢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牛伯抹了把嘴,“一惊一乍的。”

“您答应我了,就不能食言。”

牛伯信誓旦旦,“放心,我的嘴跟隔壁那柜朋友一样,很严的。”

时桉:“……谢谢。”

倒也不用这么比喻。

牛伯拿出牛皮本,翻开内页,“小伙子,你叫什么?”

“时桉,时间的时,桉树的桉。”

“好听的名字。”牛伯聊着天,又在本子上写,“桉树好啊,落地扎根,生长速度快,适应能力强。”

“我爸起的。”时桉咬了口雪人头,“您在写什么?”

“日记。”

时桉:“向雷锋学习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嘴咋这么贫。”牛伯写得认真,没停笔,“我记录生活日常,啥都写。”

“也写我了?”

“当然了。”

时桉算计着,“停尸间的事不许写进去。”

“我的日记没人看。”

“那也不行,不要提十号柜的事。”

“你当医生的,总这样也瞒不住啊,要我说,你还是……尽唔、早唔、坦唔唔唔!”

“再加一箱小雪人,不许写进日记,也不要再提。”时桉又一次捂住嘴,“行行好,您是我的好兄弟,是我最牛的大牛哥!”

牛伯玩命点头,又比了ok的手势,时桉才彻底松开手。

时桉刚想喘口气,手机又响了,他和牛伯比了个“嘘”的手势,接通电话。

“人呢?”钟严的声音凉飕飕的,像追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后背僵了,“在太平间。”

“回来。”

挂掉电话,时桉把剩下半根全含嘴里,跟牛伯告别,“谢谢您的冰糕,有空再来看您。”

背影消失在尽头,牛伯笑着自言自语,“又不是啥好地方,看我干嘛。”

忙碌的下午,办公室只有钟严。

时桉敲门,“钟老师,您找我。”

钟严背对着他,看了眼时间,“你十三点十分和陈小曼、赵康同去太平间,他俩十分钟后返回,而你三十七分后才到。”

钟严转身,“放个尸体这么久?”

“他俩没进去,就把我俩……不是,是我自己推进去的。”

钟严:“你去干什么了?”

时桉:“存放尸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儿有什么,值得呆这么久?”

即便深知钟严心思缜密,时桉也不想透露详细,“就是这么久。”

钟严稍微靠近,“没去别处?”

“没有。”

“你确定?”

时桉自认并未撒谎,也显得理直气壮,“我确定。”

红色签字笔在钟严右手转了两圈,再出现时,已经抵在时桉下巴尖。

柔软材质的笔盖,类似皮肤的质感。有那么一瞬,时桉还以为,勾他下巴的是钟严的指尖。

一旦代入这种想法,心脏就像失控,跌跌撞撞停不下来。

托下巴的笔帽慢慢上抬,压在左边,推着时桉的脸向右偏转。

时桉正对窗边,阳光明晃晃晒进来,刺得睁不开眼。他觉得晕眩,却能感到钟严的视线,从笔盖转到他唇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抿嘴,舌尖有发甜的味道,而钟严的视角,只能看到闪着阳光的嘴唇,还有边缘咖啡色的半圈。

“你的意思是,你在太平间喝巧克力奶?”

第08章哄人

时桉脸火辣辣的,吓得胡乱抹嘴。

救护车的声音打断了慌张,没人再执著唇边的咖啡色。

时桉跟着钟严,跑去抢救室。

模糊的血肉喧闹了午后的急诊科。

钟严戴着橡胶手套,听跟车医生简述情况,“男性,三十五岁,有吸烟史,既往病史尚不明确。”

“患者是附近工地的施工人员,遭重物碾压致伤,股骨、胫腓骨等多处骨骼呈现粉碎性改变,骨折断端参差不齐,生命体征尚不稳定。”

年轻医生小声念叨了句,“这一下子,怕是要截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废话,把命救回来再说。”

钟严的话就像开了“光”,患者随即出现心脏骤停。

该症状生存率很低,抢救成功的关键是尽早进行心肺复苏和复律治疗。

好在发现及时,钟严立即启动急救系统,胸外按压、开放气道、无创正压通气。

抢救迫在眉睫,护士正建立静脉通道。

钟严安排时按,“肾上腺素一毫克,肌内注射;胺碘酮一千毫克、艾司洛尔零点三毫克,静脉滴注。”

静脉通道建立完毕,时桉却没有动静。

钟严又喊了声,时桉后知后觉,双手拉紧袖口,“在。”

钟严压着火,重复了指令。

针管拔了三次,还是从时桉手心掉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拿一支,别墨迹!”

又尝试两次,时桉仍旧握不紧。

“别碍事,一边呆着去!”

抢救迫在眉睫,钟严派其他人接替时桉的工作。

患者仍无生命体征,钟严握住除颤仪的手柄,“充电,所有人离开。”

强大电流直冲心脏,患者毫无复苏迹象。

钟严继续胸外按压,不断调整用药剂量,经过数次努力,心跳终于恢复。

钟严松了口气,从死神手里又抢回一条命。

后续治疗交给其他医生,钟严回到办公室。时桉耷拉着脑袋,独自站在离开前的位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钟严把听诊器往桌上一甩,“刚才干嘛呢?”

时桉手心还攥着针管,“对不起。”

“这里是急诊科,不是学校的急救医学课。”钟严像爆发的火山,“在抢救室频频失误,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时桉无地自容,抓疼的针管都是对他的讽刺,“知道。”

会拖延抢救时间,会影响主治医生,再说严重点,可能会耽误一条生命。

“学医七年,你都学什么了?”

“你知道医生的使命吗?”

“再有下次,滚蛋回家!”

时桉不解释、也不反驳,默认所有错误,接受任何批评指责。

钟严视线下移,扫到了胸前的红色签字笔,笔盖露在外面,仿佛留着下巴的触感。

时桉唇边还粘着巧克力,钟严递纸过来,语气缓和了点,“回去反思,下不为例。”

人已经走远,钟严握着笔盖,拇指在上端摩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不是太凶,吓着他了?

时桉按响门铃时,着实把牛伯下吓一跳,距他上次过来,还没半小时。

“怎么就你一个?”牛伯说。

时桉失魂落魄似的,“就我自己。”

“喘着气的我这儿可招待不了。”

时桉攥攥拳头,“牛伯,您能不能收留我一会儿。”

牛伯人领进屋,脸色比之前还白的小医生,看样子受了不少委屈。

他没详问,从“保险柜”拿了两根小雪人。

自己一根,时桉一根。

医疗器械不能乱丢,时桉用钟严塞来的纸包住针管,塞回兜里。

时桉撕开冰糕袋,牛伯的手机里传来歌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甜蜜蜜,你笑得甜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注1]

时桉:“……”

真不应景。

一首接着一首,时桉默默听着,基本都是邓丽君的歌,他姥姥也爱听。

身体舒服点了,时桉开口,“您在太平间放这些?”

牛伯打着节奏,“怎么啦,不好听?”

“这倒没有。”时桉想着隔壁,“好歹放个安魂曲吧。”

“到殡仪馆少不了听,现在就得放点他们喜欢的。”

时桉:“......”

我看是您喜欢吧。

见他状态好了点,牛伯才问:“被老师骂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咬咬冰糕棍,“您看出来了?”

“你们来实习基本都这点事,生而为人,谁能不犯错,总会成长的。”牛伯说:“保不准你老师以前还不如你呢!”

虽然时桉感觉可能性很低,但他稍微好受了点。

牛伯好奇,“带你的老师是谁?”

“钟严。”

“小严啊,那更正常了。”牛伯说:“好多孩子到他那,第一天就受不了哇哇哭呢,你很厉害了。”

时桉:“我也刚来第二天。”

“你比他们多一天呢,也没哇哇哭,已经是非常厉害的娃娃了。”

说法十分牵强,但时桉接受了。

牛伯转转眼珠,“不对啊,我记得小严一年多不带实习生了,怎么突然接了你?”

“我倒霉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规培群里说的对,他就是宇宙无敌倒霉蛋。

“咋不往好处想,万一他觉得你有天赋,器重你呢。”

“牛伯,我谢谢您。”时桉皮笑肉不笑,“您将来不在这儿干了,可以去说相声,当捧哏。”

牛伯哈哈笑,“我听说,小严带过的学生,除了被他吓没的,剩下的都老厉害了,全是独当一面的医生。”

时桉心里呵呵,“独当一面的有几个,被他吓没的又有几个?”

“没准你就是独当一面的那个。”

“不敢。”

时桉只想做个人,好好活着。

“要是还不舒坦,我给你出个招。你去隔壁可劲儿骂他,那凉快又没人告密,骂一会儿你就冷静了。”

再大的挫折,在死亡面前都不值一提。

时桉觉得主意不正常,但他还是去了。裹着牛伯的军大衣,一去就是俩小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骂了个昏天黑地。

爽!

今天的重疾一批接一批,等钟严彻底空闲,已是晚上九点。

他路过三抢救室,里面没开灯,角里钻着个黄色身影,嘴里嘟囔着病理原则。

钟严站在门口,对着背影说:“心脏骤停的病理生理机制。”

时桉先是一怔,随后如同条件反射,“最常见为室性快速性心律失常,其次为缓慢性心律失常或心室停顿,较少见的为无脉性电活动。”[注2]

钟严又问:“诊断要点。”

时桉熟练流利,“神志丧失,颈动脉、股动脉搏动消失、心音消失。瞳孔散大,对光反射减弱以至消失。”

钟严:“治疗原则。”

“立即识别心脏骤停并启动急救系统,着重胸外按压的早期cpr,快速除颤和高级生命支持。”

时桉的回答毫无破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都知道,还呆这儿干什么?”

时桉清楚原因,却不知回答的方式。

钟严走进来,手插在裤兜里,偏偏头,“吃饭了吗?”

时桉抱着本实用急诊手册,“吃了。”

同一时间,钟严听到他肚子的叫声。

钟严:“……”

没小时候诚实了。

“跟我走。”钟严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时桉眨眨眼,“去哪?

“吃饭。”

“不用了,我不饿。”时桉没自虐倾向,不想跟大魔头共进晚餐。

“哪那么多废话。”钟严不容拒绝,“快点。”

时桉跟上来,“食堂吗?”

钟严走在前面,“食堂早关门了。”

“那吃什么?”

“反正不是鲜虾泡面。”

时桉:“?”

关鲜虾泡面什么事?

时桉顺着问:“您不喜欢吃那个吗?我觉得挺好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越云淡风轻,钟严就越不爽,“闭嘴。”

“……哦。”

时桉以为在医院周边吃,钟严却把它带到一辆跑车前。

迈凯伦570s,最低配也得近三百万。

时桉眼睛亮了,“您的车?”

“嗯。”钟严打开驾驶门,“上车。”

没有哪个男人不爱车,时桉也不例外,何况还是他偏爱的配色。

好骚的黄。

时桉坐进副驾驶,眼珠子转了一圈,最后留在钟严那,“原来当急诊医生这么赚钱。”

钟严瞥他一眼,“除非你想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那您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严转动方向盘,“我干的都是十年起,上不封顶的勾当。”

“比方说?”

“挖心、掏肺、割肾。”钟严微微一笑,眼神朝他的方向偏转,“怎么样,入伙吗?”

时桉撇嘴,“……”

他好幼稚。

时桉转移了话题,从兜里掏出手机,“我可以拍照吗?”

钟严:“随意。”

起初,时桉拍得小心翼翼,发现钟严不介意,他越来越大胆,盼着赶紧到目的地,他要拍外车身。

钟严笑他不值钱的眼神,“前面路口你开。”

时桉按掉手机,酸巴巴的,“我没本。”

“有时间考一个。”钟严没料到这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表面说好,心里却想着:转科室前怕是没时间了。

车停在一家海鲜餐厅门前。

时桉脑子里过了一遍海鲜的价格,悠悠问:“您请?”

钟严:“你请我也没意见。”

时桉:“我刚上班两天。”

言外之意,离发工资还有二十八天。

钟严解开安全带,“下车。”

时桉不挑食,何况吃的还是人间美味。他手嘴并用,全程没停下来过。

见他吃得热火朝天,钟严抿了口水,又清了次喉咙,“还生气吗?”

“啊?”时桉抬头,嘴外面挂着大块龙虾肉,“生什么气?”

“下午凶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都快忘了,“本来就是我不对,您骂我也应该。”

时桉把头埋低,小声嘀咕,“再说,我龙虾都吃了。”

钟严心说你还挺好哄,“喜欢吃龙虾?”

“世界上会有不爱吃龙虾的人?”

如果有,那一定是没吃够!

钟严叫来服务员,“两斤以上的波龙、澳龙各来两只,两只外带。”

龙虾上桌,钟严全递到时桉面前。

时桉眨眨眼,看着比他球鞋还大的海鲜,“钟老师,您不吃?”

“都是你的。”

对方主动殷勤,时桉反倒慌了,“您突然对我这么好,简直让我怀疑……”

“什么?”钟严戴着一次性手套,正帮他剥龙虾壳,严谨得像做外科手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塞满虾肉,张口就来,“您不会对我心怀不轨吧?”

第09章按压

钟严险些呛到,他捏了捏喉咙,“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是啊!”时桉龙虾也不吃了,“我越想越不对劲。”

“怎么不对了?”

“我犯那么大的错,您就骂了我几句,这合理吗?”

之前医嘱说不好都要罚抄整本《临床医嘱速查手册》的。

钟严:“……”

“您还亲自开车,带我来这么贵的饭店。”时桉又想起什么,“您中途特意提车的事,是想试探我会不会开车吧。”

钟严云里雾里,“我试探你这个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会开车,就没那么容易跑了。”

“你跑什么?”

“您自己说的十年起,上不封顶。来的路上,您找我入伙我没同意,现在是想灭口堵我的嘴吧。”

“没猜错的话,龙虾里八成下了药,等我昏迷不醒,就把我拉去地下诊所,挖我的心、掏我的肺、割我的肾,再用我的眼角膜给其他人重获光明。”

对面的唏哩呼噜说了一大通,钟严就差把筷子掰折,“再废话一个字,就把你和龙虾一起丢海里喂鱼!”

“……”

时桉闷头吃虾,声都不敢出。

哪来那么大火,开个玩笑而已。

谁叫你先用十年以上耍我的。

吃饱喝足,时桉挺着肚子跟在身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了时间,正好能赶上末班车,“钟老师,我去对面坐车,拜拜。”

“拜什么拜。”钟严把人提溜回来,“上车。”

“我坐公交就行,314路直达。”

这里坐车比从医院回家还方便。

“别废话。”钟严不给他机会。

时桉乖乖坐回副驾驶,报了地址。

钟严发动汽车,“住这么远?”

想起当初的住家计划,时桉怀疑自己傻。这个距离,再加上急诊的工作强度,铁打的也扛不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姥姥的腰恢复得差不多了,和妈妈轮番催他找房子。外加急诊科得时刻待命,住太远也不方便。

时桉对住宿条件没要求,价格合适,有张床就行。

“我会尽快找房子,保证不耽误上班。”

车停在时桉家门口,他开门告别。

“等一下。”钟严递来打包的龙虾,“拿回去。”

“还吃啊?”时桉已经吃六只了。

“腻了?”

“当然没有。”时桉接下袋子,“谢谢钟老师,我走了。”

钟严摇下车窗,“明天早上有医师例会,别迟到。”

“知道了。”时桉挥挥手,“钟老师晚安。”

海鲜是好东西,但二十四小时内,早饭没吃、午饭没吃,又连吃两根小雪人的情况下,再加一顿包涵六只龙虾的海鲜大餐,确实顶不住,撑的他睡前连吃半盒大山楂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惜这事没完,第二天一早,贪吃的报应就来了。

例会结束,钟严叫住他,“你怎么了?”

钟严在台上汇报总结,老远就看到后排的黄脑袋,东摇西晃、左摇右摆,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

“没事。”时桉满头汗,按住小腹。

钟严看他的状态不对,“吃坏了?”

时桉不愿意承认,“应该是消化不良,我等会儿去拿点健胃消食片。”

钟严不听解释,把人领到抢救室,让他躺平,按压腹部做常规检查。

被按着的人根本躺不平,跟毛毛虫似的,又蜷又缩,就差把无菌床单扭掉。

钟严压火,“你是小孩吗?”

“不是。”时桉一头汗,“钟老师,您摸的我有点痒。”

“忍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全身上下哪没碰过,当年也没见他痒。

“要不您下手重点?”时桉憋着笑,努力保持平躺,“您这摸法,怎么跟耍流氓似的。”

“哪那么多废话。”钟严气得冒火,压紧右下阑尾,“疼点头,不疼闭眼。”

时桉闭紧双眼,大气不敢出一点。

七年没碰,时桉的腰腹比之前更紧实,隔着衣服都摸到层薄腹肌,不知道皮肤的质感变没变。

所有区域按了个遍,钟严收回手,确诊急性肠炎。

以后得控制他的食量,龙虾一次不能超六条。

钟严开了处方,亲自拿药。

没几分钟,钟严把药粒递给他,一并递过来的还有温水。

时桉吃过药,靠在床边揉眼睛。

钟严接过空纸杯,“我送你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压着肚子,“我还上班呢。”

他铭记大魔头的危险发言,婚丧嫁娶以外,不得请假。

“这个状态怎么上班,病好了再来。”

时桉:“……?”

他这么喜欢打自己的脸吗?

可惜时桉不能回去,“不用,马上就没事了。”

实际上,时桉的腹痛比想象中严重,也不会那么快缓解。

“少废话。”钟严看表,“别耽误时间。”

“钟老师,我能不回去吗?”时桉压紧没半点好转的小腹,“我不想我妈和我姥姥担心。”

现在回去,她们肯定会着急。

时桉坦白,“我确实有点难受,能不能在这儿躺会儿?半个小时就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严:“这里是抢救室。”

也对,时桉撑着床板起来。

院方提供了公共休息室,每个科室都有。但急诊科最紧缺,里面都是连轴转后短暂休息的同事。

时桉作为刚来三天的规培生,哪好意思和真正辛苦的老师们争床位。

他被钟严拦住:“你去哪?”

时桉天旋地转,脚有点站不稳,“我、去牛伯那待会儿。”

钟严反应了两秒才明白他指的是哪。

没给机会,钟严扶住人,“跟我走。”

“去哪?”

钟严没直接回答,“牛伯那太阴,你去会加重病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的胳膊被掐得生疼,跟着钟严走进三楼的某个房间。

时桉听规培交流群提过,主任医师级别的医生有私人休息室。

类似门诊室规格的房间,床、书桌、衣柜一应俱全,甚至还有独立浴室卫生间。

时桉就一个想法,当主任医师真爽,都不用租房了。

他被指挥躺床上,床单被罩不是医院的通用款,枕头上有洗发水香,味道挺熟悉,但时桉想不起来源。

钟严坐在床边,拽过他的手背,指尖在手腕内侧按压轻点。

时桉肠胃要命疼,眼珠瞪得溜溜圆。

他这是在……号脉?

他一个临床医生,居然号脉?

时桉不仅被号脉,还被按了穴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懂中医,大学也没接触过,完全不知道钟严在搞什么。

但架势看着很专业,在他腕掌侧边,前臂掌侧的几个部位深深浅浅地按压。

渐渐地,时桉感觉疼痛缓解、减轻、消失,直到产生困意。

见时桉呼吸变得平稳,钟严才松开手。帮他盖上毛毯,空调调整至适宜的温度,离开休息室。

等钟严下班,时桉还在睡。

他去阳台打电话,“老徐,大白天按了神门穴和内关穴,能睡多久?”

“两到三个小时。”

“要是睡七八个小时,是不是该弄醒了?”

“脉象正常,问题不大。可能身体乏累或天生嗜睡。”徐柏樟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行,再让他睡会儿。”

“谁?”

“新来的规培生,吃多了闹肠炎吱哇乱叫,我嫌他烦,把他搞睡了。”

徐柏樟:“黄色头发的?”

钟严:“嗯。”

“没来得及问,怎么突然带学生?”

“咱能不八卦吗?”

电话里传来徐柏樟低沉的笑声,“你在心虚?”

“我心哪门子虚。”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钟严接着说:“我去看看小糊涂蛋,不聊了。”

屋里的小糊涂蛋已经醒了,揉揉眼睛,边打哈欠边发消息。

「妈,今天科室加班,我不回去吃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严把手机塞兜里,走进来,“感觉怎么样?”

“没事了,谢谢钟老师。”

睡饱的时桉,状态气色都不错。

时桉下床,叠好毛毯,把床铺回睡前的模样。

“正好下班。”钟严脱掉白大褂,“顺便捎你回去。”

时桉:“......”

他是有什么送人强迫症吗?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再这么下去,时桉真怀疑要被挖心割肾了。

“谢谢钟老师,但您先回吧,我想去食堂吃了再走。”

鉴于时桉的病情,得清淡饮食。可最近他上班辛苦,妈妈和姥姥成天做大鱼大肉,他又不想坦白病情。

钟严揣着兜,“正好,我也想吃食堂了,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

谁会喜欢和领导一起吃饭啊?

见他不动,钟严转身,“愣着干什么?”

时桉死气沉沉跟上。

钟严又说:“我没饭卡,你请。”

第10章房东

租房提上议程,实施却难上加难。

省院周边的租房需求大,除了实习生还有患者家属,基本一房难求。

这届规培生比上届多三分之一,他们从前辈那转来的房子,一张双人床能横着挤四个人,时桉实在不好意思再凑热闹。

结果今早上班,路上遭遇大堵车,公交半小时挪不动二百米。时桉被迫下车,途经连辆共享单车都没有,愣是走到了省院。

上班还不足一星期,大清早又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时桉灰头土脸从办公室出来,听到有人叫他,紧接着,就是个熊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侧头才发现是张爽。

在校时,时桉是临床一班,张爽在八班,他们只有大公共课一起上,相互认识,算不上熟。到省院以后,靠着“省院三巨头”的传说,把他俩联系在了一起。

所谓的省院三巨头是指:急诊科的大魔头钟严,神外科的老古董梁颂晟,还有中医科的苦行僧徐柏樟。据说他们仨曾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来省医院工作,年纪轻轻便当上主任医师,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

因本身优秀自律,他们对学生也有极高的要求,在规培聊天群里,大家常开玩笑,把三巨头的规培生称作“倒霉蛋”。

特别是时桉,在钟严很久不带学生的前提下脱颖而出,立即成为话题中心,大家给他取了个“和蔼可亲”的代称——新世纪倒霉蛋。

时桉是倒霉蛋一号,张爽跟着梁颂晟,是倒霉蛋二号。这周梁颂晟来急诊科轮转,张爽也一起过来了。

张爽在门外听到了时桉被骂的“战况”,一身横肉差点把他勒缺氧,“时哥,你也辛苦了,咱们都是命苦的人呐!”

每当张爽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想想时桉,他就觉得还能活。

时桉也在想,他是真命苦,到底还能不能活。

张爽拍拍他,“李泗你见了没?”

李泗是倒霉蛋三号,跟着徐柏樟,在中医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闷闷的,“每天累死累活,哪有时间。”

急诊和中医本来就远,根本没交集。

“也是,每天熬夜写病史,我人都废了。”张爽叹了口气,“有机会吧,咱仨一起吃个饭。”

男人的友情如龙卷风,来得嗖嗖快,半个上午,俩人已经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午饭期间,张爽叼着馒头,点开手机,架桌上看得津津有味。

时桉扫了眼,是个主播的直播间。

手机里的主播用小鹿特效遮住脑袋,跳可爱风格的舞蹈,感觉年纪不大。

时桉对直播不了解,但对装扮很熟悉,“他在扮演路飞?”

张爽眼睛亮了,“时哥,你也是念酱的粉丝?”

“不是,我不看直播,就没事看看漫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是海贼王的忠实爱好者,小学入坑,至今没完结,已成执念。

张爽抓住他的手,“时哥,缘分呐,你也是个二次元!”

时桉自认为算不上,他只看漫画,偶尔打游戏。

张爽问他:“你逛展子吗?有机会一起。”

“行啊!”时桉没逛过漫展,但听说有限量周边卖,他挺感兴趣的。

“我要隆重向你推荐我的偶像。”张爽把手机递过来,“念酱!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男孩子,没有之一!”

时桉认真看了会儿跳舞的人,胳膊腿瘦条,动作流畅,应该专业学过,跳得挺好的。可爱是挺可爱的,但不是时桉的菜。

就着直播,张爽馒头都啃得津津有味。时桉有点感同身受,掏出手机,在桌下划开加密相册,这里的胸肌腹肌才是他的菜。

七年间,时桉无数次想删除照片,均以失败告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也试过转移目标,找些其他肌肉图片,但找来找去,都没他有感觉。

要是能不隔着屏幕看就好了,顺便再摸一把,爽,满足。

时桉看得入迷,手机突然弹出短信,好好的心情被泼了冰水。

钟严:「科室轮转不开,本月早班提前一小时上,中班推迟两小时下,收到回复。」

「收到。/微笑」

靠,这么搞干脆别回家,住急诊科算了。

时桉按掉手机,“对了爽哥,你现在住学校吗?”

“哪能啊。”张爽看看周围,压低声音,“咱学校那么远,我那个老古董要求我三六五二四,我住校就是等死。”

“那你住哪?”时桉记得他也没租房。

“我姐在附近上班,我住他那。”

时桉羡慕,“不赖。”

张爽:“你呢,赶上集体租房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摇头,“我家是阳城的,每天回家。”

“真好啊,方便。”

时桉干巴巴的,“我家离这来回仨小时。”

“我靠,时哥,你是壮士啊。”

“我快成烈士了。”时桉把短信亮给他,“大魔头又通知加班仨小时,我打算攒钱给自己买墓地了。”

张爽挠挠头,“你介意和我睡一张床吗?我姐家就在对面,不过是旧小区,环境一般,你要是来了,平摊水电暖就行。”

时桉倒是不介意,但还是拒绝了。主要人家姐姐在,他一个非亲非故的成年男性住过去,总归不方便。

张爽又说:“我们班好像有个求合租的,我等会儿问问他租出去没有。”

“行,谢了。”

张爽效率很高,下午就把联系方式给了时桉。

房子不错,位置也好,只有房价不可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层新小区,精装两室,平摊到时桉这一个月一千八,还不包括水电暖,这价格他宁愿早起俩小时。

房子暂时泡了汤,三天后,时桉再次迟到。他来的时候,班前会已经结束了五分钟。

气喘吁吁的时桉撞见了凶神恶煞的钟严。很多时候,时桉都觉得钟严该去好莱坞演反派,不必伪装,实力出演。

批评处罚检讨三连套,时桉的耳朵习惯了被骂,但身体吃不消。再租不到房,他将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次日晚班前,时桉抱着整箱小雪人去了牛伯那,正赶上老爷子吃晚饭。

牛伯嘬了口面条,瞅他怀里的一大箱,“无功不受禄,又想收买我?”

时桉打开“保险柜”,把冰糕一根根往里塞,“又说见外话,我是专门孝敬您的。”

“我怎么就不信呢。”

时桉转移话题,“牛伯,您在这儿干多久了?”

“快二十个年头喽。”

时桉把冰糕摆好,从下层拿了根冻得结实的,撕开包装,咬了一口,“是挺久的,您一个人住挺寂寞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寂寞啥,隔壁百十来个朋友陪着呢,男女老少,啥都有。”

时桉:“......”

“我的意思是,想不想找个能说话的陪您?”

“我能说话就行,人多了也烦。”

时桉:“……”

这老头,真没劲。

牛伯偷笑着,吸了口面条,“你还有十五分钟,再不说,只能等明早下班了。”

时桉也不墨迹了,“牛伯,我能不能暂时住您这儿?”

说罢,时桉指着空荡荡的上铺,“我睡觉不打呼噜、不梦游,早睡早起特老实,我发誓,绝不给您添麻烦。”

“不嫌我这儿阴气重了?”

“瞎说什么呢,您这儿多好啊,安静、清凉,人世间纷纷扰扰,哪都不如您这世外桃源好,简直是梦中情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这里阴气再重,也比被大魔头骂要好;就算隔壁的朋友再冰冷无情,也比大魔头眉清目秀。

牛伯继续,“不嫌我放邓丽君了?”

“我就爱听邓丽君,以后咱俩一起放,凑个双声道混响。”

牛伯喝完汤,擦嘴,“等我去刷个碗,考虑一下。”

“您放这儿,我刷。”时桉拿着碗往水房跑,“有了我,以后刷碗的事全包!”

省医院附近的中餐厅。

陈曼说:“钟严,你真够狠的,都把人家小时逼去牛伯那住了。”

钟严合上菜单,“谁逼他了?”

“谁不知道你昨天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各种迟到警告,吓得人家走投无路。”陈曼说:“小曼跟我说,他明天就搬。”

“按时上班是秩序原则,他自己做不到,就自己解……”钟严突然顿住,皱眉,“你刚才说,他搬去了哪?”

陈曼似笑非笑,“地下负二,牛伯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严:“……”

时桉没向家人坦白搬去了哪,他虽不在意,但姥姥多少沾点迷信,怕她心里不舒坦。

时桉夜班前就搬了过来,他东西不多,夏天的衣服也不沉,牛伯还给他腾了个柜子。

住这里不担心热,但比较潮。遵照牛伯的建议,除了换洗的两件,时桉把衣服都封在塑料袋里。

东西整理到一半,他收到陈小曼的消息,是条租房信息。

「不用了,我已经搬牛伯这儿了。」

时桉还发了张照片:「【图】挺好。」

陈小曼打电话进来,“你先看看啊,地铁直达,通勤半小时内。高端小区,周边配套齐全,治安管理优良,比太平间强百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对方说成这样,时桉就更不想看了,“租不起。”

“不贵,才一千。是陈老师推荐的,她听说你要住太平间,挺担心的,让我发给你。”陈小曼说:“据说是他朋友的房子,急租,所以便宜。”

“陈老师还说你要是租就快点,房子目前挂在中介,你要是不租很快就被抢了。

时桉点开链接,是中介的租房界面,果然像陈小曼说的,哪哪都好。

他退回去,又问陈小曼:“陈老师提过没,房东有没有要求?”

“就说想找个男的,房东好像也住,他本身是男的,怕女孩儿不方便。”

陈小曼:“哦对,陈老师还说了,希望租客能干净点,房子是精装,将来结婚用的,不能瞎折腾。”

这些要求对时桉来说等同于没要求。他拨通网站留的电话,接待他的是房屋中介。

彼此简单了解了情况,中介让他稍等。

没几分钟,那边回电话,“房东说,明天早上八点以后可以看房。”

时桉正好八点下夜班,“可以。”

“那边还说,房子押一付三,没问题的话,希望当天就签合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行,正好我也急。”

挂断电话,时桉看着刚收拾好的床铺,再移到牛伯那边。

老爷子掏出根小雪人,“先说明,你贿赂我的这箱可不退。”

时桉笑了,“放心,都是您的。”

陈老师推荐的房子,时桉一万个放心。一千块的价格,有地铁真不算贵,他再多预付几个月房租,没准还能杀杀价。

第二天下班,时桉特意取了现金。

他站在马路对面确认地址,顺便查地铁线路。没两分钟,黄色迈凯伦停在他面前。

时桉:“......”

不会让我回去加班吧。

车窗缓缓下移,钟严鼻梁架着副墨镜,胳膊肘支在车窗框,偏偏头,“上车。”

“不用钟老师,我不回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

“我挺近的,地铁直达。”

钟严慢悠悠转头,云淡风轻开了口,“你的房东,是我。”

第11章了解

时桉坐在副驾驶,胸前裹着安全带,一整路头脑风暴。

到底怎么婉拒领导,既不让领导尴尬,也不让领导记恨他。

各种方式想出了花,等看到房子的时候,时桉真得咬咬牙,“钟老师,您最近缺钱吗?”

独单元独户的大平层,时桉保守估计,得有三百平。他不懂装修,但就这个精致程度,肯定便宜不了。

他想起陈小曼说的,这是房东的婚房。得娶个啥样的仙女儿,真奢侈啊!

钟严懒得回他的废话,开门见山,“租还是不租?”

房子是好房子,但做人要有底线,打工人也不能日夜当牛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战术性咳嗓子,“钟老师,您这房子哪哪都好,但是吧我觉得……”

“房租一千,水电暖宽带全免,附近有大型商超和饭店,娱乐项目丰富多彩。”钟严接着说:“当然了,房租包含家政费,如果你能保持卫生,每月再减二百。”

钟严掏出手机,划开长串的未接来电,“想租就租,不租我联系……”

“啪!”

小厚一叠钱按上桌,外面裹着省院logo的塑料袋。

“房子我收拾,不需要家政。压一付六,这里有五千六,我先租到明年二月。”时桉笑着伸出手,“房东老师,合作愉快。”

这么好的房子要什么底线。

打工人也可以日夜做牛马。

豪宅不住王八蛋!

钟严收了钱,挑着嘴角,“我带你参观。”

当房子大到一定程度,真是啥都能往里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游戏厅,电影院,健身房一应俱全。

钟严把人领到书房,“以上房间你可以随便出入,但要保持整洁,如果弄乱,不仅扣家政费,还会再多收二百。”

时桉美滋滋点头,“您放心,我很讲卫生的,肯定不弄乱。”

钟严从他飘着肥皂味的白t恤划开,将人带回客厅,指着茶几边的地毯,“这块是顶级羊毛,很贵。”

时桉的脑袋继续捣蒜,“好的好的,我绝不坐在上面吃东西。”

钟严:“……”

说得好像没干过似的。

“也不是不能吃,但注意保持。”

时桉乖乖答应,围着客厅扫了一圈,“钟老师,我睡哪?”

钟严加重语气,“你只能睡次卧。”

“哦,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他介绍了半天客厅,时桉还以为得睡沙发。

钟严特别强调,“没有急事,不要半夜敲我的门,更不要强行进我的房间,并用后背挡住门板。”

“……”时桉假笑,“您放心,我绝对不会。”

半夜敲领导的门等同于撞鬼,除非他疯了。

“那就好。”钟严递来门禁卡,“等会儿把你指纹录进去。”

“好嘞!”

搬去牛伯那的行李,又风风火火转到了钟严这儿。相比十几平米的地下室,这里宛如五星级酒店。

时桉住钟严隔壁,次卧也朝阳,配有独立浴室卫生间,关上门就是自己的世界。

衣柜里摆着两件睡衣,应该是钟严的。时桉没腾出来,只把自己寥寥的几件挂在衣柜另一端。

床单和被罩都是新换的,按照钟严的说法,他没再多此一举,把家里的那些塞进衣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钟严签完合同就走了,一整天没回来,也没联系过他。

时桉收拾完房间,洗了个苹果,靠沙发上哼着歌爽歪歪。

晚饭后,钟严仍未回来。

时桉把除了钟严卧室以外的房间逛了个遍,最后停在书房。

这里有大量医学书籍,涵盖面很广,很多都已绝版。除去临床方面,还有不少中医相关。

时桉想起他犯肠炎那次,钟严帮他按压穴位缓解疼痛,还睡了工作以来最舒服的一觉。这本事,真不像小打小闹。

时桉随手拿起桌上的《急诊科危重疑难病例临床解析》摸到书页的时候,他指尖抖了一下。

因长期翻动,纸页已经发皱变软,内页贴满便签,把书撑成了几倍厚。画线和标注一层接着一层,时桉认得,都是钟严的字迹。

这些便签有对书中案例的解读,也有重新策划的治疗方案。个别较为常见,但大部分,时桉听都没听说过。

从字体和便签的深浅程度能看出,书经常被反复,治疗方案也不断进步。

陈小曼总说钟严是天才,是没有短板的六边形,随便抬手,就能达到普通人踮脚都摸不到的天。每次说完这些,她还总要加一句,“跟你一样,太气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严是不是天才他不清楚,但时桉知道自己不是,他用心过,也努力过。

钟严给人的感觉和传统医生不同,没有劳累过度的蓬头垢面,不论是下班后还是上班前,他都精神利落,带着股特别的酷劲儿。

特别是戴墨镜开跑车时,任谁也猜不到,他是三甲医院的急诊科主任。

时桉放下手里的书,又抽出旁边的几本,无一例外,每一本都翻到变软,写过一层又一层的批注。

可怕的不是天才,是天才比你还努力。

钟严回来时,家里有了细微改变。

垃圾桶干干净净,杂物摆放整齐,地板和窗台也有擦拭的痕迹。

钟严蹭过一尘不染的桌台,“你收拾了?”

“嗯。”时桉背对着他,坐在地毯上。

这一幕让钟严幻视当年,那时的小黄毛也这么曲着腿压平了地毯,穿白色袜子,露小半截脚踝。

七年间,钟严把房子翻新过,家具装潢全换了,只有这块地毯还留着,定期花大价钱清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严拧开矿泉水,“你还挺勤快。”

“没人会跟二百块钱过不去。”

钟严侧过身,才发现时桉在看书。

低着头,非常用功。

“刚搬来一天,倒是装得像模像样。”

“没装。”时桉继续写,“申请读博得提前准备。”

这是医学生的常态,想进市级以上的医院,博士是敲门砖。

钟严换了鞋,去洗手,“想读哪儿的博?”

“本校吧。”时桉知道,钟严也是医大毕业的,“您觉得是跟侯教授好,还是门教……算了,您肯定推荐我门教授。”

钟严擦干手,打开冰箱门,“为什么这么肯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教授注重实践,门教授严抓理论。门教授带出来的学生,sci发表数量和影响因子都尤为突出。”

和逼人抄书、默手术技巧、背医嘱的某人异曲同工。时桉查过,钟严的论文发表量多到不真实,普通人望而不及。

钟严打开微波炉,放碗进去,“你自己怎么想的?”

“我更倾向侯教授。”

“讨厌写论文?”

“也不是讨厌,就是感觉没用。我想当医生,不是讲师。理论再花里胡哨,也没一场手术来得快。”

钟严笑了,声音从厨房传出,“你和我以前的想法一样。”

“以前?”时桉好奇,转过头看他。

“我读书的时候最讨厌写论文,比你还烦。”

时桉头一次觉得跟钟严同频了,他更加好奇,“那现在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严没直说,先问他,“人人都知临床经验重要,为什么还在实践之前,学那么多年枯燥的理论?”

“怎么也得掌握基础啊,不然怎么实践。”

钟严:“你知道实践代表什么吗?”

时桉等着他说。

“代表一个鲜活的生命,自掏腰包,主动成为你医学路上的垫脚石。”

“好夸张的说法。”时桉也不喜欢。

可患者的确花了钱,又无形中帮他们增加了经验。

时桉不服气,“我从没想把患者当垫脚石。”

治病救人和累积经验相辅相成,这算互惠共赢。

“没有哪个医生想把患者当垫脚石。”钟严说:“但你毫无临床经验时,有什么底气、拿什么本事向患者和家属承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握着笔,看眼下的教科书、专业文献,还有做不完的练习题。

是掌握绝对多的专业知识,进行无数次的理论练习,才能增加临床上的底气。

把理论扎根在心里,成为条件反射,日复一日地练习,哪怕走弯路、无意义,也好过用患者的生命当练习题。

时桉看自己寥寥几字标注的书籍,突然有了羞耻心。

钟严把热好的牛奶推给他,“明天早班,别熬夜。”

时桉嗅嗅热腾腾的巧克力奶,眼皮熏得潮润,“您也喜欢喝这个?”

钟严站在茶几另一端,单手撑着桌面,稍微靠近了些,低头看他的眼。

“你这脑子,怎么考上医大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12章急救

“我脑子怎么了?我高考全市第六。”时桉挺直腰板,“凭本事考上的!”

“谈恋爱还能考第六?”钟严的脸色像吃了坏掉的食品,“真不容易。”

时桉急了,“谁谈恋爱了!”

钟严记忆里是被认错的那晚,“没谈?”

时桉满脑子塞的是加密相册里的一厢情愿,“关你什么事。”

“嗯,不关我的事。”钟严起身,双手都插在口袋里,“以后谈恋爱,记得擦亮双眼。”

时桉抓紧手机,想反驳又不占理,端起奶碗,泄愤似的咕咚咕咚猛灌。

一口气干完,碗底磕在桌面,钟严站在原地,还没回去。

“干嘛?”时桉凶巴巴的。

钟严从他巧克力色的上唇移开,“擦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知道了。”时桉抽纸,胡乱蹭。

钟严眼睁睁看他擦干净,连口气都变得温和,“晚安。”

“哦,晚安。”时桉舔舔嘴唇,也消了火气,“钟老师,我能借您本书吗?”

“哪本?”

“急诊突发症状处理。”

“自己拿。”

时桉算得上优质租客,不仅把家归置得井井有条,也不会制造麻烦。除了坐地毯看书,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次日早上,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时桉的房间大门紧闭,半点动静没有。

钟严等了十分钟,已是极限。

“时桉,你想睡到几点?”钟严敲门,“住这么近还迟到,得寸进尺是吧?”

警告毫无用处,钟严推开门,被子和床单铺得整齐,房内空空如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这小子,什么时候走的。

钟严卡点赶到科里,老远就看到忙碌的时桉,生龙活虎,精气神十足。

陈曼下夜班,刚换上的高跟鞋踩在脚底,“你俩是住一起了吗?”

钟严默认,扫着时桉的行动轨迹。

陈曼顺着他的方向,“这位小同学还挺知道避嫌。”

“他几点到的?”钟严问。

“也就比你早一个小时吧,先去查了房,又捧着本书研究了半天,最后风风火火去量心电图,可积极呢。”

陈曼抱着肩膀,“不像某位主任,差点迟到。”

钟严:“……回你的家吧。”

今早的急诊科尤为忙乱,附近遭遇连环车祸,患者一批批往里拉,像疯狂进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恰好赶上交班,是人手最多的节点,夜班医生没走成,迅速投入抢救工作。

自从上次犯下大错,再遇重疾症,时桉只能留在外面。抢救室内热火朝天,时桉杵在门外酸到可怜。

跟他一起的,还有同样无所事事的赵康和陈小曼。

陈小曼抱着个大水瓶,眼睛珠子恨不得掉进抢救室,“我的妈妈呀!钟主任怎么会这么酷,果然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了。”

“诶诶,擦擦吧。”赵康塞了包脱脂棉给她,“口水快流地上了。”

陈小曼没搭理,关注点还在里面,“你们看钟老师的手,那么修长,血管那么有张力、骨节那么优良,简直是男主标配。”

奇怪的形容词,听得时桉云里雾里。他最近才知道,陈小曼业余在网上写,为了寻找素材,把院里的年轻医生研究了一个遍,时桉也没能逃脱“品鉴”。

陈小曼唠叨个没完,“如此熟练的动作,如此冷静的心态,如此快判断出病情。老天爷也喜欢帅哥吧,最好的都给他了。”

时桉想起书包里记满标注的《急诊突发症状处理》,笑了笑。

“都别愣着。”护士长叫住他们,“去三楼,借两台心电监护仪过来。”

相比干看又帮不上忙的感觉,时桉宁愿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末的清晨,医生、护士、患者、家属喧闹了整个急诊科。有人呼喊、有人哭诉,也有接连不断的手机铃声。

“放心吧,我身体杠杠的,一车十几个人,就我嘛事儿没有。”

打电话的男人操着东北口音,嗓门很大,在嘈杂的急诊大厅尤为突出。

“员工还抢救呢,我得等他们家属都到了才能走。”

赵康往他那瞟了好几眼,“这大哥命真大,真嘛事没有。”

听对方的描述,应该是撞击最严重的那辆大巴车。公司组织团建,半路遭遇车祸,整车人都拉到了急诊科,只有他毫发未损。

时桉和赵康推着心电监护仪回来,打电话的男人还在门口。

他接下护士递来的缴费单,“老妹儿啊,我手头没那么多现金,附近有银行吗?”

“行行,我去去就来。”

“咱不差钱,好好给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康咂舌:“大哥人真不赖,出力又出钱。”

从男人打电话开始,时桉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对方身形偏胖,理论上,脂肪能在一定程度上缓冲撞击,减少对组织器官的伤害。但这么严重的车祸,就算他脂肪层再厚,也不该毫发无伤。

赵康的声音在耳边,“别说,大哥虽然胖,跑得挺快,嗖嗖的。”

胖,跑得快,跑……

时桉脑海闪现一段文字。

重大车祸情境下,若未发现体表损伤,需排查是否存在内伤可能。剧烈运动会加剧内脏器官的损伤程度,严重时,可能会引发……

“喂!时哥,你去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条件反射,时桉的腿比脑子快。

最近的atm机在急诊大楼西侧,他加快速度,在树荫下发现了男人。

时桉追过去,“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男人扶在树边,皮肤和黏膜呈青紫色改变,胸骨、锁骨上窝和肋间隙在吸气时明显凹陷,是急性气道梗阻的典型表现。[注1]

按照发病原理,极有可能是肺部受到剧烈撞击,导致的肺挫裂伤,血液从肺部支气管流入气管,造成堵塞。严重时会发生咯血,不及时救治,后果不堪设想。[注1]

时桉对周围的路人喊,“去急诊叫人,快点!”

男人站立不稳,面色发绀,慢慢往地面滑落。

时桉扶他,“站起来,不能躺!”

一旦发生咯血,仰卧位使血液更容易流向气……

男人身体前倾,鲜血从口腔喷涌而出。

鲜血,红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讨厌红色。

没了搀扶,男人瞬间倒地,抓住时桉的胳膊,大口喘气,“救、救我,医、生救……救我。”

时桉全身无力,跟随男人跌到在地。

大咯血是致命杀手之一,如血液未能及时咯出,血块滞留在气道内,会随时阻塞气管,造成窒息死亡。[注2]

若现有情况无法帮患者咳出血块,最快捷的方法是切开气管,获得呼吸。

时桉大脑高速运转,强迫自己恢复清醒。

坚持,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没命。

钟严告诉过他,在急诊,保命永远排第一位,只要还有口气,就有活着的机会。

没有刀具,无法切割气管。钟严在便签上写过,寻找身边一切可用的利器。

尖头,利器。

时桉抽走胸前的中性笔,按出笔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找准位置,不看鲜血染红的区域,控制呼吸,“可能会疼,你坚持一下,如果切……”

鲜血再次喷出,时桉的世界被红色包围。

绝望的颜色.逼人无助,意志力即将吞噬前,时桉握紧笔,找到颈部正中、环状软骨下方约两横指处,用力刺进去。

笔尖扎透皮肤,鲜血中暴露出气管。

时桉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看到了让他安心的颜色。

钟严赶来时,时桉满身是血,握着支签字笔,瘫坐在地上。

情况危急,众人极力抢救伤者。

多亏时桉及时发现,刺破气管,为抢救争取到时间,患者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大家如释重负,走出抢救室。

陈曼低头看高跟鞋,“头回穿这个工作,脚差点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早点回去吧。”钟严摘下口罩,视线往四周绕了一圈。

“听说气管是小时捅的?”陈曼笑着说:“这应变能力,挺有你的风范。”

“他人呢?”

“不知道啊。”陈曼也往外找,“干了这么件大事,不该迫不及待找你邀功吗?”

钟严胸口揪着股劲儿,“我去找他。”

办公室没有、病房没有、分诊台没有,打电话也不接,最后,钟严在负一层楼梯间找到了人。

时桉蹲坐在墙角,还握着签字笔,身上手上、包括下巴上都沾着血。

钟严走近他,“怎么了?”

时桉把手背到身后,声音沙哑,“没事。”

“你现在并不像没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是没事!”时桉大声喊,身体却在发抖。

上次在抢救室,他也是类似的状态。

钟严寻找二者的共同点,发抖的身体,苍白的脸色,沾血的衣服。

结论呼之欲出,可作为临床专业的学生,不应该也不可能。

“你有晕血症?”

钟严的休息室。

时桉穿着钟严的白大褂,捧着钟严递来的温水,“谢谢。”

钟严接走空杯,用纱布沾了生理盐水,坐在他面前,“头,抬起来。”

时桉象征性扬了扬,很快落下去。

下巴被掐住,时桉挣扎未果,被人强行往上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血迹呈喷溅状态,从下颌延续到颈前。佩戴口罩是医生最基本的防护,这里本不该弄脏,也不该被喷溅。

血浆在皮肤上停留得过久,早已结痂黏连,钟严本就不爽,极难擦拭的手感等同于火上浇油。

他加大力度,毫不手软。

遭受过警告,时桉不敢再动,只能用声音表达不满,“轻点,疼疼疼!”

“闭嘴!”下巴上的血红徒增钟严的心烦,“再吱哇乱叫,改涂福尔马林。”

碘伏、酒精、双氧水用了一个遍,钟严才换回生理盐水。

下巴恢复本色,钟严的火逐渐消散。

他拇指贴着擦红的皮肤,放轻了力度,缓慢揉碰,“还疼么?”

时桉抿嘴,摇摇头。

耳朵藏在头发里,像着了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热。

钟严的手始终黏在他下巴上,上下左右转动方向,帮他处理可能残留的血迹。

休息室没有无影灯,钟严凑得他近,时桉偶尔能感受到喷在脸上的呼吸。

这会儿是眼皮,那会儿是鼻尖。

刚开始,钟严以为是凑巧,但不论他怎么改变方向,那双眼始终落在他脸上。

“你老看我干什么?”钟严手指用力,整张脸都被捏变了形。

时桉指着下巴,发出“呜呜”的声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按得太紧,张不开嘴。

钟严松开手,身体随之远离,“说。”

时桉搓搓耳朵,又去蹭下巴,“我觉得,陈小曼说得对。”

钟严:“什么?”

“您认真工作的时候,特别帅。”

第13章赌气

钟严有片刻恍神,喉头还是痒的,“又犯错误了?”

时桉收回眼皮,不好意思再看,“没有。”

“那巴结我?”

时桉:“…………哦。”

就不该对魔鬼说人话。

钟严把纱布丢进垃圾桶,“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知道瞒不住,但还想挣扎,“忘了。”

“看来是从小就有。”钟严很快下诊断,“经历过什么?”

晕血症大部分与心理有关,当事人通常有过与血液相关的不良经历,自主神经系统会出现过度反应,从形成恐惧的条件反射。

“没有吧。”时桉敷衍。

这种事多涉及隐私,钟严没强问,“你本科实习,还有在校考核都是怎么通过的?”

时桉读的是临床八年的专业,本科五年,研究生三年,大五也有一年的实习期,一般在县市级医院。

除去实习,学校也会有少量实践课,接触到血液在所难免。

“我那会儿实习的医院很垃圾,基本不存在手术。”时桉说:“学校实践挺简单的,提前找准位置,闭着眼都能完成。”

钟严:“……”

这小子,是有点天赋在的。

钟严又问:“上次在抢救室,为什么不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早知他有晕血症,钟严不至于发那么大火。

时桉抿抿嘴唇,“我怕你知道了,不让我当医生。”

“不至于,但你这种情况,从事外科相关有点麻烦,可以考虑内科,或者……”

“什么意思?”时桉提高了声调,像突然爆炸的火苗,“我自己考上的大学,辛辛苦苦读了七年,我每年拿奖学金,门门考试都是优秀,你凭什么不让我干!”

钟严猝不及防,尽量心平气和,“我是站在你的角度,考虑到你目前的状态,其他科室更适合你。”

“你没权利要求我!”

像赌气的小孩,时桉摔门而出,把钟严留在原处。

他哪来那么大的脾气?

敢跟我甩脸子了?

时桉漫无目的,又不能回去。气呼呼跑到牛伯那,倚在“保险柜”边,正拆开第三根小雪人。

牛伯透过老花镜,数着冰糕袋,“再吃,要闹肚子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闹就闹,谁怕谁。”

“怎么了这是。”牛伯合上报纸,“谁惹我们小倔牛生气了?”

时桉咬牙切齿,“还能有谁!”

“今天又犯错误啦?”

“才没有,我还立了大功。”

“那怎么了?”

时桉含着冰糕棍,恨不得咬碎,“我那事被他发现了。”

牛伯并不惊讶,“他怎么说的?”

“他让我转内科,或者去其它不见血的科室。”

牛伯翻开日记本,“就因为这个生气?”

“他要砸我饭碗。””时桉像个发怒的小火球,“换谁谁不生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牛伯只是笑笑,没再接话,让他自己消气。

明亮房间熄了动静,只能听到笔尖在纸面沙沙的声音。

“您还真爱写日记。”时桉说。

“不仅爱写,我还爱看呢。”

“我今天的事,您别写进去。”

牛伯哈哈笑,“都被发现了,还有什么不能写的?”

时桉含着冰糕棍,耷拉脸,“也对。”

牛伯拆下老花镜,捏捏鼻梁,“要我说啊,小严也是为了你好。”

“您什么意思?”劝他放弃的话时桉听不得半句,“连您都不支持我了吗?”

“凭什么觉得我不行?”

“现在怕又不代表永远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都给我等着!”

自从时桉赌气跑开,整个上午没见人,打电话干脆挂断关机。

钟严正上火,接到了牛伯的电话。

“小严啊,没打扰你吧。”

现在正是饭点,钟严站在窗边,“没有,您说。”

“你要是不忙,能不能过来一趟,把小时那娃娃领走?”

钟严:“……”

这小子怎么老往那跑。

“他干嘛呢?”钟严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跟我堵气呢,棉衣也不穿,看了一上午隔壁朋友了。”提到这里,牛伯是真发愁,“专找血肉模糊的瞧,小脸吓得刷白刷白的,就是拉不走,还犟呢。”

“暂不说他身体受不受得了,他老这样,也容易吓到隔壁屋的朋友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严:“.......”

那个笨蛋。

“我马上过去。”

钟严抓人的时候,时桉正窝在停尸房角落干呕,全身冰凉,嘴唇没半点血色。

五分钟不到,时桉再被拎回休息室,披着钟严的大衣,抱着杯加热过的葡萄糖。

“你长本事了是吧。”钟严满到冒尖的怒火即刻爆发,“消失俩小时,还挂我电话,你想干什么,造反吗?”

时桉的鼻尖被糖水熏蒸,半天发不出一声。

“我不就提个建议,至于那么激动?”钟严一句接着一句,“决定权在你手上,转不转也是你的自由,你跟我撒什么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时桉咬住杯边,很小声,“我怕。”

“怕什么?”钟严压住火,“还怕我吃了你?”

时桉抿抿嘴,不吱声。

“说话啊!”只要看到他冻白的嘴唇,还有恐惧未消的脸,钟严就做不到平静,“刚才不是挺倔的,现在装什么委屈?”

“没装。”时桉握紧杯子,喉咙里有颤抖的声音,“我怕你让我滚蛋……”

“怕你、不要我了。”

私人空间明亮且安静。

钟严识别出他微微缩动的肩膀,察觉到他眼里隐隐的泪光,最后,有透明液体缓缓溅进了水杯里。

刹那间,钟严就一个想法,

我真特么是个混蛋。

钟严想去安慰,担心语气凶、唯恐说错话,最怕让他更害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就这么站在原地,眼睁睁看每一滴眼泪落进纸杯里,溅出一个又一个圆形。

钟严攥了攥拳,缓慢靠近。

手指顺着泪痕的反方向滑,从下颌开始,滑到眼角才停止。

脸是凉的,泪水很热。

“别哭。”钟严说:“要你。”

钟严重新接了杯水,看他全部喝完、气息放缓,才悠悠开了口,满满的心虚,“好点了吗?”

时桉点头,揉揉眼睛。

钟严调整语气,尽量温柔,“你要告诉我经历过什么,我才能帮你。”

“我小时候,从我妈抽屉里看到了我爸车祸的照片。”时桉自问自答,“嗯,我爸已经不在了。”

“抱歉,让你提到伤心事。”

“没事,我爸没的时候,我还在我妈肚子里,仨月都不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朝夕相处的经历,也算不上多伤心。

“我会难受,完全是因为我妈难受。她总在我睡着后偷偷看照片,然后哭一整晚。”

白天的妈妈坚强乐观自信,夜晚却判若两人。小时候的时桉讨厌这种反差,把所有原因归结为那张血淋淋的照片。

他不喜欢妈妈哭,也厌恶和恐惧一切会让她哭泣的东西。

钟严:“你妈独自把你带大的?”

“还有我姥姥。”

“也很不容易。”

“我妈为了我都没再嫁。”

甚至在丈夫去世后,也要执意生下他。

“我妈可漂亮呢,有很多追求者。”

“怎么没再找一个?”钟严设想了一个答案,“怕继父对你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方面吧,还有另一方面,她不想和别人再组家庭,怕我会有会缺失、觉得被孤立。”

妈妈希望他在全部的爱中长大,即便没有爸爸。

“你妈告诉你的?”钟严问。

“不,她从不提这些。是我成年以后,我姥姥告诉我的。”

钟严:“你妈妈很伟大。”

时桉:“还有我姥姥。”

“他们一定都以你为荣。”

“还行吧。”时桉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我小时候也挺让她们操心的。”

“调皮捣蛋?”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不顽皮的孩子。”

“我八岁淹过次水,之后就老实了。”

暑假,时桉跑到附近的水库游泳,结果呛了水,没缓过来。还好被人救上来,及时送到医院,捡回了条命。

时桉专门强调,“特乖。”

“乖?”钟严扫了下他的发尾,又去挑耳钉。

“你干嘛!”时桉嗖地按住耳朵,“谁说染发打耳钉就不乖了?”

“什么时候染的?”钟严摩擦指尖,还有耳垂的形状在上面。

即便是七年前,时桉也才十八岁。

“高考结束。”时桉捋捋头发,避口不谈当年染发的真正原因,“反正我染头,经过我姥姥同意的。”

“你妈呢,没同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跟我冷战了一个星期,嫌伤头发。”时桉耸耸肩,“现在看顺眼也就同意了。”

钟严侧过去,看被他碰红的耳垂,“这个呢,也冷战了?”

时桉搓搓耳钉,“这玩意儿我没想打,是被我姥姥骗去的。”

钟严没太明白。

“我姥姥说这样帅,非骗我打。”

钟严笑了,“老人家还挺洋气。”

“岂止是洋气,八十多岁老太太了,最爱干的就是追星。年轻时喜欢邓丽君,后来迷小鲜肉,最近又粉上了什么主持人,成天热闹得不行。”

特别是追小鲜肉那会儿,要不是时桉从小五音不全,姥姥能把他送韩国当练习生。

随着聊天,时桉的状态渐渐恢复,钟严揪着的心暂时放缓。

“言归正传,你的晕血症不算严重,经过有计划的脱敏治疗,应该会有显著效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的?”时桉眼睛像抛了光,眼眶红润发亮。

钟严想起时桉趴在他肩膀,哭着喊着求他停时,眼睛和现在一样。

他收回了目光,“但你跑去太平间脱敏的想法,愚蠢至极。”

时桉还觉得自己聪明绝顶,“那怎么办?”

“第一,顶撞老师,该罚;第二,无故缺勤,重罚。”钟严郑重其事,“这周轮休取消,罚抄病例总结,抄医嘱报告。”

时桉:“……?”

“先去吃饭。”钟严看表,“食堂。”

“等一下,钟老师。”时桉无辜茫然,说话声音脆生生的,像在敲瓷砖,“不是说好脱敏治疗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yaqushuge.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急什么。”钟严摸了他的额头,确保体温恢复正常,帮他摘下大衣,“今晚回家,慢慢治。”

时桉有点等不及,“食堂还是我请?”

“请你的老师兼房东吃顿饭都不行?”

“行,您随便吃。”

反正就算连吃半个月,也赶不上一条龙虾的钱。

钟严笑了,去揉他的头发。和当年一样的触觉,上瘾的手感,“走了,吃饭。。”

时桉捋着揉乱的脑袋,“就算是老师兼房东,也不能弄乱帅哥的发型。”

钟严得寸进尺,双手齐上阵,“揉一次抵一条龙虾。”

时桉气急败坏整头发,“那我请吃一次食堂,能不能抵一次处罚?”

钟严:“不行。”

第14章脱敏

所谓脱敏治疗,即在安全可控的环境下,让患者接近真实的血液场景,循序渐进,直至完全接受的过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班回家,时桉抱着靠枕,窝在沙发,看钟严不断从厨房拿零食。

番茄汁、草莓汁、西瓜汁,红丝绒蛋糕、树莓夹心饼干、火龙果薯片、山楂糕。

时桉怀疑在玩过家家,类似全家郊游的情景扮演剧,“……倒也不必。”

他只害怕流动性血液,对红色的食物并不排斥。

“是么。”钟严递来番茄汁,“我用手术刀亲自剁碎压出来的,尝尝?”

时桉:“手、术、刀?”

“嗯,切割精准、操作灵活,重要的是锋利。”钟严云淡风轻,“我人生第一场大型手术,全髋关节置换,用的就是这把刀。”

“颜色和它差不多。”钟严晃晃杯底的絮状沉淀,“但流血量是这个的十倍。”

时桉:“……”

“不信?”钟严起身,“等着,我拿刀去,正好还没洗。”

“不用不用。”时桉拦住他,满脑子血肉模糊的画面。

“喏。”钟严又把番茄汁递来,“味道不错,不比血浆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

“我胃有点反酸,等会儿吧。”时桉把杯子放回茶几,“能正式开始了吗?”

老用假把式唬人,没劲。

钟严坐下来,撕开火龙果薯片,“等你能边看视频,边无所畏惧吃这些的时候,第一关就算过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时桉胃里翻江倒海,安慰自己,“我得慢慢来。”

钟严:“不是去停尸房闷一上午的时候了?”

时桉:“......”

他好烦。

钟严揉了把他的头发,打开电视。

时桉默默捋顺,“两只了。”

“知道。”钟严指指屏幕,“开始了。”

彼此并排而坐,中间有一个沙发位的距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画面显现,一双手抓住只鸡,翅膀满屏呼扇,紧接着又出现一只手,握着把生锈的菜刀。

时桉转向身边,用一种被当成傻子的目光看钟严,“你的脱敏治疗,就是看杀鸡?”

“现在让你看肝移植,你受得了?”

时桉不服气,轻声嘟囔,“好歹也得是小面积清创缝合,或者脂肪瘤切除吧。”

钟严:“别小看这些,能承受再说。”

杀鸡放血,只需在喉部开小口。鸡本身体积不大,血流量不多,嚎叫声也能分散注意力,时桉虽有不适,总归坚持下来了。

杀完鸡,又开始宰羊、杀猪,之后是牛。随着牲畜的体积增大,血量明显增多。

时桉抱紧膝盖,僵硬转头,“那个,您冷吗?”

“不冷。”钟严说。

时桉往钟严那靠了靠,贴着他的肩膀,善解人意地说:“现在一定更不冷了吧。”

钟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只穿了薄上衣,黏在钟严肩膀上的温度比正常值低。

他很害怕,还要假装不在意。

钟严默许了他的靠近,继续看视频。

大量血液从腹腔流出,连带五脏六腑,淌满整张屏幕。

因为距离够近,钟严能实时感受到他的反应。

心率不低于二百,呼吸频率五十到六十之间;血液正集中往大脑、心脏和肌肉流;肾上腺素和皮质醇分泌明显增多。再继续下去,很可能出现更严重的躯体化反应。

“要拉么?”钟严抬起胳膊,把手伸过去。

时桉愣住,恐惧被少量分散。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钟严的手,忽明忽暗的背景光下,他手指很长,看着很有力,掌形也很好看。

时桉想起陈小曼的形容词,修长、张力、优良,不知道抓上去是什么感觉。

见他犹豫,钟严又加了句,“如果你怕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偷偷悬着的手又放了回去,自尊心才是最大的驱动力,如果拉上,就代表他怕了。

时桉往远处错了个身位,把手压在后背,“不需要,根本不怕。”

钟严合拳,收回了孤零零的掌心,“随你。”

随着视频的继续,画面不再是单纯的割颈和放血,而是更加触目惊心的剧情。

时桉被红色吞噬,耳边有磨刀和屠宰的声音。长时间暴露在这种环境下,他有种命不久矣,即刻升天的错觉。

大好的人生,就这么错付了。

龙虾肉包巧克力奶,螃蟹肉饼火锅鸡,咱们来世再见。

“时医生,抱够了吗?”

“啊……什么?”

时桉是在钟严怀里恢复神智的,他双手环着脖子,额头压在胸口,跟个流氓似的,边蹭边往里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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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桉天灵盖冒烟,双腿自动弹起,跳到沙发另一角,“对不起!”

屏幕里的画面突然不可怕了,钟严的脸比杀猪恐怖得多,吓得他差点说出:别担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钟严拽回扯偏的衣领,脸臭得像拒绝了时桉的提亲,起身往卧室走。

“您干嘛去?”时桉惶惶未定。

“洗澡。”钟严头都不回,“睡觉。”

“要不我也睡?”身边没了人,时桉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完不成任务,别想睡。”

漆黑的夜晚,电视还在折磨人。

时桉用抱枕遮住脸,嘴里却在骂钟严。

“说走就走,我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冰冷无情,丧心病狂。”

“我靠我当时装什么逼啊!怕我就拉,我矜持个鬼啊啊啊啊!”

“现在鬼都不陪我了。”

“拉住他的手,死也不松手。”

“别走,谁也不能走。”

“这狗屁视频还有多久,也没人告诉我这玩意儿这么恶心,钟严你有毒吗?从哪搞来这种变态视频?请问你睡得着吗?你良心过得去吗?你做个人不行吗?你不怕遭报应吗?”

靠着责骂和抱怨,时桉愣是把视频循环了八遍。等到第九遍时,他已经能心平气和看完全部画面。

但桌上的这堆红色的食品.....

不行,还是恶心。

怎么能找个下饭的方式,把它们吃下去。

时桉灵机闪动,点开手机,输入相册密码,一张一张划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是这个下饭,配什么都能吃。

钟严靠在门板,听完了抱怨才去洗澡。他赤身站在镜子前,歪着脑袋检查脖子。

从耳根到锁骨,有四条明显抓痕,胸口似乎还浮着时桉呼吸,烫得要命。

爱咬又爱抓,什么臭毛病。

凌晨二点,主卧开着条门缝,钟严隐在黑暗里,客厅有微弱的光。

直到外面传不出动静,钟严走出去,桌上的零食基本见底,只有番茄汁原封未动。

傻小子,还真信了。

钟严踩着地毯,半跪在沙发前。

时桉睡得东倒西歪,胳膊垂在外,握着手机,吧唧吧唧嘴,“香!下饭。”

“......”

钟严取下手机,轻轻捏起指尖,借着光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指甲不长,剪得干净整齐,却能把皮肤抓出血印。

钟严叫了两声,时桉毫无动静。

他起身,看了眼身后的卧室,托着时桉的后背和膝窝,将人抱起。

冲动作祟的那晚,钟严曾把他抱到腿上、床上、小腹上,也抱到过浴室的台面上。

七年间,他个子长了不少,体重却变化不大,压在手臂,只有很轻的重量。

时桉睡得很熟,脑袋挤在他怀里,嘟囔着梦话,“好吃,再来一口。”

钟严还没转身,先感觉到了不对劲。不出三秒,人被丢回了沙发。

脑袋好不容易掰下,手还像吸盘似的抓着胸口,半天抠不动。

什么臭毛病,没完没了了?

钟严摔门回屋,两分钟后,他原路返回,丢了条毛毯过去。

脱敏治疗持续了一周,当时桉可以坦然看完视频,并吃掉整碗鸭血粉丝汤配番茄汁以后,开始进入第二阶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桉被安排到菜市场看杀鸡和宰鱼,早晚各一次,每次两只起。

就这样,时桉每天往返两次,空手而来、空手而归,只热衷割下的那刀。

为达到效果,他总站在最佳位置,比买主还积极。

连续一周,商贩老板都认识他了,挥舞着菜刀,大老远招呼他。

“小伙子,又来看杀鸡呀?”

“快点来,这只特欢实,血指定足。”

老板大姐一如既往地热情,但时桉对自己有清晰的定位和认知:

只看不买,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今天的两鸡宰杀完毕,时桉收到了陈小曼的短信,询问他,能不能去蛋糕店,帮她取下蛋糕。

时桉回了ok,顺便问:「你过生日?」

陈小曼:「是陈老师的生日。我想给她个惊喜,在急诊科庆祝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行,我等会儿过去。」

陈小曼:「谢啦,你也别吃饭了,我定了外卖,到时一起庆祝。」

时桉回顾这段日子,陈老师虽不带她,却也给了他不少帮助。

他捏着手机,看笼子里活蹦乱跳向他叫嚣的鸡。

钟严正健身,接到了时桉的电话。

他脱掉湿透的上衣,接通,“又要人接了?”

“就一次而已,能不能别老追着我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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