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不同的路(2 / 2)

然自古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这个时代的儒家已经开始强调君臣尊卑,上下不可易位了。

虽然嘴上说着,但这些起于微末的人一向是口嫌体直。若是孔门和历史上一样,流亡落魄于列国之间,等到无可奈何时,自然会腆着脸凑过来,为赵无恤这等“窃国大盗”服务……

……

到了夏末秋凉的五月底,赵无恤为期两月的禁足思过终于结束了。

在桑羊翁帮助下,改造过的农具已经发放给了窦、桑、甲、成各里。牛马被套上辕,拉着犁,开耕成邑的三万亩土地,开始逐步播种夏粟。

赵无恤在询问了计侨、桑羊翁等人的意见后,总结往年的经验,对每亩播撒的种子数量也做了规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粟米每亩一斗,戎菽每亩半斗,如果是良田,可以酌情减少数量。”

成巫那边,赵无恤也嘱咐他抓紧控制新到手的成氏庄园,那边的数千亩土地种的是春粟,再过上几个月,也要成熟了。只是因为没有使用代田法,看上去颇有些萎靡不振,今年恐怕收成一般。

安排好一系列事务后,赵无恤和子贡一起,出了墙垣,往新绛而去,他们身后跟着十多辆满载麦面麻袋的牛马车。赵广德昨日庖厨时出了点意外,扭伤了腰,只能留在成乡。

在下宫附近大获成功后,随之而来的是这一小块市场的饱和,虽然各家士大夫每个集市日都会购买一定的麦粉,但已经没最初多了。

于是赵无恤和子贡又将目光投向了新绛。

新绛人口,是下宫的数倍,而富裕更甚。晋国做了一个半世纪的霸主,新绛便成了诸夏财富流动的终点。官署区内,卿士大夫的府邸一个挨着一个,连绵不绝,每个家族都有一个或数个封邑乡市支撑,购买力相当可观。

子贡根据自己的从商经验,决定要乘着麦粉大卖,去粟市里烧起一把火,打入新绛粟市这个大市场中!

因为子贡的商队,有一半留在了鲁国中都邑,所以,赵无恤陆续给他补充一些人手。

当然,也可以说成安插亲信,因为其中不少人,正是从正卒更卒里直接挑出来的机灵聪慧者。对于这些,子贡心里有数,觉得可以理解,也不点破。

何况,他还因此得到了意外之喜,有两个计侨学堂里的弱冠少年,也在赵无恤授意下,抱着笔削和简册,加入了商队,向子贡科普如何用“周髀数字”来合理计算账目。

进了城后,在宽阔的大道上,两人的马车即将分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无恤拱手为子贡壮行,目送他离开前往城南后,车驾转而东行,往官署区驶去。子贡常年在晋、卫、鲁之间行商,对新绛市场也算是轻车熟路,而且有了赵氏背景后,应该不会受到市掾官的盘剥。

而这次来新绛,赵无恤主要是为了两件事情。

其一,是要前去拜访张孟谈,不仅是为了答谢他上次在泮宫游说韩魏二子的搭救之恩,赵无恤还存了笼络交好的心思。

其二,却是赵鞅在来信中提到过的,国君要在泮宫中举行大射礼,六卿就学的子弟务必参加!

时间,就在明日。

届时,他不仅能够见到晋侯,或许还能和未来的死对头“知伯”打个照面……

……

ps:我突然发现,陈氏的策略有点像同时代古希腊城邦的“僭主”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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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争强好胜的老爹赵鞅也对赵无恤提了要求:必须赢得大射礼!

因为胜者,入秋后便可以进入虒祁宫陪伴国君,或为黑衣宫甲,或为助祭人。

现任的晋侯讳午,是个刚行冠不久的青年君主,和知氏关系比较密切,对其他诸卿则不冷不淡。这是自然,换了谁都不会对一群天天琢磨着挖自家墙角的臣子有好脸色。

赵无恤记得,在原本的历史上,因为和晋侯关系不善,赵氏在六卿之乱中处处受制,被知氏下了不少黑手。若是自己能够走近晋侯,稍微改善一下赵氏与国君的关系呢?

毕竟赵鞅在表面上,还是很公忠体国的,平王子朝之乱,召陵之会,都尽心尽力。他对为晋谋求霸主地位十分热心,这方面甩了“卿无公行”的范鞅和中行寅几条街。

当然,这只是在朝堂之上,暗地里,老赵家也没少挖晋国墙角,毕竟六卿相争,如同六舸争流,势力不进则退。

另一方面,只要晋侯首肯,赵氏解救乐祁也会变得容易许多。

无恤往日也仅仅是在路过时,仰望过虒祁宫高大的墙垣和门楼。他的准岳父乐祁,正是软禁在里面,若能顺利进入虒祁宫,不知道能否探望探望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官署区内,早有张氏的竖人在外等候,引领赵无恤的车驾转过两条巷子,入了一个偏南的里闾。

春秋时讲究士相见礼,初次登门拜访,有一套严格的礼制,丝毫马虎不得。

理论上,赵无恤作为卿之庶子,地位比大夫庶子的张孟谈高,本应该是其主动上门。但赵无恤想以朋友之谊相交,而且还欠了他一个人情,少不得要屈尊拜访下。

实际上,在过去的两个月里,两人就多次以简册来往,无恤说自己要去拜访,张孟谈则屡次推辞。按照惯例辞让三次后,才正式邀他前往家中,手谈象棋。

“客气”这东西,中国人从殷周时代就开始讲究了。

所以,赵无恤今天总发梳理整齐,用玄色的锦带捆扎,披于肩后。穿着黑白相间的君子田猎纹深衣,腰束革带,下裳佩红锦黄穗的白玉环,踏葛布履。

这有匪君子的打扮,要多正式有多正式。

周礼规定,相见礼:“孤执皮帛,卿执羔,大夫执雁,士执雉,庶人执骛,工商执鸡”。后世中国人走亲访友必带礼物,就是这么来的。

赵无恤尚无职位,平日是被当做大夫一级的,而张孟谈身为张氏庶长子,被当做士一级。所以赵无恤登门,不能执雁,而是要执雉,用士的规格对待张孟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士相见的礼物,冬季用活雉,夏季用干雉。雉,也就是野公鸡,是取其“交有时,别有伦”之意。

现今已经是盛夏时节,肉食不易保存,这个时候就需要送风干的雉,也即“倨”来做礼物了。这个“倨”是赵无恤差人半月前就在山上打了,腌制风干好的,以帛布缝衣束其身,用绳索系联其双足。

无恤在张氏的里闾门外下了车,因为他地位比张孟谈高,所以一路上不需要亲手执雉,而是可以交给随从。

赵无恤今日到新绛中来,带的随从是野人出身的井。井为人谨慎低调,目前是更卒两司马,渐渐得到了赵无恤的器重。

他让井抱着雉行於街上,里闾内的经过的士大夫子弟望来,认出他卿子的打扮,皆知他这是去走亲访友了,纷纷行礼,又相互交谈道:

“张孟一日之内,竟能得两位卿子先后亲自登门拜访……真是了不起。”

无恤跟着张氏竖人,往一条巷子里走去,先到的,却是铜鞮大夫家的宅院。

老熟人乐符离打扮规整,在自家府门外等待,他与赵无恤已经成了一同打架一同受罚的铁杆,自然不必谦让虚礼太多。

见乐符离走路一瘸一拐的,赵无恤玩味地笑道:“两月未见,乐子可是清减了不少。”

乐符离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若非赵无恤差人去铜鞮向自己老爹说情,他估计还会被收拾得更惨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之所以在此等待,是因为理论上,他要作为赵无恤和张孟谈相见的“媒介”。

诗言:“匪我愆期,子无良谋。”春秋时不仅男女婚约需要媒介,正式拜访交友也需要,不管之前两人认不认识。

“赵子这边请。”

他走在无恤身后半步,又微微凑过来说道:“听闻君子今日要拜访张子,魏驹便也过来凑热闹,现在已经进了张府。”

“哦?”赵无恤一愣,那个扮猪吃虎的家伙来做甚?

走了两步后,铜鞮大夫宅院旁,就是张氏在新绛的府邸了。

比起富丽堂皇的铜鞮大夫乐氏府邸,张府就显得有些寒酸了,敞开的大门只刷了一层漆。

张氏历代都担任赵氏军“侯奄”之职,这一职务负责先锋部队,侦查敌情与探察地形。张孟谈的父亲现在和赵鞅一同南下勤王了,所以家中应该是以长子张孟谈为首。

果然,张孟谈也穿着一身月牙白的深衣,佩玉玦,手拢在宽袖之内,恭敬地在门外等候。

张府的下人们早就在踮着脚等待,只有张孟谈依然是不紧不慢,看到赵无恤一行人拐过里巷现身后,才缓缓下了台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乐符离的“引荐”下,赵无恤也整肃衣襟,迎步上前。

按着流程,他的台词是这样的:“余久欲拜见张子,但无人相通。今乐子转达张子意旨,故余前来登门。”

作为主人,张孟谈的答辞是:“乐子命在下前往拜会,但君子却先屈尊驾临。请君子返家,在下将前往拜见。”

几次推让寒暄过后,张孟谈下了台阶屈身两拜,赵无恤微微拱手答以两拜。

拜罢起身,张孟谈又以左手压右手,手藏袖中,放到额上,向着无恤弯腰行揖。礼毕,直起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放下。这是一个主人揖礼的过程。

张孟谈揖罢,从东边入门,赵无恤接过井奉上的干雉,双手捧着,由西边入门。入到庭中,两人站定,无恤使倨的雉头向左,奉给张孟谈,作为礼品。

之所以不能在堂上送雉,是因为国君是在堂上受礼的,士大夫不能比拟於国君。

张孟谈再三辞谢,最后收下了,又对赵无恤的屈尊驾临一拜表示谢意。

这是主人迎客、客人奉礼的一整套礼仪,至此,总算告一段落了。

赵无恤吁了口气,心道实在是过于繁琐复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也是这时代的人表示交友郑重的一种方式吧,不相交则已,一旦相交就可以像雉一样“为君致死”!

经过这个过程后,两人的关系便拉近了一层,张孟谈邀请赵、乐二人登堂入室。

堂中已布下了酒宴,一共四案四席。

魏驹果然已经到了,他穿着一身绛色深衣,正坐在西边的客席首位。

见赵无恤等人进来,魏驹便起身相迎,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虚伪地寒暄道:“赵子两月前大闹新绛人市,痛打范氏小吏,为何却不喊上吾等?驹迫不及待想见赵子,故来此叨扰,赵子不会怪我罢?”

赵无恤心里呵呵,表面上却只能虚以委蛇,魏驹今天来此的目的,他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他心中暗道:“在原本的历史上,张孟谈也是属于赵襄子麾下的,人才本来就稀缺,你个魏氏子,吃着碗里的吕行、令狐博,却还看着锅里的张孟谈,居然跑来与我相争?真是岂有此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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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魏驹客气了几句后,四人分位列坐于堂上。

张孟谈虽为东道主,但他地位比魏驹、赵无恤要低,所以坐到了东边。

魏驹身为魏氏嫡子,坐于西面客席首位,赵无恤次之,乐符离在末尾。

魏驹笑容朴实谦厚,可眼睛却瞥着自己下席的赵无恤,心中暗暗得意。嫡子就是比庶子占优势,这位次一排,就显得他才是主客,而赵无恤和乐符离只是陪衬。

客人来齐后,天还没黑,饭食饮酒不必着急,四人落座说着些闲话,聊了聊两月不见,都做了什么。

魏驹虽然只受了一个月的禁足思过,但因为去了趟安邑,其实才回来没几天,不然也不会听说赵无恤拜访张孟谈,就抢先一步赶来了。

他与赵无恤的明争暗斗,不仅仅在泮宫诸子的领导权上,还在对一些潜在人才的招揽交好上。

赵无恤在成邑窝了两月后,魏驹自觉又掌控了半个泮宫,还起了招揽张孟谈的心思。虽然张氏目前投靠的是赵鞅,但一个宗族中几人分别侍奉六卿,也不是没有的事情。

远的来说,当年他们魏氏的好盟友栾盈,就曾得到了范、中行、知等敌对势力子弟的委质效忠。而近的,他就知道,张孟谈的一位堂兄张柳朔,正是范吉射之党。

所以,说起近来在安邑帮助父亲魏曼多调兵遣将,打理军务,他眉飞色舞,生怕不能在张孟谈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才干和地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已经板上钉钉是魏氏的世子,而赵无恤那边却没有着落,现在仅有一个破落的小乡。相信以张孟谈的志向,自己晓之以情动之以利,他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选择魏氏来辅佐!

而乐符离在这种场合最能活跃气氛,他苦着脸抱怨起了被父亲提溜回铜鞮,大杖责罚。他绕着院子跑,父亲就在后紧追,惹得众人莞尔一笑。

魏驹和乐符离也熟悉,就开玩笑似地埋汰他避杖而走,“是为孝乎”?

然而,赵无恤却反了过来,他夸乐符离道:“魏子此言差矣,乐子大杖走,小杖受,这才是真的孝道!”

听闻赵无恤此言,张孟谈微微诧异,魏驹和乐符离则大为吃惊,不约而同地问道:“这是为何?”

不同的是,魏驹带着不解,乐符离带着喜气。

赵无恤在案后侃侃而谈:“我猜想,乐子避大杖而走,不是因为怕疼,而是担心自己不禁打,万一被一棍子打坏了,岂不要陷铜鞮大夫于不义?此为纯孝也!”

乐符离觉得这说法相当对自己胃口,他一拍脑袋,仿佛恍然想起了内心的初衷。

“然也,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日后也要这样和父亲说。”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铜鞮大夫,是会被感动呢,还是会气得哭笑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赵无恤这新奇的见解,堂上的张孟谈微微惊奇,若有所思。而魏驹自觉被赵无恤压过一头,顿时有些尴尬。

瞧着魏驹的模样,赵无恤心中暗笑不止。

无恤心想,子贡藏藏掖掖犹豫了半个月,才献宝似地,向他奉上了几竹卷孔子言论著述。他粗略地翻了翻,发现和前世论语相差不大,只是有些内容没有,有些遗漏,大概是孔子晚年才说的,或是后世的儒家编的。

其中一条,就有曾子避杖的故事,没想到自己昨日才看,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虽然孔子后世争议极大,此时毕竟是引领时代风骚的人物,他和孔门诸子的一些话,一些见解,用来装逼还是很不错的。

魏驹丢了个小丑,便干笑着,用另一件事扯开了话题,却是聊起了明日的大射仪。

何为大射仪?

这就是一种军事礼仪,一般而言,是国君要从年轻贵族子弟中挑选合格的宫甲、军吏、助祭人,所以在泮宫内举办射箭比赛。

当然,在让贵族子弟们施射之前,按照规矩,国君还得先行试射。

因为春秋时男子之勇武,以射艺为先。一般认为,射箭射得好的人,就是可堪重用的材士,这也算是华夏先民上古射猎留下的遗风了。

周礼规定:大射的礼仪,由国君在一个月前选定日期,亲自向冢宰、执政发布命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执政向下通知百官和公卿大夫,不久将有射箭之事。公卿大夫再告知自己的适龄子弟,要求他们届时参加。

虽然几十年前,叔向就曾哀叹晋国已经是“戎马不驾,卿无军行,公乘无人,卒列无长。”

但国君的威仪尚未完全倒地,虽然在野民众过的比较惨,但新绛国人仍有大半心向公室,征召起来也有万余人,足以临时组建一个军的武装,不容小觑。

同时,六卿为了让自己的争权夺利合法化,还需要借助国君的一些权力。知氏在和本家中行氏翻脸后,就开始走依附国君的路线,竟然大获成功,开始慢慢变强,这让其余五卿,也不得不重新重视起国君来。

所以,晋侯现在虽然被架空,只能控制新绛内宫和铜鞮行宫两处蜗角之地。但举办一场大射仪的号召力,还是有的,比悲剧的鲁侯要强出不少。

那是发生在四十年前的事情,晋卿范鞅前往鲁国聘问,拜谢鲁国帮助晋平公的母家杞国筑城之举。

当时,鲁襄公设享礼招待他,并心血来潮,举办了一次大射礼,结果装逼不成,却让自己丢尽了面子。

为卿大夫举办的射礼至少要三耦,也就是三对人。鲁侯之公臣全加一起,居然凑不齐,只得向三桓和展氏等小宗求助,在他们的私臣中选人凑数。

而诸侯选拔宫甲和祭祀者的大射礼,则要用四耦,也就是四对。

六卿目前在泮宫中就学的,刚好八人。

分别是赵无恤,魏驹,韩虎;范氏长子范嘉,次子范禾;中行黑肱,知氏长孙知宵,次孙知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对知氏二子,赵无恤却忘了他们中间,到底谁才是日后的“知伯”。

不过据魏驹说,知氏的次子瑶去了太行山一带的知氏县邑,不能及时返回,所以国君临时点了以善射闻名的吕行参加。

魏驹看着赵无恤,意味深长地笑道:“吾弟吕行为了到时能向赵子献酒,便日日勤练,不知赵子射术可有生疏?”

按照规矩,在射礼上,胜者要反过来向败者献酒,故魏驹才有此一说。

赵无恤应道:“我倒是希望能与吕子分在一耦,到时候就看天意了。”

八人分为四组,配组似乎是由国君随机抽取的,所以明日,赵无恤可能和他们中任何一个对上。

他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说不准,我反倒会和魏子分在一耦,届时还请魏子手下留情。”

谁不知道赵无恤射术号称离养由基只有“十步之遥”,魏驹则并不以射术见长,他闻言后嘴角微微抽搐,觉得自己得再次扯开这个话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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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聊了一会,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张孟谈征求了三位宾客的意见,就拍了拍手,让竖人侍婢们端上鼎、簋、俎豆等食器来,正式开席。

赵无恤默然观之,张氏的燕飨,比起前段时间在赵氏府邸魏姬招待他的,要简单上许多。

无恤和魏驹为卿子,面前是五鼎四簋,张孟谈和乐符离是大夫之子,面前则是三鼎二簋。而且并不是全铜,颇有一些陶器,更贵的漆器几乎绝迹。

由此可见,张氏并不富裕,但张孟谈招待他们的燕飨却一点不马虎,荤素搭配得当而雅致。

四人毕竟是弱冠少年,性情跳脱,就没有讲究“食不言”,一边吃,一边还说说笑笑。

首先端上来的,是主食,正是著名的周八珍之二的“淳母”和“掺食”。

然而今天的这两种食物,和以往众人所吃的,却有所不同。

乐符离首先觉得不对劲,他边嚼边说:“怪哉,张子,你家的八珍,味道似乎比我家的要好!”

魏驹闻言,也细细品尝,觉得滋味的确更佳,但也不觉得奇怪,认为应该是庖厨手艺精湛的缘故。

张孟谈放下箸匕缓缓说道:“这就要感谢赵子今晨送来的礼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礼物?乐符离和魏驹都好奇地看着无恤。

赵无恤谦逊地回答道:“其实不仅是张子家,我已经差人也给两位家中送去了一些领邑出产的麦粉,可惜没赶上朝食,故两位还不知晓,能在这里吃到,也是正巧……”

原来,和在下宫开打销路的方法一样,子贡以赵氏之贾的名义,给赵无恤认识交好的泮宫子弟家中,也都各自送去了一斗麦面,并附赠写有做法的简牍。

说起来,张孟谈家的庖厨和雍人也倒胆大,午后刚拿到这种新食材,傍晚的燕飨就敢做出来招待卿子。

他们把“淳母”和“掺食”里必须的黍米粉和稻米粉,都换成了磨得更加精细的麦粉,以增加口感。

淳母是用麦粉作饼,把煎过的肉酱摊在饼上,再浇上烧开的油。

掺食的做法是:取牛、羊、猪之肉各一等份,切碎,与麦粉揉拌到一起,比例是二比一,捏成糕的模样,放到釜中用膏来煎,味道绝美。

经赵无恤一解释,本来觉得此物极其可口的魏驹,就有些咽不下去了。

他从安邑回来,也带了礼物,分别赠予张孟谈和诸位卿大夫之子的,都最上等的虎形白盐。

可按照伊尹的庖厨之道,白盐再珍贵,也只是调味之物,太多的话,只会让菜肴变得咸涩难吃,今日的主食,依然是赵无恤送来的麦粉。

魏驹顿时坐如针毡,他相信很多事情都是有象征的,比如自己今天急吼吼地跑来张府,本来带着和赵无恤竞争的心思。可坐在这里,却好像和白盐一样,是为主食做陪衬的调味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此刻,燕飨才刚刚开始,剩下的时间够魏驹熬的,他只能装作不饿,看着坐在末席的乐符离大快朵颐。

在魏驹的目光下,乐符离仿佛吃的更欢了。他自嘲道,难怪自己来前食指微动,可知必食异味,张子若是不让他吃,定要“染指”而出。

此言引得赵无恤和张孟谈忍俊不禁,魏驹也只能跟着强颜欢笑。

无恤知道,“染指”这个梗,却是一个来自郑国的典故。

当年夏姬的亲哥哥郑灵公,得到了一只楚国赠送的大鼋yuan,也就是稀有的大甲鱼。他让庖厨将甲鱼割成块,烹煮做成了肉羹,招待卿大夫们。

谁知道,盛满甲鱼羹的大铜鼎才刚刚端上来,他的两个大夫,公子宋和子家却在席下相视大笑不止。

郑灵公十分好奇,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两个大夫早上出门时,发现自己食指微动,便知道今日必食异味,现在果然如此。

郑灵公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在命雍人分赐各大夫鼋羹时,恰好到公子宋的筵几时,却故意跳过了他,仿佛要赌气让公子宋的预感不灵验似的。

公子宋窘迫不堪,便忍不住忽地站起来,走到大鼎面前,当众伸出指头往里蘸了一下,尝了尝味道,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郑灵公大怒,要杀公子宋,对方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结果,酿成了一场郑国的内乱,灵公因此而被弑。此事纯属自己作死,却被国人赖到了曾和他兄妹**的夏姬头上……

话说回来,春秋时凡是被冠以“灵”谥号的国君,基本都是逗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比如晋灵公,楚灵王……

谥法创始于西周,是根据君主和卿大夫的生平事迹与品德修养,以臣议君,以子议父,进行评定褒贬,最后给予死者一个寓含评价性质的称号。

谥法解:“不勤成名曰灵”,取的是“任本性,不见贤思齐”之意。也就是说,性格跳脱,大脑回路都有点奇葩,简直是神经病……

这是国君和卿大夫们极力要避免的一个恶谥。

此时,除了主食外,还有一些菜肴和在源源不断地被送上。

按照春秋时的食补理论,夏天适合吃鱼、鳝、贝等水产,都是在汾水、浍水中刚刚捕捞上来的,用狗油和葱蒜来烹调祛除腥味。

伊尹创造的庖厨之道认为,滋味在四季的搭配要有所不同,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调以滑甘。所以接下来还有苦瓜菱角等微苦,清凉解乏的食物。

等到饭饱时分,暮色已至,堂内昏暗起来,侍女趋行入内,点上青铜灯架上的烛火,重新映亮堂中,盛放酒水的壶、觥、爵也一一奉上。

四人久别重聚,自然要小饮一爵,只见烛影摇红,新酿的糜子酒香味扑鼻。

张孟谈唤上乐师,弹奏钟鼓,喊来家养的歌女,以乐舞佐酒。

赵无恤默默地观察,发现他这东道主做的相当称职:方才不停地劝乐符离多食,又和放下筷箸的魏驹聊聊安邑解池的风物,让他不至于受冷落,还能兼顾和赵无恤谈论领邑建设的艰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孟谈在整个燕飨中不缓不急,和所有人都保持着应有的距离,亲而不附,并不显示出特别偏向哪一位卿子。

这让魏驹心中稍微舒坦了一些,赵无恤虽然微微有点失望,但也觉得此人情商颇高。

另一边,乐符离微醉后,更是左右逢源,还亲自下场邀舞女们跳了一曲万舞。

酒酣之后,自然要来点游戏助兴。一心不想被赵无恤抢光风头的魏驹提议玩六博和投壶,这是他很擅长的东西。

谁料赵、张二人都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乐符方才跳得浑身是汗,这会大着舌头说道:“张子禾赵子不是早就约好,要在今日手谈么?要我说,还是赵子做出的象棋更有意思些,从此六博投壶之类,再无兴趣,我们还是玩象棋罢!”

魏驹瞬间被打了脸,听罢嘴唇微微抽搐,只得勉强扮笑询问何为“象棋”?

赵无恤则在心中给乐符离翘起了大拇指,暗夸这真是一记神补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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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中间,铺着的正是两个月前,赵无恤差人给张府送来的那副“象棋”。

张孟谈在乐符离归来后,已按着赵无恤信帛上的指点,厮杀过几次,对此并不陌生,但也说不上熟知。

魏驹却是个懵懂的新人,此时正伸长脖子,一脸质疑地看着这东西,乍一瞧,并不觉得有趣在哪。

这是一块方形的硬木棋盘,类似魏驹见过的弈棋和六博,但却复杂上许多。

只见棋盘上以漆黑的墨线分割,九条竖线和十条横线相交,棋子就摆在交叉点上。

赵无恤自然是这时代最权威的象棋专家,他指着棋盘侃侃而谈道:“象者,象征之意也,即以棋局象征两军相争。”

魏氏的传统,历代家主都十分尚武知兵,始祖毕万为晋献公之虎贲,魏武子乃晋文公之车右,魏献子更是在大原之战毁车为行,发明了魏舒方阵。家风如此,魏驹自然也不会差,他自诩为在场四人中,最懂战阵和军事的人。

他刚要出口嘲笑这简陋的游戏,如何能演绎变幻莫测的战场局势,可却被张孟谈抢了先。

张孟谈在摆好象棋后,也没了往日的不急不缓,微微有些兴奋,他抢在魏驹之前问道:“赵子,这一红一黑两军棋子,莫非是在模拟晋楚争霸?这条棋盘中央空白地带的河界,莫非就是大河?”

他手指稍稍后挪:“两端的中间,第四到第六条竖线之间,以斜交叉线构成方格,是否为军将、师帅所在的中军大营?”

赵无恤含笑微微点头,心里暗道,脑补大法果然是最好的,让这个时代的人,主动去赋予象棋在这个时代的隐含意义,比起自己瞎掰好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况,在原本的历史上,象棋这游戏,在战国时就已经出现了。说不定还是哪位兵家大能闲暇之余发明的战争推演工具,因为象棋里对“车”极为重视,故后世人猜测,此物“亦战国兵家者之流,盖彼时重车战也”。

也正因为如此,后世象棋各子的名称,正好和春秋战国时期的兵制兵种,即将、帅、车、马、士、兵、卒等相吻合。所以赵无恤只需要把这时代没有的炮等加以修改,就能拿出来唬弄人了。

他对三人讲解道:“象棋模拟战阵,两军对弈。正如《司马法》所言,凡战之道,用寡固,用众治;寡利烦,众利正。用众进止,用寡进退……”

这句话的意思是,指挥作战的要领,兵力弱小应力求营阵巩固,兵力强大,应力求严整不乱。兵力弱小利于变化莫测出奇制胜,兵力强大利于正规作战。兵力强大要稳重如山,兵力弱小要出没无常。

司马法上的这句话,正好和象棋之法吻合。在棋战中,人们可以从攻与防、虚与实、整体与局部来操纵战局,或堂堂正正决战,或出奇而致胜。

所以对张孟谈这种渴望运筹帷幄,指挥兵卒如使臂的谋略型人士来说,赵无恤送上象棋,可谓正中其下怀。两月来,成了他爱不释手的礼物。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赵无恤:“赵子,你我手谈一局,如何?”

乐符离技术太烂,张孟谈现在急需的,是一个对手!

他虽然少年老成,但毕竟只有十五六岁年纪,稳重而悠缓的外表下,依然隐藏着一颗好胜的心。

在赵无恤看来,张孟谈恐怕要经历成长后,才能逐渐将此消弭,彻底成为日后赵襄子麾下,那个料事如有神,功成则身退的顶级谋臣!

鱼儿入瓮,赵无恤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敢请张子执红棋先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象棋对战,将棋子排兵布阵,执红的一方先走。又讲究不鼓不成列,双方轮流各走一招,直至分出胜、负、和,对局才算终了。

观棋不语真君子,魏驹、乐符离两人在旁默默围观,赵无恤和张孟谈则你来我往,仿佛化身两位对战的将帅。

一边对弈,两人还一边交谈。

“久闻张子好读《司马法》及古兵书,对调兵遣将必定有所心得,以君来看,这象棋上的各兵种,是否合理?”

无恤开场便习惯性地执黑子“射”,也就是后世棋盘上的“炮”,将其横挪了几步。

张孟谈下棋很慢,总要沉吟片刻才有行动,在思索的间隙,他缓缓说道:“射者,远射之士也,殷商时便有‘多射’之职。弓箭以抛射为主,隔阵而射,可达百步,君子所制棋盘上的射士,想必乃吕锜、养由基、潘党之辈也。”

他想了一会,将手放在了红色的“兵”上,朝前动了一格:“兵者,徒卒也,你我一方各有五兵,或是暗喻魏献子五阵之法?在晋国,步兵已是一军中坚,恰如棋盘上一般。”

无恤颔首道:“正是,我听闻南方吴国有位孙武子,已经全然以步卒为主力,五战破郢。”

渐渐地,双方开始接触厮杀,黑车横冲直撞,红马奔驰突进,隐约间竟有金戈之意,看得乐符离抓耳挠腮,魏驹眼花缭乱。

车为众棋子中最强大的攻击力,无论横线、竖线均可行走,只要无子阻拦,步数不受限制,正和春秋战国时的战车用法相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车者,军之羽翼也,所以陷坚陈,要强敌,遮走北也。战车的重要性,张孟谈不用说也知道。

望着赵无恤的黑马抽空踏掉了自己的一枚红兵,他迟疑地说道:“单骑走马,此兵种军中少有。”

赵无恤笑着解释道:“骑者,军之斥候也,马走动的方法是一直一斜,暗喻其走险,走奇。”

魏驹歪了歪嘴,赵无恤单骑狩猎的事迹,早已传遍了新绛的贵族圈子,但多数人是嗤之以鼻的,他就是其中之一。魏氏之兵以重装步卒著称,辅以战车,对类似狄人的单骑则有些不屑。

若是让赵无恤的轻骑士们与他家的步兵方阵对战,魏驹觉得,自然是己方必胜!

张孟谈回忆着自己学过的典史,拊掌道:“原来如此!谈也想起来了,昔日秦文公以单骑七百狩猎于妍渭之会,将群戎逐出宗周故地,也是此法。”

“七百单骑?”赵无恤微微吃惊,没想到在他之前两百年,居然就有更早的骑兵出现!

……

屈原的《楚辞.招魂》:蓖bi蔽象棋,有六簿些,分营并进,道相迫些,成枭而牟,呼五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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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后世的耳渲目染,赵无恤对千里之外的秦国,一向怀有极大的警惕,今日乍一听闻,如同惊雷。

不过,想想也就坦然了,嬴秦嬴赵,五百年前本是一家人,有骑马的传统。

秦非子,正是为周孝王养马放牧起家,因为养的牲畜“马大藩息”,成为天子附庸,还时不时被宗周贵族嘲笑为“东夷牧犊儿”。到了第一代西陲大夫秦仲时,在西犬丘甘肃天水,礼县一带那种半牧半耕的环境下立国,能想到运用骑兵,实属正常。

但秦人似乎没把骑兵科技树继续点下去,在驱逐群戎,夺取宗周岐阳故地后,他们逐渐东迁。受文化更先进的周遗民影响,慢慢沾染中原礼乐兵制,在军中推广车战之法。

无论是韩原之战、崤之战,还是三年前的救楚之役,秦军都是以车兵为主力。

而且,在赵无恤所知的典史里,这时代秦人的战斗力,似乎和后世那个横扫六合的黑色帝国完全对不上号。春秋时的历次战争,秦人经常被晋国吊打,在战场上豕突狼奔……

恍然间,俩人的车、马、射、兵卒,已经越过了大河之界,深入到对方的军阵中。

所谓大河,也就是后世的黄河。

晋楚百年争霸,三次大决战,都是在黄河南岸开打的。

张孟谈很喜欢这游戏,只行棋不投箸,摆脱了围棋、六博中还用筛子决定步数,侥幸取胜的因素。每一个行动,都是出于自己智慧的考虑,那种操纵全局的感觉,让他很是着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仿佛城濮、邲、鄢陵的烽火狼烟浮现眼前,山河将卒俱为我之棋子!

然而这次的对手,却比他要高明。

赵无恤也是个臭棋篓子,每次回到老家,就被爷爷拉在院子里下棋。虽然放在前世技术不算出众,但虐一下自学成才的张孟谈,还是可以的。

很快,红子慢慢减少,黑子开始攻入张孟谈的中军。

眼看胜券在握,赵无恤也吁了一口气,指着对面九宫格里的三种棋子介绍道:“宰相,谋士之臣也,可谋划中军,纵观全局。事急之时,也可辅佐保卫将帅,譬如昔日鄢陵之战,楚军中有伯州犁,晋军中有苗贲皇。”

张孟谈额头微微出汗,一卿乃至于一国之宰臣,是他梦寐以求的身份,但此时顾不得多想,他已经败局已定。

看着自己红色的“士”也被对方黑车冲垮,他苦笑道:“士,虎贲也,持短兵保卫将帅,是中军最后一道防线。譬如鄢陵之战时,夹晋厉公而行的公族之士,以及栾针之辈,或是楚王左右二广之士。”

到这时,魏驹渐渐看出门道来了,眼睛开始入神,心理自然是站在张孟谈这边,希望他能逆转局势。

但大势已去,只见赵无恤的两车一射一马,以及两卒,都已经到位,将张孟谈的九宫团团保包围。

突然,耳旁响起了一句掷地有声的“将军!”惊得魏驹身体一颤。

然后,就是棋子重重落下的脆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孟谈怔怔地看着棋盘,他叹了口气,身体松懈地朝后方一靠,仿佛真的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

他自我评价道:“将,帅,一军之首也!战阵中若是出现将领被杀伤或被俘的局面,则有败无胜,泓之战的宋襄公,被御戎带着冲入郑军的宋国右师华元,皆是如此……”

“我输了。”

……

虽然张孟谈认输,但意犹未尽,于是俩人又玩了两局。

这时候,赵无恤就能感受到张孟谈那可怕的学习能力了,比起第一局的生疏和犹豫,他后面却越下越熟。然而赵无恤毕竟掌握着后世许多棋形,什么马后炮,卧曹马,重线车……所以第二局,还是他险胜一着。

然而第三局,张孟谈慢慢显现出他最擅长的大局观,走一步想十步。棋盘上的红色棋子仿佛成了他手里编制的罗网,越收越紧,赵无恤不敢再多说话,只能集中注意力防守反击。

最后的结果,是两人的棋子都相互消耗殆尽,只剩下一对将、帅做孤家寡人,跟几枚小兵卒隔着河界来回捉迷藏,大眼瞪小眼。

这一局是没法下了,最知晓进退的张孟谈首先弃子:“赵子,你我来一场弭兵之会如何?

无恤也点了点头道:“这一局,就算和棋吧。”

若是再玩几局,赵无恤觉得自己就没有必胜把握了,毕竟对方是聪明的智囊型选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自己的进步,张孟谈十分满意,他抬起头,和赵无恤相对一笑。

“与赵子对弈,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快哉!”

此时,他才恍然惊觉,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整个过程中,魏驹都被他晾在一边。

不过魏驹这时候,也已经看着迷了,见张孟谈连续三场不胜,大是惋惜,手心痒痒,恨不得也上场厮杀一通。

他在安邑,也仅仅是跟在父亲和军司马后面学习,处理一些简册,计算枯燥的粮秣和行军路线,哪有模拟执掌一军这么痛快。

于是,四人调换了位置,让第一次下棋和魏驹,和自称技术超烂的乐符离对弈。

魏驹自诩为在场四人中最知兵者,执子时雄心勃勃,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眼高手低的他,居然被乐符离连续三局,都杀得溃不成军,颜面扫地。

方才赵无恤和张孟谈将象棋和现实的战阵相提并论,说的头头是道,所以魏驹也没办法再评价说,此物不能作为模拟战争……

他只能抱怨说,认为徒卒和步兵的在棋盘上的作用应该加大,而马则可以削去。

此时,屋外已经完全入夜,厅堂内的蜡烛也被竖人换过一次,赵无恤、魏驹、乐符离见时候不早,便起身告辞。

出门时,张孟谈亲切地与赵无恤执手,相约来日去拜访他,再手谈几局,畅谈《司马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一来,赵无恤此行的目的基本达到了。

魏驹则只能强颜欢笑,他给赵无恤当了一天的陪衬,还倒贴了不少——方才的三局可是有赌注的,他已经输了乐符离三匹好马……

在里巷分别时,赵无恤还向魏驹问了一件事情。

两人虽然在很多事情上明争暗斗,但却也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何况,他们还有共同的敌人,范氏。

无恤道:“素闻魏氏小宗吕氏,有一武一文,武为吕武子吕锜,文为吕文子吕相。不知道吕文子的《绝秦书》,魏子家中的守藏室可有保留,能否借予无恤一观?”

“《绝秦书》?”

魏驹自然是知道的,但他还是诧异地看了赵无恤一眼。

“赵子未来的志向,莫非是要为两国行人?否则,学此交聘檄文作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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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书友说太慢热,七月也没办法,想展现和铺垫的东西太多,笔力又不够精练,自以为是高潮的情节,各位可能看得打瞌睡。作为边写边学的新人,只能在后面的几卷里吸取教训了,作为歉意,今天会有四更,之后会越来越精彩!

……

“吕相绝秦”,是晋厉公三年,也就是七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情。

当时,晋国与楚人刚刚进行了第一次弭兵之会,双方停战,目的是各自处理起火的后院。晋国抓紧时机,想抢先解决自己身边白狄、秦、齐三大敌人,将他们各个击破。

那一年的四月,秦勾结白狄谋晋,事迹暴露,给了晋国借口。

于是,当时的执政栾书就派行人吕相作为使者,前往秦国递交檄文,正式宣布与秦绝交。

这本来是春秋国战前的例行外交程序,但值得一提的是,吕相的那篇绝秦公文,却堪称千古名篇,后人称之为《绝秦书》。

全文洋洋近千言,追溯了自晋献公、秦穆公以来八九十年间,两国之间的是非恩怨。历数晋人的仁至义尽,和秦人的沽恶不逡,声称“秦晋之好”完全是被秦国单方面破坏的其实完全是机智的晋人在坑老实巴交的秦国。

文中还揭露和斥责秦人此次的卑鄙阴谋,阐明了绝交和出兵讨伐的正义性。

此文虽有强词夺理之嫌,但文章叙事繁而不乱,说理慷慨雄辩,行文恣肆,辞藻华美。开启了《战国策》中,策士以口舌捭阖诸侯的先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绝秦书》还留下了“戮力同心”、“痛心疾首”、“惟利是视”等几个成语。文章好得连被骂的秦国人也爱不释手,仔细留存在守藏室中,让自家的行人们认真誊抄,研究套路,每句话,每个词都要吃透。

于是在两百年后的战国时代,秦人痛骂楚人的一篇公文《诅楚文》里,就基本模拟了绝秦书的套路……

听到魏驹的疑问,赵无恤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实际上,他讨要《绝秦书》,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想赠予一位有志于成为外交官的友人。

那人,自然就是还在新绛粟市奔波的子贡了。

几日前,在乡寺内和子贡饮酒闲聊时,赵无恤将自己“与万民同乐”的志向又说了一遍。一席话引来子贡击节赞叹,乘着酒意,也顺便爆料了一下他的志向。

子贡说起过一件在鲁国发生的往事。

当时,他与老师孔丘,还有师兄子路、颜渊游于戎山之上。

孔丘望着远景,喟然叹曰:“登高远望,使人心悲。二三子者,汝等各言尔志,为师将听之。”

春秋之人好言志向,子路和颜渊的话且不赘言,只说子贡。

子贡当时的回答则是:“若有两国构难,千乘壮士披甲列陈,尘埃张天,赐手不持一尺之兵,身不带一斗之粮,便能和解两国之难。天下诸侯,用赐者存,不用赐者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孔子沉吟片刻,对子贡的评价是:“辩士哉!”

子贡讲过这件事后,赵无恤方才知晓,原来他成为开纵横流派先河的外交官,不是没有原因的,竟然这么早,就已经立下了志向。

但,想从一个商贾穷士,摇身变为至少是“大夫”一级别的行人,难度还是很大的。

无论是出身,还是需要恶补的知识,都不是一天两天能追上的。

但正因为困难,才让赵无恤有了可乘之机……

虽然现在他和子贡的生意做得烈火烹油,但赵无恤可不满足于货殖贸易,粟米满仓的小领主生活。

子贡曾言,他被孔子比喻为“瑚琏”,也就是祭庙里的一种礼器,有多种用途。虽然没有达到“君子不器”的最高标准,但可塑性还是很强的。

所以要是能借此机会,将子贡慢慢引上历史上必然会走的外交官道路,也是不错的。

只需要想象一下,历史上“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的前景,赵无恤就怦然心动,想将此人收归自己幕下。

孔丘虽然能教授君子六艺,礼乐仁义,但却不可能连行人言辞,外交范文都一起教了。

而最好的学习素材《绝秦书》名声响亮,但原件和副本都藏于秦晋公室,以及魏氏、吕氏私室中,亲眼看过的人却不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赵无恤才会放在心上,为子贡讨要,也算一篇学习外交辞令难得的范本。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也许离他辩才大成,纵横诸侯的日子还有十年、几十年,但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最重要的,是显示出自己的心意。

在得到魏驹首肯后,两人对拜告别,相约明日一同前往泮宫,赵无恤慢慢踱步,走向自己的戎车。

“惜哉……”他却又叹了一口气。

这几个月来,他遇到了两位天下顶尖的人才,可想要建立最保险的君臣关系,让他们对自己委质效忠,却八字连一撇都没有。

赵无恤与子贡好歹还多着一条利益链条的捆绑,并歃血盟誓过。但两人之间,依然隔着孔丘那座大山。

若是老师有事召唤,赵无恤相信,无论自己如何以利诱之,以子贡的性情,对孔丘崇拜至极的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地舍利而取义,返回鲁国侍奉!

而张孟谈,和赵无恤依然处于亲而不附的朋友关系,他还拿不出让人心动的待遇和职位,驱使其主动投靠,为己效死。

谁说世上千里马多,伯乐稀少?

自己这个知道历史大势的伯乐,随时都能慧眼识千里马,可千里马们,哪是那么好逑的?

想到这里,赵无恤不由自主地哼起了一首常被断章取义,用来形容君主求贤的《周南》。

于是,坐于车上的御戎王孙期,还有被赵无恤特别关注,带在身旁学御的小童子敖,以及沉默寡言的井,就听到君子唱着这么一首诗歌踱步走来,惹得他们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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