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2 / 2)
梵派瞪大了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和血腥,他的眼睛已经被打爆了,脑子里迟钝的痛觉在此刻消失于无——他死了。
神经连接处,似乎还闪烁着最后的电信号,就像垂死昆虫的抽搐。
他的意识在消散前最后一秒,仍固执地试图攥住什么——也许是胜利的幻想,也许是复仇的执念。但生物死亡不会给任何人留下遗言的机会。
死亡啊,众生平等。
西瑞在纷飞的晶体中看到梵派扭曲的身影——那个不可一世的梵派上将此刻已然死亡。
鲜血从梵派爆裂的眼球和耳膜中渗出,在零重力环境下凝结成诡异的红色珠串。
梵派那张满是血的脸已经凝固成永恒的惊恐——眼睛都被打穿了,脑浆都爆开了,没有半点活着的可能。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变得遥远,指挥室破损的电路迸发出最后的电火花,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整个军舰即将爆炸开来。
西瑞坦然松开手指,任由自己也被吸向那个死亡的缺口。
在死亡面前,众生终于平等。
被漆黑接纳的瞬间,黑发雄虫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这个梦,他不想接着做了。
没意思。
没意思。
梦里,怎么能比现实还要痛苦呢。
第146章
这个故事很长, 可却也是眨眼一瞬。
结束了那个梦境之后,西瑞过了一段失魂落魄的日子,整个精神状态都不太对。
那段时间正好是项目交接的空窗期, 大家都比较闲。
坐在西瑞边上的休文很明显看出了西瑞的低沉,绞尽脑汁都没把他的情绪拉起来, 于是就提出可以放松一下,提议去晋总的别墅里homeparty。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阴差阳错, 又来到了虫族。
可西瑞不知道的是。
当年阿塔兰并没有死,战况确实焦灼,但是他并不是全然没有胜的机会——更何况cerie还在第二十五星星系等他。
趁着正统军不知为何抽走了一部分战力之后,阿塔兰带领的起义军势如破竹一般拿下了好几个重要星球, 由内而外打击正统军。
彻底打开了帝国的铜墙铁壁。
——可阿塔兰没有找到cerie。
第二十五星系的驻军说cerie叛变了, 战前投敌, 罪该万死。
他们说, cerie现在下落不明,已经失踪了, 很可能是看情势不妙, 所以逃跑了。
他们的口径如此统一,死的死,战争将曾经的勇士催成懦弱的胆小鬼。
见惯了生死之后, 才会更加害怕生死。
之后, 阿塔兰再也没有见过cerie。
自此,阿塔兰拿下全部的三十七星系, 成为真正的君王。
金色的旗帜插满帝国的城墙, 黄金鸢尾盛开在帝国的土地上。
在八方的朝贺里,阿塔兰戴上了王冠,走上了王座, 握住了冰冷的权杖。
此后的二十五年,
君王满身孤寂,一肩风霜。
回头望去,死的死,伤的伤,在英雄墓园里,是一望无际的墓碑,冰冷而决绝。
虫帝陛下的光芒如同烈阳,将整个帝国笼罩在鎏金般的光辉里。
他的权柄比锻造千次的精钢更为锋利。
帝国子民仰望着他,就像追逐太阳的轨迹——他必须是永不坠落的金色神祇,是支撑帝国穹顶的支柱。
然而在落寞处,王座上的君王会垂下眼睫。
那张被无数诗人赞颂的面容,却像是一幅褪色的金箔画,连最细微的表情都被抽离殆尽。
空洞。
隐痛。
唯有,在夜色里遥望第二十五星系时,才能在那双金色的眼瞳深处,窥见一丝几不可察的裂纹——那是被剧烈的抽痛压出的、灵魂深处的龟裂。
疲倦如同附骨之疽,随着每次心跳在血脉里蔓延。
二十五年前积攒的伤痛,在胸腔左侧凝成永不结痂的疮口。
纵然金色的利剑流淌着熔金般的光泽,在剑口处却永远有着一处残缺——那是心脏的位置。
君王的眼中有着整个帝国的重量,却空寂得像帝国冬日的荒原。
金色的睫毛投下的阴影,恰巧遮住君王眼中转瞬即逝的脆弱。
灵魂似乎被抽走了一半,在二十五年前,阿塔兰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所有的疲惫是浸透了岁月的陈酒,越是沉淀,越是苦涩。
每一次望向那夜空之中的二十五星系,似乎都牵扯——那是比王冠更早加诸于身的遗憾。
如今帝国疆域辽阔如星河,可阿塔兰的灵魂却始终困在那方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