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78节(1 / 2)
贺拔纬轻咳一声说道:“伯父离世已有月余,少弟继嗣也已经是朝廷定论。李伯山若果有归还资业之心,此前就早该来见。拖延至此,能不让人怀疑他心迹如何?
我兄弟也是顾及伯父故义情面,不愿与之当面争执失和,故而委托户中故长出面提醒。户中的私事,请恕不便与水池公深刻议论!”
“好,你们兄弟有陇西公仗义发声,但伯山他在关西也不谓孤独。我今来替他发声,便就此事与你们计议清楚。达成共识后,不可再就此纠缠不清!”
宇文护又开口说道:“故太师遗产人事繁琐不清,若真分寸丝缕都计较清楚,难免有伤亡者清声。李伯山对此也有计划,今岁以内给绢万匹,之后逐年再给嗣者绢两千匹,如此你们满意吗?”
听到宇文护提出的这个方案,两人都是一惊,但之后反应却各不相同,贺拔纬皱眉沉吟,贺拔经则忍不住发问道:“萨保兄可以保证李伯山能一直履行这一约定?”
不待宇文护开口,贺拔纬已经先拉了兄弟一把,然后才对宇文护说道:“萨保兄能否容我兄弟商议片刻?”
“你们计议自便,我就在此等候。”
宇文护在席中端坐一动不动,两人见状后只能自己走出毡帐,在外小声商议。
“阿兄,这约定可以啊!伯父遗留的那些人员,本就老弱病残杂多,我也不想招揽收留。前所奏还的园业,大行台也已经发回。先得巨款,岁有恒收,如果这李伯山能长守约定,也不算辜负伯父对他的一番提携啊!”
贺拔经作为贺拔胜嗣子,于此直接的利益相关,对于这一方案,心里自是满意得很。
贺拔纬闻言后却白了他一眼,沉声道:“你忘了之前计议的重点?难道我家真是贪图这些浮货利益?不还是为了借此与李伯山划清界线!他要岁岁供给,联系不断,是存心要长使我家势力。来年他若再见恶强势,难道还要为了这些浮货与他共担祸福?”
“话不能这么讲啊,阿兄!李伯山仇敌也只赵贵罢了,但他自己也人脉不浅,宇文萨保都肯为他发声……”
“他东州新客,入此年余,有什么人脉?若非伯父,此方人间知他是谁!此子奸诈,竟然舍得输此重资,除了陇西公震慑、自知理亏,必然也是因为更有长利可望!”
贺拔纬于此利害关系不深,便自以为能够冷静权衡,稍作沉吟后便说道:“他既然要奉给巨资,咱们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但长年的维持大可不必,直接一次了结清楚。以甲子计,岁给两千,总数便是十二万。咱们也不强榨自肥,直接收绢十万匹,与他了算清楚!”
“这么多?他能拿得出吗……”
贺拔经听到兄长提出的这个数字,也忍不住暗暗咋舌,自己都觉得有点夸张。
“拿不拿得出,不必你我操心。现在拿不出,怎么保证以后拿得出?可见只是一句空言!”
贺拔纬并不觉得自己狮子大开口,他甚至已经在那计划上打了一个折扣。
议定之后,两人便返回毡帐中将这决定告诉宇文护。
宇文护听完后也是愣了一愣,片刻后才笑了起来:“看来两位是打算与李伯山了断于此时,不愿长情相处。我既然来此说和,便替伯山应下此事了,无谓为了这些俗货继续伤情。”
听到宇文护答应的这么干脆,两人也是一喜,那可是十万匹绢啊!哪怕他们家世不俗,一时间都想不到巨财入门后该要怎么花销。
“你们厌与李伯山交往,我却看重他这朋友,并打算与他共作事业、长久相处。这桩事务,既然是我计定,那就由我替他承担。”
宇文护又望着两人笑语说道。
两人眼见宇文护这么大方,一时间也有些傻眼,这摆明了是在敲诈,他们敢敲诈李伯山,却不敢敲诈宇文护。
正当不知该要如何回应的时候,宇文护便又说道:“太师之所遗员,不只嗣子一人。既然遗产论定,华州居丧的那位娘子理当享受部分。我在这里冒昧做个仲裁,仲华郎君你是当户的嗣息,分得六成,太师养女得享四成,两位意下如何?”
这两人已经完全跟不上宇文护思路,贺拔经这个受益人只下意识觉得六万匹绢也不少,但还是有些不确定道:“萨保兄此言当真?”
“咱们立约为凭,违者必究!”
宇文护当即抬手讨来笔墨纸张,就案将此约定写在纸上,又将笔递给贺拔经:“只需要仲华郎君签定,这件事便可落实。”
贺拔经下意识抬手接笔,旁边贺拔纬则开口道:“七郎且慢,此事仍待……”
“快签!你们道我闲散无事,入此消遣?”
宇文护顿足怒吼一声,旋即帐外便冲入数员持刀军士,眼见这一幕,贺拔经更心慌,连连点头道:“我签、我签……”
白纸黑字签定,宇文护脸上才又露出笑容,摆手屏退冲入毡帐的甲兵们,望着脸色阴晴不定的两人说道:“那么,现在这件事算是已经了结了吧?还不快快使员走告陇西公,让他不要再为难李伯山。”
“阿兄……”
贺拔经又有些迟疑的望向贺拔纬,贺拔纬则脸色阴沉的点点头,心情已是大乱,完全猜不透宇文护究竟要做什么。
待到报信的贺拔氏家奴出门,宇文护又示意两人入席坐定,然后便说道:“议定了你们家事,现在该算一算我与两位的账事。你们可知骊山园业毁断,让我亏蚀多少?”
第0126章 都水使者
宇文护在贺拔家耍横的时候,苏绰也已经来到长安城李虎家中。
对于这位大行台面前宠臣,李虎家人自然不敢怠慢,少主李真行出迎接,将之请入堂中与去而复返的若干惠一同接待,然后连忙又派人去城外通知李虎。
“苏令绰也来了?难道是大行台……”
城外的李虎得知这一消息,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苏绰的到来给他心里带来的冲击,远比若干惠和不久前的宇文护要更大得多。他在北镇中的资历,包括在西魏时局中的位置,较之赵贵还要略高一筹,也更明白苏绰的到来对大行台态度的表达。
“这个李伯山究竟是什么人?竟得大行台如此的看重……”
李虎皱起眉头喃喃自语,觉得事情似乎变得更加棘手,解下甲衣换上轻便袴褶,便招呼随从们往城中而去。
对于若干惠这乡义少者,他还能固执己见,但对于苏绰这个行台要员,他却不能等闲视之。这时候,李虎还不知道有一件更糟心的事情已经在等着他。
当他行至家门前时,早已经等候在此的贺拔氏家奴便迎上来,哭丧着脸对他说道:“阿郎等着奴转告陇西公,同高平男事情已经解决,多谢陇西公仗义出面……”
“解决了……怎么解决的?”
李虎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心中怒意陡生。
为了此事,他都已经做到这一步,结果自己这里还一无所知,贺拔家兄弟俩自己却已经说事情搞定,这是把他当成了什么?
他本待继续追问详情,却见前堂待客的儿子李真已经快步走来,后面苏绰和若干惠也都立在廊前迎候,便指着那名贺拔氏家奴沉声道:“你先不要走,稍后再告我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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