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236节(1 / 2)

他心里已经有点不爽了,是你叔叔不让你去的,就算去了你也就是个躺功的水平,让你留守乌突城我都担心你见势不妙弃城而逃,这又跟个怨妇一样望着我干啥!

不过他这么想也是误会了宇文护,宇文护对此难以释怀是真的,但在聚餐结束后特意留下来倒也不是为的继续纠缠诉苦,而是另有别事。

“伯山,你传书所告那位尔朱氏王妃,可曾安置妥当?须知这位夫人身份不同凡响,若是失礼怠慢,虽然不谓过错,但总是有折台府的礼道。”

宇文护走上前来,脸上带着几分羞赧、带着几分殷勤,小声对李泰说道:“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让我就舍拜望一下这位夫人?”

李泰闻言后顿时一乐,他是见识过那位小尔朱氏不俗的姿容与妖冶的风姿,但为避嫌故,之后便没有过多接触,只是安排一些俘虏女奴随从照顾饮食起居。

就算有什么事情需要内外传达,他也尽量避免与之直接接触。这小尔朱氏固然不如刘备两位夫人那样贞洁,但李泰自认做到了关二爷那样义气,一路上也是不曾失礼。

宇文护此时提出拜见一下小尔朱氏,倒也未必是因为自己急色难耐,大概是奉命而来。有一说一,这家伙虽然气量不咋滴,但在生活作风上倒也并不奢靡邪性。

李泰对此自然不会阻止,他既没有给别人家刷锅成瘾的癖好,心里也一直盘算着把这小尔朱氏进献给老大宇文泰,至于宇文泰怎么处置,他就懒得管了。

此时听到宇文护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李泰便顺势点头答应下来并说道:“萨保兄不提此事,我本也想求你帮助一二。行列之内诸事繁杂,实在没有心力兼顾的面面俱到。

对于这位夫人的照顾若有不足,也只是无心之失,希望萨保兄入见后能够稍为美言两句,以免夫人误会府中尽是如我这般的愚鲁之徒。”

宇文护闻言后自是满口答应,并连忙起身表示须得收拾一下仪容才好入见,然后便匆匆转去别室,等到再走回来,已经换了一身簇新的衣袍,脸庞也较平日白净许多,似乎是稍微傅了一下粉。

李泰见状自是有些忍俊不禁,抬手示意一名亲兵将宇文护引去,自己便不再陪同,担心忍不住要笑场。

其实宇文护这做作模样倒也未必是闷骚使然,毕竟对于他们这些北镇出身的人来说,尔朱家女子是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都是在微当年时高不可攀的存在,若再加上前皇后这一层身份,简直就是糖拌砒霜、解馋要命!

交待完这些,李泰便自转去休息,也并不好奇宇文护同那位小尔朱氏进行了怎样的交流。

只是第二天上路的时候,他便见到宇文护不再一脸哀怨的围绕他打转,而是保持着一种非常微妙的亢奋精神,鞍前马后的仗护在小尔朱氏车驾前后,很是狗腿。

一路向南而去,沿途风物倒是没有多大改观,唯一比较显眼便是沿着洛水两岸涌现出了不少的仓邸建筑。

这些新近建造起来的仓邸,自然也属于李泰名下的产业,是他联通整个关西的物流网络中的一部分,眼下还在投入建设阶段,估摸着起码要到明年才可收见成效。

遥想入关当年,一日两餐还要忧思计较,到如今产业布局已经覆及整个关西陇右,李泰心里也洋溢着一股自豪感。

当一行人抵达澄城郡境之内,已有台府使者立于郡境界碑之旁,入前告知大行台已经亲率台府众员佐在郡府等候多时。

李泰也没想到宇文泰对自己捧的力度这么大,居然亲自北上迎接,自然不敢怠慢,当即便率领所部功士同于谨等人一起脱离大队,直赴郡城而去。至于宇文护这家伙,则仍留在队伍之中贴心尽职的拱从小尔朱氏车驾继续前进。

郡城南侧原野中,虽是寒冬腊月、寸草不生,但视野也尤见开阔,宇文泰大帐便设立于此,数千名六军精锐并文武属臣于此拱从。

当李泰一行抵达时,宇文泰于帐内得讯,便亲至辕门之外,大步迎向正自翻身下马将要作拜的李泰,直将他拉在自己的身边,旋即便转头向在场众人笑语道:“往年曾言失之邙山、得此伯山,人多以为过誉,但今你等各位再论,旧言可有偏颇?”

众人听到这话后,无不开口夸赞附和,直道大行台慧眼如炬、拔举良才。

宇文泰听完众人的夸赞之后,脸上笑容却又收敛起来,转回头望着李泰又感慨道:“我之得识伯山,所凭几分眼力、数尺胸襟而已。

但伯山感遇报我,则是不计生死、勇创贼巢,桩桩功绩,事后听来都让人心有余悸,可以料想当时行事之人是如何的忠勇尚义!贼来挑我辱我,使我折损几分颜面而已,但伯山却为我直捣贼巢,痛惩桀骜!”

讲到这里,他又望着李泰一脸严肃道:“但如此危险之事,日后切记三思而慎行。虽然忠义壮士,天意乐成其美,可此世贼情仍然猖獗,岂可因为一时的贪功而使我心腹爱将轻入凶险之地!”

说话间,他更对李泰上下其手,一脸关切的询问打量是否负伤在身,那情真意切的模样,简直恨不得将李泰周身上下都捏成他的样子。

第0420章 王功曰勋

宇文泰拉着李泰的手直入大帐,一直不肯放开,李泰也因此不得不共宇文泰并席而坐。

虽然感觉上是有点别扭,但也不得不说这俯瞰帐内众人的位置视野真是极好,可以将众人神情反应都尽收眼底,让他坐下了就不想离开。

他环顾帐内席位一遭,发现今日在场之众同几个月前咸阳大阅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少了几员将领。

于是他心里便估摸着这些人可能在大阅结束后便没有离开,一直聚在华州等待进一步的战事消息。大概还不乏担忧愁困,不知该要如何迎对即将再次气势汹汹杀入关中来的东魏大军,却没想到吃吃睡睡几个月时间过去,东贼非但没有寇入关中,反而因为晋阳老巢动荡不安而不得不撤军败走。

待到群众悉数坐定之后,宇文泰又用热切的眼神望着侧坐一旁的李泰,忍不住再发声道:“伯山此行壮功种种,可谓是举国轰动、朝野尽知。但其实你等诸位仍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知其二,他所兴造的事迹远不止此啊!”

众人听到这话后也都不由得瞪大两眼向上望来,心中自是颇感惊诧狐疑,单单他们所耳闻的这些事迹已经让人贪羡难及,难道还有什么更彪悍的事情是他们所未知的?

宇文泰也并没有卖关子,而是继续说道:“东贼撤走之后,玉璧城韦孝宽遣使入国报捷奏事,便曾为伯山盛表相助之功。不只在于伯山他孤军深入、直捣贼巢,更是因为玉璧城民能在东贼大军重重围困之下尚可饮食不匮、斗志顽强,皆在战前便曾受伯山豪义资助,物料丰储、久用不绝,所以人心恒安,贼势难欺!”

当众人听到李泰不只深入敌境进行作战,而且还资助了玉璧城的战争消耗,也都不由得惊叹不已。感情这东贼贺六浑气势汹汹的十数万大军南来,竟是被这李伯山一手刀枪、一手粮秣的给收拾了!

李泰早料到台府有要抬举自己的意思,但在听到这里的时候,也嗅出了一股捧杀的味道。虽然如今的他有粮又有枪,但猛虎也架不住群豺,瞧帐内众人望向自己的眼神,已经比之前更丰富了几分。

他心知不能再任由宇文泰这么继续发挥下去了,忙不迭避席而起并作拜于席前,语调真挚诚恳道:“日月之下,万物有序,各当所宜,才能祥和有加。

主上诸多赞誉厚加于臣,臣着实愧不敢当,自知所以略得可夸,绝非器性优异,只因身之所在恰当其事。主上匡正卫道、执弈天下,所驭者岂止二三,单此帐内便不乏在事前辈功勋远胜于臣。

主上不以臣浅薄而弃,度量给用,从不吝于赐施,臣今之所为实非一己之专功,而是主上治事英明、驭下得宜,故与贺六浑决胜于道、以道胜之!”

“好、好一个以道胜之!”

宇文泰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李泰对他的逢迎吹捧了,此时听到这话,那种让人上瘾的感觉顿时又回来了,直接神采飞扬的拍案而起,于其席畔踱行几步仍然难掩其喜悦之情,绕过席案走下帐来,亲将李泰扶起、拍着他肩膀便大笑道:“这样的才性见识,这样的英雄少年,贺六浑竟不能用,为我拾得,能不以道胜之?”

其他人虽然已经都被这两人秀的有些麻木,但该作捧场的时候也都不敢怠慢,于是便又都鼓掌应和起来。

一番上下相得的感慨抒发完毕,宇文泰才又拉着李泰重新归席坐定下来,并吩咐仆员们将酒食送入进来,便在帐内摆宴为李泰接风洗尘。

尽管已经将李泰之前递交台府的战报细阅了许多遍、几乎都已经倒背如流,但在几杯酒水下肚之后,为了活跃气氛,宇文泰便又着令李泰将此行经历种种于席中再作讲述。

这些年他与高欢双雄对峙、交战多场,彼此间可没有什么惺惺相惜的感觉,每每念及对方都是满腹恨意,直欲将之置之死地而后快,而听到对方倒霉,便是最为快意的事情。

所以当李泰开始讲述起来的时候,宇文泰仍是听的非常入神。

李泰身为亲历者,本身又极为擅长辞令,在将自身的经历娓娓道来时,也难免要增添一些渲染与修饰,再加上事情本就惊险曲折,要比单纯的文字描述更加引人入胜,因此帐内众人很快便在他的描述中听得如痴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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