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335节(1 / 2)
听到敌军徒劳呼喊的垃圾话,慕容绍宗只是冷笑一声,旋即便将手一挥,进攻的鼓角声顿时便响了起来。
这时候,一直都没有动静的寿阳金城城门也打开来,一队军众穿过罗城废墟自城墙豁口处行出,慕容绍宗见状后便笑语道:“王显贵胆怯如鸡,竟然也主动出城助战,此战定矣……”
然而他话音刚落,那所谓的王显贵徒众们竟然直向其军阵侧翼挥起了屠刀,原本蓄满劲势将待入阵杀敌的东魏人马突然被砍翻在地,一时间阵势都变得混乱起来。
“冲!杀敌建勋,即在此时!”
李泰自知战机稍纵即逝,眼见慕容绍宗已经在勒令移阵、将其中路与右翼人马快速与混乱的左翼进行脱离,于是便又奋起余力,直接率部向着慕容绍宗的中军旗帜所在追杀而去。
慕容绍宗此时虽然有些惊疑不定,但也并未影响其指挥部伍作战的思路,为了避免发生更多的变数,先将阵伍切割,旋即便且战且退的往硖石方向进行转移。
寿阳城外开阔的战场并不利于他重新整合有些散乱的部伍,硖石所在易守难攻,暂且据守彼方让将士们将这突然的变故稍作消化,才可再图后计。
厮杀过程中,李泰与杨忠汇合起来,慕容绍宗没有据城而守让他们这番潜伏布计没有发挥出最大效果,而且受其虚实调度的影响,李泰过早的挺进寿阳城外,使得杨忠不得不率部出应,时机的配合着实不算太好。
但哪怕再精妙的计划,执行起来也都难免会有变数。起码眼下是成功将慕容绍宗引诱到了淮南,而且战场上形势已经占据优势,接下来只需奋力追杀,以期能够达成一个好的结果。
此夜虽然月光皎洁,但终究不比白昼清亮,慕容绍宗虽然兵法出众,劣势之中仍能指挥部伍转战不溃,但其部伍也终究不免逃散,等到退至东硖石的时候,身边部伍只剩下了不足两千人。
慕容绍宗还待登城据守,但其部将拉着他劝告道:“王显贵这狗贼投敌引诱主公来救,今日之战恐难再有转机。硖石城自有末将率部驻守,请主公且先登船北渡,整顿部伍再来夺城!”
慕容绍宗眼见敌势汹涌,也觉得自己困守硖石非是良计,于是便压下心中的抵触,在亲兵护从下登上一艘快舟,吩咐余众入据硖石城待他引众来援,于是便着令亲兵将船向对岸划去。
但慕容绍宗麾下亲兵多是北人,并不知操驭舟船该要如何运用巧力,惶急之下只是蛮力划桨,舟船虽也离岸,但却并不如想象中那么航行迅猛。
正当这船只打着旋的抵达河中时,南面上游的河道上两艘艨艟快艇正快速的破浪航来,其中一艘快艇上所站立的便是刘方贵,眼见到河中打转的船只,心中顿时猜测到应是战败逃跑的东魏大将,当即便指挥着快艇向这艘船靠拢,并且着令用船上的拍竿攻击敌船。
猛烈的打击不断的降落下来,船身也被攻击的摇摇欲坠,船上亲兵惊慌之下,本待呼喊出慕容绍宗的身份以求保命,然而却被慕容绍宗抬手制止。
眼见两艘快艇已经将其乘船夹护其中,且快艇上不断有钩索抛来勾住船舷,敌军士卒皆手持短刃等待接弦交战,慕容绍宗仰望明月叹息道:“慕容绍宗自是人间英伟丈夫,既然水厄难消,何必再向敌寇匍匐乞饶?”
说完这话,他便纵身投入了淮水之中。
第0618章 威震华夏
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月色下的晋阳城颇显静谧,皎洁的月华与城中的人间烟火交映成趣,给人一种安乐繁华之感。
晋阳城由不同的城区组成,每一片城区的功能不同,入夜后的防禁级别也都各不相同。
像是城中核心的大丞相府与曾经遭受西贼洗掠的晋阳宫,一待入夜之后,除非拥有丞相府特批的通行手令,否则禁制任何人员出入,敢有抗令违禁者格杀勿论!
位于城池东北角的并州州城,除了州府所在,也多有在事晋阳霸府的官员家眷居住,防禁级别同样偏高。入夜后街曲间都安排有巡逻人员以查禁盗匪,城门也有守军严查人员出入,哪怕官员家属因故出城也需要具案报备。
此夜因是中秋,州城内诸家门庭内也是非常热闹。时下的中秋节尚未被赋予人月团圆的美好寓意,但赏月的风俗则由南向北逐渐的盛行起来。
乱世之中祸福难卜,朝夕之间难免就有生离死别之痛,亲人们彼此间能够平安健康的相见就足慰人心,值得庆祝。若再揽月抒情、高歌一曲,自然就让人更加的欣慰欢乐。
但在美满时光,总有曲终人散一刻。位于州府西侧的一座宅院里,之前厅堂内外还是灯火通明,笙歌舞乐不绝于耳,但随着夜色渐深,歌舞渐息,灯火削减,不断的有车马离开宅院。
在这宅院门侧,有一支州兵小队驻扎,初时还对出入这户宅院的车马队伍稍作盘查,但随着离开的人多了,便也都懒得再作查问。
“这一户人家怎么这么多的宾客?”
一名州卒望着络绎不绝离开这宅院的访客,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那队主闻言后便笑道:“这一家乃是陇西李氏族属,多少世道名门都与他家论亲交友,宾客自然就多了。”
“陇西李氏?名字听着倒是熟悉,但也不闻有什么高官在任两府啊!”
州卒听到这话后便稍作沉默,旋即又忍不住开口说道。
“哈,这样的名门哪怕没落,总也还有几分底蕴遗泽供子孙消受。更何况你不听闻,可能只是你见识短浅呢。”
那队主讲到这里便故作神秘的示意众人靠近自己,旋即才又说道:“之前领兵来寇晋阳的西贼李伯山,还记得吗?便是这一户长息!别的刑家早就没为官奴,但这一家非但安居闾里,还能当堂宴客,就连州府都派咱们在此当值,虽说监视,但也是为的防范那些镇人家奴前来滋扰……”
众人听到这话后,也都不由得暗叹一声,心内自是颇感震惊。
随着宾客散尽,宅院内厅堂灯火也都熄灭,送走了最后一驾宾客车马后,家奴们便关上了宅地的大门。州兵们见状后便留下两名值夜人员,剩下的则返回州府复命。
暗巷中,一辆刚刚离开李氏大宅的马车停了下来,一名中年人落车后又向着车内小声道:“曼容,你们真的不与我等同赴关西?若是高大将军还此追究我等私逃,你们恐怕也难逃追究啊。”
车中李倩之探身出来,口中叹息道:“阿磐在关西创成偌大局面,又将叔父寻回荣养关中,兄等于情于理都应奔赴相助。我等若尽同往,一则会给阿磐增添许多人事负担,二则人员太多恐怕也不便潜渡,所以只能祝兄等护从叔母西去一路顺风。
高大将军革命心炽,今日出入宾客诸多,难能逐一细辨,若是大加推问,必然有碍他革命之计,兄等也不必过于忧计此间亲友,来年必定相见有期!”
中年人乃是李泰的同祖父堂兄李裒,听到李倩之这么说便也不再多劝,用力抱拳摆手之后便与一名随从往暗巷另一方行去,前往城中约定地点与其他分批离开的家人们汇合。
州城东城门附近,一群身穿胡服、满身酒气的豪奴们拱从着几驾马车而来,一边走着一边还在耍着酒疯放声高歌,当然也不出意外的被把守城门的兵丁们阻拦下来。
“瞎了狗眼的贼丘八,我等乃是蔚州徐城主部众,竟敢阻拦!”
队伍最前方的李允信歪戴着一顶突骑帽,一边挥起马鞭抽打入前盘问的城门守卒,一边随手将一枚符令抛了过去,口中还用鲜卑语怒骂着。
守卒闻言后已是一惊,待将符令验看无误后心中便更慌张。
晋阳城本就是镇兵们的乐园,而蔚州司马徐显秀在这一干骄兵悍将之中也是最张扬跋扈的一波,其人未有殊功可称,但却人面广阔兼财力雄厚,同高王外甥娄睿等顶级勋贵二代们都交情匪浅,其部众们自然也都狗仗人势、嚣张得很。
得知对方乃是徐显秀部下,守卒自然也不敢再做细致盘问,得知他们将要离城返回蔚州后,便连忙打开了城门侧边的小门,将一行人放出城去。
离开州城后,一行人自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停留下来,绕过城北风谷川后,李允信才又行至队伍中车一侧小声禀告道:“老夫人,西山因郎主旧事今仍戒备森严,咱们须得绕道北山。郎主曾言八月中贼廷将有剧变,必然边备松懈,届时便是潜出良时。”
车内卢氏闻言后便点头说道:“你主公既然将家人性命尽托将军,一路行止去就便皆决于将军,有劳将军了。”
月沉日升,新的一天到来,几十艘轻舟快艇分布在淮水这一段湾流河面上不断的寻找打捞。
东硖石城中的东魏守军们在得知主将慕容绍宗已经投水而死,又在李泰亲临城下劝降一番后,到了清晨时分也终于决定弃械投降,将士们垂头丧气的空着手从硖石城中排队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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