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2 / 2)

而她应该活着,去过想要的生活。

第60章

纪怜珊流着泪, 一路叫骂走出来的路,泛着清晰的光。

李司净看见那种黑影烂泥退避三舍, 也见到陈菲娅根本执拗不过的倔强。

难怪迎渡那么怕纪怜珊。

她真的好凶一女的。

凶得李司净笑出声,再次庆幸自己为《箱子》选角的时候,笃定的选择了风评并不怎么好但演技出众的纪怜珊。

纪怜珊的角色,总是荧幕上妖娆的陪衬。

女人嫉妒这样的女人。

男人垂涎这样的女人。

可她根本不是这样的女人。

李司净在电脑前见过她领奖,穿着西装长裤,丝毫没有获奖角色的妖娆姿态,也懒得穿出几分裸露,去赢得一声“美艳”。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她比任何演员都清晰的知道自己要走的路。

即使是发表获奖感言,也是字字铿锵, 不卑不亢。

“感谢导演给了我这个机会, 也感谢这个角色让我坚定自我。角色永远活在荧幕上供人评价, 供人欣赏, 但我活着走在我的路上,在努力的做下一个我。”

她的眼神很漂亮, 她的语气很坚定。

荧幕上凶恶的世界,衬得她软弱, 可是领奖的真实世界,她的凶恶, 让世界显得软弱。

李司净那时候就觉得, 她会是很好的小玉。

收敛客气的笑意, 冷漠旁观他人命运,坚定做自己的事,杀死一个又一个软弱的自我,变为坚硬如铁、无情无义的石头。

能够信念坚定的告诉林荫——

你软弱, 世界就凶恶,你凶恶,世界就软弱。

李司净心中坚定,勾起笑意,理解了外公。

比起那些执迷不悟的命,这样的命更值得一看。

“……这李铭书!”

尖锐女音一声痛斥,仿佛外婆见陈菲娅被纪怜珊带走了,转头去找外公算账。

那股能够让李司净神魂出窍的力量,霎时脱离,再度回到了烛火摇曳的室内。

那些被他胡乱翻开命书,仍是散落在桌上。

而“许叶”的命,字字清晰,刻痕深邃,并没有变化。

李司净觉得那句“献女四十四”尤为刺眼,他本能的摸到口袋,拿出了周社给他的那把刀。

刀尖锋利,刃光闪烁,正是恰好适合凿刻竹简的好刀。

李司净不管,上手就去刮破“献女四十四”,恰如外公改写那些残酷不堪的献女祭祀。

他下手的每一刀,都会泛起难忍的幻觉。

仿佛曾经梦魇重现在眼前,见到了许叶献给这座的每一个女人的死亡。

有倾心于他的年长女性,被他骗进了这座山,捆缚以红绳,深埋入土地。而他燃着香烛纸钱,捧着一本烂书去念模糊不清的祭文。

有拐入山里的幼年女孩,像是熟透的鸡鸭鹅肉,放干净了血,洒在山头庙宇,等着祖宗能够显灵。

一个一个, 变成了杂乱的幻觉,占据了李司净的思绪。

那些山里消逝的灵魂,又随着他一刀一刀刮掉的痕迹,离开了深埋的土地,找回了属于自己的血液,走出了大山,回到了家,忘记了一切,也从没遇见过一个叫“许叶”的男人,也不会再成为一座山的祭品。

李司净看到了很多人的命。

令他痛苦的幻觉,成为了另一种亢奋剂,让他凿光了许制片的执迷不悟,年年岁岁。

以至于他停下手,见到那句 “中年命丧车舆”,都觉得繁琐。

李司净握刀一刮,字字剥落,只剩了一句“少时命丧车舆”。

短短六字,成了许叶全部命数。

“……怎么会……怎么可能……”

阴沉沙哑的惊呼,从李司净身后传来。

这藏着命书的陋室,与祭坛不过一步之遥。

站在不远处许制片,无法违抗自己的命,眼见着李司净改写一切。

就像修改剧本一样顺手。

粘稠的黑影,再也不能发出声音。它粘在地上,蜿蜒出细细的沟壑,仿佛随着地上凹槽,流向更深的地底。

许制片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如同鬼魅,魂魄隐隐没了光亮,似乎要去印证那句“少时命丧车舆”。

李司净依旧会怜悯自己熟悉的人濒死时刻。

“许叔,看了那么多遍《箱子》的剧本,难道你没有做过梦吗?”

那一刻,许制片想说的话许多,又陷入沉默,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样平和稳定的笑,李司净见过无。

终于听到他声若蚊蚋,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