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2 / 2)

说完才想起这是最后一个了,有些不好意思变成了极其不好意思。叶珉拿起扇子,手腕一抖,开扇遮面,一阵风似的飘走了,只留下满室呛人的熏香。

待他走了,杨心问脸上又见阴郁。

“宗门的人没进平罡城?”他看向姚垣慕,“就一个皇帝竟然就拦住了?”

“白先生说星纪长老的病症跟恶咒无关,长明宗也从中斡旋,现在长老无事,便卖了这个面子。”姚垣慕小声道,“那朝廷里还派人来说,过几日会专程来临渊宗上门致歉,不会是皇帝要亲自来吧。”

杨心问不关心皇不皇帝的,但长明宗如果跟皇帝老儿是一伙儿的,那由着他们封城,多半是有目的的,甚至封城本身可能就是长明宗的主意。

可是封来做什么?

岁虚阵会不会被他们销毁了?

自己该怎么知会师兄此事?

见他转眼间便沉下了神色,姚垣慕大气不敢出一声地缩在凳子上。杨心问余光瞥见这难以忽视的人影,心道师兄一向消息灵通,肯定比他早知道这事,他现在走路都有点瘸,忙是半点帮不上了,不如收收心,老实在这雾淩峰里待着备考。

他这时才念起了他便宜小弟的弟子大选。

“五日后便是三试了。”杨心问下意识端起架子道,“你准备得怎么样?”

兢兢业业当了几天小厮的姚垣慕,闻言立马低下了头,嗫喏道:“一、一般……”

杨心问:“……”

他发现了,这人似乎是一谈跟弟子大选沾边的事儿就开始结巴。

“不是,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杨心问眼下对自己修行的进度很是着急,连带着看这不争不抢的姚垣慕都有几分怒其不争,“如果留不下来,便还得回去收人欺负,你有本事护着自己吗!”

姚垣慕让他斥责两句,像是已经说不出话了。整个人跟个面团样的任人揉捏,看得人便来气。

杨心问已经开始后悔拉他这一把了。

那天这姚垣慕分明还算上道,当着那几个欺凌他的宗族弟子还敢跟他求救,杨心问觉得此人应该不算太过烂泥扶不上墙,才决定出手相助的。

若早知是这副德行,他决计不会帮的!

可要命的事,这世上没有帮人帮一半的道理。杨心问当日出手,虽然救下了人,可也叫那几个人更恨这姚垣慕,如果就这样让他滚蛋,势必会叫这受气包受更多的苦,兜来转去,反倒会变成他杨心问害人不浅了。

杨心问深吸一口气,复又叹气道:“你剑修得不行,会些符箓的手段吗?”

低等的符修只讲求灵力的多少和对灵力的控制,写刻符箓时都是要以灵力灌入其中,多了少了,轻了重了,都是画不成的。这姚垣慕至少灵力充沛,若是控制得当,那符箓临时抱佛脚便是上上选了。

姚垣慕摇了摇头。

“你拿张黄纸来,我教你个简单的符,你画来我看看。”

杨心问揉了揉眉心,自己这被师兄揠苗助长出来的画符本领,连半桶水晃荡都算不上,谁曾想竟然还有教人的一天,真是奇也怪哉了。

姚垣慕毕恭毕敬地旁边的小几端了过来,又拿了朱砂笔和黄纸来,放在了杨心问最趁手的位置,妥帖像是给人当了八辈子的书童。

杨心问画了个最基础的“辟邪”符,让姚垣慕照葫芦画瓢来一个。

画符得一笔挥就,杨心问做好了这人废个三四张纸的准备。

陈安道教他时,他拿笔都还不利索,第三张便成了,若这姚垣慕五张还不成,他当场给人踹下山去。

姚垣慕那胖乎乎的手握上笔杆,那小狼毫在他手上显得越发地小,他攥笔又很是用力,叫人担心他把笔都给折断了。

笔尖触及黄纸时,似还有些抖,杨心问看着他执笔的姿势,忽而有些纳闷:这人世家出身,为何握笔的姿势这样难看,跟我头回拿笔时竟是不相上下。

姿势不行,字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才一个落笔,便能见功底,杨心问皱起眉,疑虑沉了底儿,刚要再细细琢磨,却见那黄纸忽然爆发出一阵金光,其上的朱砂字迹向外飞溅,紧接着整个符箓竟是忽然炸裂开来,黄纸粉碎,扬了一屋子的碎屑来!

杨心问看着那慢慢飘落的碎屑,一时竟有些茫然。

他和那同样茫然的姚垣慕在一片漫天的碎屑里四目相对,半晌谁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刻画符箓时,注灵太多或者太少,符箓都是不成的,可便是不成,也不过成一张写画过的废纸,如何会碎成这幅模样?

而且这纸还不是寻常黄纸,这可是叶珉不知从哪儿顺来的“高琮纸”,号称自灵泉边掏浆,在福地晾晒而成的,就连陈安道都爱不释手的灵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