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2 / 2)

他们在原地等了会儿,雒鸣宗的弟子便找来了。

彦度飞一手抓着信鸽一手拿着信,囫囵行礼后,便展开信对着人点,点了一圈道:“信上说实沈长老也会一并前来,他人呢?”

叶珉道:“他已经来了,见你们这风景别致,去看海了。”

“这么忙的时候,一个个的倒也是不紧不慢。”彦度飞嘟嘟囔囔一声,“几位也快些吧,长明宗的连名帖都没写好,座次也没安排,您这边麻溜点弄好,我们才好开始抽签。”

一个弟子闻言皱了眉头道:“道友这是什么态度?这二位是我派长老,你却这般不耐烦的模样,不知道友贵姓?”

彦度飞面色不动:“免贵姓彦,不是什么大世家。道友不必担心,我们雒鸣宗阖宗上下也挑不出两个大氏族的人。”

几个弟子神色轻蔑,只听他接着说:“只是这再要紧的姓氏,您不在名单里给我报上来,那也没什么用。”

见他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样子,几个弟子气得胸腔发闷,却又没什么办法,叶珉见状怪笑了一声,将扇一翻,露出上面新题的“投降不杀”四个大字。

第191章 入瓮

春寒料峭, 海边比别处却似乎更暖和些,晒了一早的沙子带着热,稍微踩深一些便能感到温热

杨心问带着陈安道跑远了些, 而后又忽然停下来,弯腰蹬了靴提起来看,说:“什么东西在硌脚?”

“你跑得太快, 靴里进沙了。”陈安道说, “第一次到海边吗?”

杨心问点点头, 将靴子里的白沙倒了出来。也没穿上, 随手放在了一旁,盘腿坐在了沙地上:“以前听走贩说过,但看还是第一次看。”

“所见可与你所闻相同?”

“不同。”杨心问盯着海面, “他说海是蓝色的, 可这一点也不蓝,灰扑扑的还发白。”

陈安道在他身旁坐下:“你从远一点的地方看,便是蓝的。”

两人并肩坐了一会儿,海潮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杨心问歪着脑袋, 用手撑着下巴,他不仅听走贩说海是蓝的, 还听小少爷说海是块巨大的刚玉宝石, 敲下来一点卖钱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结果不仅不是宝石, 甚至不怎么蓝。

但比他们说的更辽阔, 更宽广, 一眼望不到头, 哪怕在飞剑上也似乎找不到边际。

陈安道当时的那封遗书上说, 叫他穿过这片海域, 离开北岱。可这到底有多远呢, 他甚至从未想过要离开浮图岭。

“你怎么来了?”陈安道须臾道,“我应该传过信给你的。”

杨心问托腮,望着海面上盘旋的灵鸟。

“不是说了吗,我想见你。”杨心问说,“你难道不想见我吗?”

陈安道将额头抵在膝上,似是蜷缩了起来:“我想见你的。”

“那为什么不让我来?”

“这里很危险。”

“为什么危险?”杨心问偏过头来,“只是论剑大会而已。”

陈安道不答。

“你不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杨心问抓起一把沙子,往海里扔,“我既然来了,那便总会知道的。”

海潮冲湿了沙砾,浪花的白沫在沙地上消散。潮起潮落的声音亘古不变,今日如此,来日还是如此,比久远这个词还要更古老,较将来这个词要更绵长。

这仿佛能予人一种疏阔,眼前的生死都不过蜉蝣之须臾渺小。

可这世上就连蜉蝣都是想活的。

“我不想叫你看见。”陈安道许久说道,“我不想你最后记得的我是这样的。”

“你是哪样的?”杨心问站起身来,脱了袜,卷起裤脚,朝着海里走去,“嘴里没一句实话,无论对谁都三分真七分假,还是心狠手辣,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也说除就除?”

海水比想象中更冷。

细沙冲过脚背的触感意外得柔软,好像站在一片棉絮之上,杨心问低头看着水下的沙,小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螃蟹从他的脚趾爬了过去。

杨心问弯下腰,捏起了那只小螃蟹,眯起一边的眼睛,对着日光打量。

“你虚伪,懦弱,生性残忍,满腹算计。”杨心问说,“而且刚愎自用,打从心底里不相信任何人。”

他回头,见陈安道已经蜷缩成了一颗海胆,既不否认,也不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