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1 / 2)

“离了妖魔,修士便于百姓再无半分益处,却仍旧吃着高昂的敬税,不仅如此,因为世间再无邪魔,许多飞升无望又无事可干的修士便做起了欺男霸女的勾当——虽然也不是如今才有的事,可约摸是往日除妖能收到的好处也没有了,这事便越发频繁,俨然已成了这世间的‘寻常’。”

“当真是不可思议,世间宛若那盆里的水,无论我如何倾倒盆身,善恶始终如水面平齐,加诸眼前的苦难永远不多不少。”

“我时不时便想,我是否做错了。”

风吹得他那一身破布如船帆般鼓起,一头散发在月色下波光粼粼,映在墙上却似深海的海草般摇曳,就要将沉船的残骸拖入淤泥之中。

陈安道攥紧了被角,再次问到:“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我或许真的做错了,这世间本就该弱肉强食,魔食人是理所应当,人吃人亦是如此,我本不该管的。”

杨心问站起了身,影子被拉得细长,几乎占据了整个墙面。

“可世上没什么该不该,只有能不能。”

“修士能杀人,所以杀人本没什么错。”杨心问说,“我能杀,所以我应当也没做错什么。”

“你问我来做什么的,其实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好奇你们究竟有什么办法能杀了我,也可能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生我气了。但真正看到你之后,这些就变得不重要了,我只觉得自惭形秽,你的爱恨总是那么清晰明了,做出了选择之后,除此以外的任何东西你都不屑一顾,和你相比,我似乎总是这么个不上不下的半调子,既没有不顾一切抓住什么的勇气,也没有不管不顾践踏他人的魄力。”

“所以我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可我还会活过一段无尽的岁月,我不能总是这样,你说对吗,师兄?”

游荡的乌云遮住了弦月,那墙山的影子在一瞬消失,又仿佛是在刹那弥漫到了整个房间。灯油的的香味在阴影中潜行,爬过了床榻,游过了窗框,在那面具的注视下又渐渐远去。

叩。

叩。

陈安道的指甲深陷掌心之中,梆子声又回来了,那声音正如揭开这夜幕和终战的鼓声,猩红的灯火被林硬分割,似一路铺往大典的礼灯,那大典之下何其热闹,何其万众瞩目,可踏上那礼台的人却早在冥冥之中注定,从那个雨天,从那破庙前。

乌云再度被吹散。

“你们要杀我,这很好,因为我也已经决定要杀了你们。”

“一个不留,斩草除根。”

在月光的映照下,连那悬挂的面具也似面色陡然一变,浑然煞白。

陈安道闻言,动了动嘴唇:“以杀止杀,永无止境。”

“没关系。”杨心问说,“我寿与天齐,一样永无止境。”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

“我想也是。”杨心问笑着一仰头,额前的长发飞扬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还有眉心血红的灵台剑意,“可我杀你不过举手抬足之间,你拿什么阻我?”

一语落下,屋内陡然压下一股坚冰般的杀意,风被逼停,被风吹扰的面具也停止了摇曳,随后竟开始缓缓融化。

“啊!!!!!”

一声惨叫响起,上官见微一嗓子把屋里其他两人给喊得一激灵。

闻厉皱眉:“出什么——!”

只见上官见微扣在脸上的面具也在消融,连带着他的脸皮也感到一阵剧痛。

路游子立马并二指一斩,替他将那面具的绑绳斩断,上官见微捂着脸跌坐在地,面具亦掉了下来,尚未落地,便已经被融成一滩浅绿的泥水了。

上官见微捂着脸急喘,面色铁青,一旁的两人也面面相觑,闻铎寒声道:“被发现了吗?”

上官见微还没回神,他通过那面具与杨心问不过对视了一瞬,便觉得有只无形的手穿过了他的胸膛,剜走了他血淋淋的心脏。

他胸口又空又冷,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我……不清楚……”过了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能是……杨——祂,祂可能看到我了,也可能那观鼻面具只是被牵连了……”

“这么模模糊糊的算什么事?陈安道跟他到底是不是一伙的?”闻厉急道,“你那面具天天带着故弄玄虚,关键时候倒是顶点事儿啊!”

上官见微被吼了这么一嗓子,魂儿还没回来,倒是气先上来了:“嚷什么嚷什么!你那烧火棍敲出来的幻相术难道就很有用了?姓杨的一个照面就给你破了,还好意思诋毁我家的观鼻面具!”

眼见他俩竟是要在这节骨眼吵起来了,路游子忙用拐杖杵地:“两位家主!眼下大魔横行,我等怎能自乱阵脚!”

“乱不乱的又有什么分别,姓杨的要杀谁不是切菜?”上官见微踩了脚地上那一滩水,怒道,“面具被毁之前我已听清楚了,他要将整个修真界屠干净,你,我——一个都逃不了!”

“你说什么!”闻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这么要紧的事你不早说!”

“重要在哪儿?说了你难道就不用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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