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一片抽象啊 第8节(1 / 2)

“肃静!”漱玉真人一声令下,再无二话。她对裴舅爷道,“既然白师弟要你走,你走就是。我且待看看,究竟谁心中有鬼。”

白翎将剑一扬,划出血痕。裴舅爷不情不愿地迈步,倒像在拖延时间。

白翎笑道:“快装不下去的是你吧,裴舅爷?还拖拖拉拉做什么,等我们去给你外甥女收尸吗?”

“你胡说什么!声儿她、又关她什么事?叶琅已经没了,声儿还能有什么危险?你等着,她肯定马上就到,她会给我撑腰的,你个游手好闲的废物!”

裴舅爷骂骂咧咧,听得白翎笑容更盛。

他说:“好好好,果然露出了马脚。喂大叔,你从哪听说的我是个废物啊?我才来你们家几天,难道那几位闲话说到你跟前去了?”

他余光一扫,看过驾鹤一脉的师弟师妹们。漱玉真人道:“在下以手中剑起誓,绝无此事。”

裴舅爷愣了下,说:“我外甥要进你家门,我自然会去打听!冯力士出自霁青道场,我托他打听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毕竟是我名声响亮嘛。不过漱玉真人给了你宝旗,师兄他给裴家主的铃铛也到了你手里,你是完全不担心裴声遇害啊?换句话说,裴舅爷,你老实告诉我。”

白翎的手缓缓上摆,剑尖从咽喉滑到下颔,迫使眼前人把头抬高,露出惊慌失措的脸。

他笑吟吟地问:“你知道怨灵一定会来杀你,因为他要为姐姐叶琳报仇,对吧?你脚下的七重法阵是谁画的,嗯?难道是你自学成才?骗鬼的三名死者,到头来,死的只有叶琳一人!刘大师保着你,我们也帮你除掉了怨灵,还有那个冯力士——”

白翎一怔,电光石火间想通一切,蓦地转向其他人道:“糟了,快回裴声住的主楼,她有危险!”

第8章 八、花香

众人御剑赶回主楼,裴舅爷被吊在半空,鬼吼鬼叫了一路。

白翎待在师兄的袖子里,心乱如麻。一面担心裴声已经遭遇了不测,一面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裴响为何会给叶琅挡剑。

虽说事态逐渐明朗,白翎基本断定,一切是裴舅爷在幕后捣鬼,但站在裴响的角度,他怎么知道叶琅是无辜的呢?甚至去舍命相救。

怨灵会保有执念,甚至感应出故人的存在,导致许多凡人对其心软,总以为是逝者的化身。

但修士们明白,即便怨灵有再多冤屈,也不该留在世上。他们多留一刻,怨气就多一分,残害无辜之人以泄愤的怨灵更是不在少数,堪称百害而无一利。

在修真界,目前的处理方法主要有三种:一是感化,送其往生;二是超渡,也就是强行感化;三是镇压,如诸葛悟那般,一剑诛灭。

个别怨灵执念深重,可以从其表现断其冤屈。不过诸葛悟显然不在意裴家的水下暗涌,留到现在,只是给白翎机会看好戏罢了。

来不及让白翎深思,转眼已至主楼。三层渐进式的建筑恍若天宫,被高达数丈的白流苏树簇拥。

月夜花开正盛,如雪浪托举着裴声所居的馆阁。那是裴府的最高点,足以俯瞰整座洛东城。

白翎迅速落地,目之所及,竟是一片破败——绣有祖辈事迹的屏风东倒西歪,窗纱大片撕烂,满地是碎裂的瓷片。白流苏花随处可见,被碾成馥郁的花泥。

显然,有个力大无穷之人先一步到此,掘地三尺地搜寻。白翎心一紧,听得漱玉真人轻呼:“她在那儿!”

几人齐齐抬头,只见用于观景的塔楼上,隐约有一道人影。她袍袖翻飞,正是裴声,被藏匿在暗影中的某人逼得步步后退,眼看要跌下高楼!

白翎快步奔去,然而晚了。夜色中爆发一道明光,暗处的杀手发动了杀招。

裴声无路可退,几件压箱底的法宝都被打成了渣滓。不料在剑光落下之际,她身边的空气忽然发生了扭曲。

一阵云烟腾起,环绕在裴声周围。仿佛是她的护身符,替她抗下此剑。

白翎松了口气,正想丢个定身诀擒拿杀手,不料杀手在出招的刹那便已潜逃,估计没想到裴声还有后手,提前消散在夜色中。

众人足尖轻点,纷纷跃上塔楼。

一轮明月近在咫尺,将砖地映得雪亮。白流苏花开得更盛了,在月下若一片汪洋。

“噗通”一声,被拴着的裴舅爷滚落在地,一路摔到裴声面前。裴声单手按着肩头,指缝溢出血色,双眼却如两点冷火,面带微笑。

她垂目看着中年男人,听他嚎啕道:“声儿!幸好你没出事,幸好你没事啊——见鬼的展月一脉,全是江湖骗子,千万不能让响儿拜入他们门下!那个姓白的混蛋,竟然污蔑我害死琳儿——”

裴声冷笑道:“污蔑?舅舅,你猜刚才是谁要杀我?是冯力士!你不是说他死了吗,难道他诈尸了?还做贼心虚地易了容,可他的拳法招式,我一清二楚!”

裴舅爷爬起来,满面惊诧。

他反问道:“怎么会是老冯?不对,声儿,你没看错吗?不是我说他死了的啊,你明明亲眼所见,他屋里满墙是血、地上还有本命兵刃。修士若非身死,怎会落下武器?再说了,他一个用拳头打架的,武器是一双指虎,可不是刚才的剑哪。”

“但替他收殓遗物的是你,物归原主,并非难事。至于用剑,自然是为了隐匿身份,好让你抵赖。”

裴声看向几名仙家人,淡声说:“让诸位仙长见笑了。不过,托你们的福,终于让我等到今天。舅舅,我请人验过,冯力士屋里的确实是人血。不过一定是他的血吗?你把他惨死的消息传得举城皆知,当天便吓跑了两个伙计,不知所踪。他们二人中,是否有一个替死鬼呢?”

裴声受了轻伤,缓步活动身躯。她绕着裴舅爷慢行,将事情的另一面娓娓道来:

“冯力士要杀凡人,易如反掌。借尸首放血,再将其丢在刘大师房中。纵火之后,根本辨不出焦尸的身份,一具尸体,让两人金蝉脱壳,到头来只苦了我的阿姐,她用于祝祷的香料中,被掺入剧毒!”

“不、不是这样的——声儿,你怎能全凭臆想说话?一派子虚乌有!”

裴舅爷见她并无实际证据,当即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你要是早有疑虑,就该摊开来说,何必等到现在,往我头上泼脏水?你娘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你这样空口白牙地诬陷我,对得起她吗?”

裴声听他提起母亲,又悲又怒,一口淤血涌上喉头,说不出话。

裴舅爷也扶墙站起,向在场的修士们作揖:“家丑不可外扬,实在让仙长们看笑话了。都怪我溺爱长姐的遗孤,对声儿姐弟历来是有求必应,现在却被反咬一口!响儿即将拜入仙门,我这个做舅舅的资历老些,伙计们更拥戴我,但我从无二心啊。声儿竟然……唉,怪我,都怪我!我对不起长姐的在天之灵!”

他老泪纵横,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

驾鹤一脉的弟子看不过眼,劝道:“想来此事有些误会,不如大家各自坐下来,好好谈谈……”

然而一道清凌凌的嗓音响起,说:“你确实对不起裴夫人的在天之灵。”

刹那安静,所有人看向声音的来源。

白衣青年站在人群最后,在一众碧衣之间,他是融入月光的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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