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年前招聘的公司不是骗子,就是坏蛋,我要回家。”

***

蹲在公交车站牌下,严小雯磨叽了许久,才给家里打了电话。

“妈,我辞职了。”

严妈宏亮的嗓音穿透了手机,“唉呀,又辞职了?严小雯啊,不是我说你,今年换几个工作了,你数数……”

“你胡说什么,现在外面的情况又不是只有小雯一个人难,”严爸抢走了手机,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听着就是安心,“外面太难,早点回来,反正也要过年了,我们养得起你。”

“爸……”,严小雯喊了一声,泪光微微闪动,本以为会被责骂,但父母毕竟是父母,不管理解还是不理解,依然会站在她这边。

电话那端一阵抢夺,手机再度回到严妈手里,“今年过年,咱们不走亲戚,还记得你高祖爷爷留在苍海森林公园的房子吗?你提前到那边把房子打扫干净,我跟你*爸好过年,一会我把钥匙给你寄过去。”

严小雯快要流下来的眼泪,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感觉好像落井里了呢,怎么从老妈那里听到了开心的笑声?

不爱做家务的老妈,重新捕获勤劳小*蜜*蜂一只?

第二天早上,顺峰快递如约而至,将一个小小的包裹交到严小雯手上。

严小雯拆开快递,里面除了产权证明复印件,还躺着一枚身型狭长的老式铜钥匙,一看就有些年头。

这大约就是高祖爷爷留下那间屋的钥匙。

很普通的一枚钥匙,没啥好研究的,严小雯看过以后,随手收了。

严小雯收拾好行李,该打包寄回家的,通通寄回家,又退掉房子,一切妥当以后,她离开绿北城,回到亚南市,直奔苍海森林公园。

苍海森林公园距离亚南市一个半小时车程,归苍海林场管理,公园核心面积说是占地2.8万亩,实际管理面积异常惊人,连附近的苍海镇都囊括在内,按当地人的说法,林场方面随便漏个三瓜两枣,就够本地人吃喝一整年。

出租车把严小雯送到苍海森林公园游客中心,就调头回市里了。

按照严妈*的交代,严小雯拨通了表叔陈海庆的电话,他是苍海林场的场长。

表叔平常忙于林业工作,跟家里人很少往来,严小雯幼时来过公园一次,只记得好多树,就再也没来过了。

严小雯对公园的印象,也是亚南市人的印象,尽管公园开发了各种成**人步道和儿童游乐设施,依然挡不住亚南市人评价为“好山好水好无聊”,幸好林场不靠公园游乐项目吃饭,否则真的要愁死。

所谓的林场,严小雯没有概念,坐车从公园岔道口到游客中心走半个多小时,才深刻理解表叔管理着多么大一片地方。

不知道陈海庆在忙什么,电话响了好一阵才接通,“小雯啊,到哪里了?”

“我在游客中心。”严小雯裹紧衣领,来回跺脚,试图暖和点,不知道的远远望去还以为地烫脚。

临近过年,该放假的放假,游客中心小卖部大门紧锁,售票处和森警警务室倒是开着,空调在里边呼呼运作,可这俩地她咋进嘛。

游客中心太大了,不知道哪个设计鬼才想出的敞开式大门,也许夏天避暑的时候,这里的确凉爽,但就跟脑干缺失似的,没顾及冬天有多冷,高山的寒风夹着细碎的冰雪吹穿堂,人躲在墙后,依旧是冻麻了。

陈海庆那头通话质量不太好,风声呼呼地往听筒里灌,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我这会在忙……你先去门票……坐……跟师傅……云溪小筑……”

严小雯隐约听到有人喊“严场长除冰工作完成”,电话便断掉了。

还好表叔的意思不是很难猜,严小雯买票,顺带提了下自己是云溪小筑的新主人,现在要过去住,窗口售票员吃惊到瞪大眼,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了,仿佛云溪小筑主人出现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沟通了四五分钟,外加出示产权证明复印件,严小雯便拿着一张内部工作人员胸卡,坐上了北区的摆渡车。

说出目的地,严小雯收获了摆渡车师傅同款惊讶表情,不过师傅人热情,讲句坐好,摆渡车竟开出风驰电掣的速度,一溜烟往北边山而去。

1月份的苍海森林公园,银装素裹,树梢的冰花在阴沉的天空下,凝聚出几许苍茫的意味,冰风夹着细小的雪粒,翻越连绵起伏的大山,仿佛前头的路无穷无尽。

地面的冰雪被清理,堆积在路旁,护林人辛勤的劳动,延伸至远方。

山林很美,一秒出片,但车上的严小雯很受罪,雪风四面八方往她衣服里灌,喊师傅减速也不管用。

采购摆渡车的公园管理方大概也没料到大冬天会有游客搭车,除了正面的挡风玻璃,这车赤条条的,像刚出厂焊了点装饰钢条似的。

摆渡车走了将近1个小时,才在一个斜下坡的岔道口把严小雯放下来。

“顺着这个坡往下走,一直走,你就看到云溪小筑了。路有点远,慢慢走就是了,如果要出去,打我电话133xxxxx,回到这个岔路口等我车就行。”

严小雯伸头看了一眼仿佛没有尽头、又没有除过雪的岔道,老老实实记下电话号码,谢过师傅,一路下行。

南方冬天的雪不像北方雪干冷,而是带了阴湿的寒气,山里积雪不算多,要命的是南方山区俗称的冰垢子。

岔道地面没有除冰,滑溜溜的,严小雯的跑鞋踩在上面站不稳,走一步打滑两步,她不得不往草丛走,鞋子湿了点,但起码走得快。

多走两步,严小雯编导职业病发作,这种经历不拍点素材仿佛都对不起自己,尤其青山带雪,道下溪水潺潺,水中奇石嶙峋,越冬的水鸟飞过,留下清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