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1 / 2)

作为一个医生,她有必要再提醒李载雪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学会接受李琢光可能永远都好不了的现实。

李载雪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她不能把李琢光当成自己的全部。

但作为李载雪的朋友,亲眼看着李载雪满怀期待地置办一件件小衣服和小玩具,怀胎十月生下那个孩子。

她没能忍心再次剖开血淋淋的现实。

也许慢慢来就好了,她想。

——不是也许慢慢来李琢光的病就好了,而是李载雪大概就会学着接受了。

刘平安背着医疗箱离开,离开前,她又看了一眼之前李琢光消失的拐角处,李琢光已不在那儿了。

李载雪将人送出去,闭着眼睛,额头抵在冰冷的大门上,指甲扣在门板上的浮雕里。

她的眼泪比断了线的珠子落得更快,指甲泛白,轮廓里几乎渗出血来。

她不是幼稚天真的孩子,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李琢光这个症状甚至没有相似的病例。

就像确证了植物人还是不愿意放弃治疗的家属一样,植物人会睁开眼睛,甚至会自己移动肢体,即使知道植物人大多都这样,可这些看在家属眼里都是微末的希望。

她不愿意承认,也绝不会承认。

别说李琢光现在说不清是什么情况,就算她已经确证了绝症,自己也绝不会再生第二个孩子。

在这种环境下被生下来对老二不公平,也是对老大的背叛。

她握起拳头,捶打了一下金属门把手。

眼泪还没有流干,但她心里做好了决定。

她得好好调理身体,争取陪李琢光很久很久,这样以后但凡有什么事,至少李琢光的身后还有自己。

上天已经抛弃了她的孩子,她绝不能自己再抛弃自己的孩子。

李载雪缓缓地松开手,平复下自己过快的呼吸,手指上迟缓地感受到一阵刺痛,血管跳动的频率好似心跳。

她从鞋柜上抽出一张纸巾擦拭指甲里流出的血,一边在脑子里思考自己是否要培养一些照顾李琢光的后生。

沉浸在思绪里的李载雪没注意到无声无息站到自己身后的李琢光,她立马胡乱抹了一把脸,挂起一个温柔的笑意,弯下腰问:“宝宝,怎么了?”

金丝雀站在不远处的走廊里,手臂里夹着一个小盒子,给李载雪打手势比划,示意李琢光是突然跑出来的。

看到金丝雀展示出手中盒子里是一颗颗珍珠,李载雪猜测大约是自己给李琢光戴着的珍珠项链被扯断了,孩子委屈。

于是她说:“宝宝别难过,项链妈妈有很多,你要多少都给你。跟着妈妈去房间里挑好不好?”

因为身高原因,李琢光本来抬着头,随着李载雪弯下腰,她也慢慢恢复成平视。

李琢光没有回答。

李载雪很喜欢李琢光的眼睛,她给这双眼睛写了很多很多的诗。

她将这双眼睛比喻成无垠的长夜,写成破茧的蝴蝶,两颗跳动的、生机勃勃的心脏。这世间一切美好的词汇都不足以描摹。

司机说李琢光的眼睛有变化,她也觉得有变化。可她分不清那是真的有变化,还只是自己的错觉。

李琢光一直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望着李载雪。

李载雪也习惯了这样的等待,弯着双眸,伸出手抚上女儿的脸庞,指腹摩挲着,指缝间的血干涸。

就在这时,李琢光抬起手,握住了李载雪的手。

李载雪一怔,她的心跳一点点快起来。明明早知道自己应该认清现实,但此刻她心头还是升起了不切实际的希望。

李琢光将李载雪的大手拿到眼前,轻轻地用食指碰了碰李载雪红色的指甲边缘,然后凑到她的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细细的、轻飘飘的声音在李载雪的耳边响起:“吹吹,痛痛飞走。”

是她的错觉么?还是李琢光真的说话了?

李载雪只觉得自己的后脑嗡地一声,耳朵里忽然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她张了张嘴,有太多的情感一齐涌上她的唇边,让她失声。

而李琢光似无所觉,放开李载雪的手,蹬蹬蹬小跑到金丝雀身边,把那盒子捧过来,又蹬蹬蹬跑回李载雪身边。

她双手捧着盒子递到李载雪眼前,把盒子里扯断的绳子拿出来扔到地上。

“珍珠是,眼泪。”她说。

莫名地,李载雪理解了李琢光想表达的意思。

她不小心扯断了项链,断了线的珠子像眼泪一样落下,于是她想起自己那个爱哭的母亲。

爱哭的人是否喜欢收集眼泪?她想,便在房间里的男人帮她收拾好散落在地上的珍珠后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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