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2 / 2)
白御卿的嗓音轻缓,似是消解着他近乎冷凝的戾气,“你们在军营的三年并非虚假,你们互持从战场走出来,这些年他们也不曾离开。”
陆煜行怔然了一瞬,他略微迷茫懵懂地垂下眸,哑声说,“……我不要。”
“你并非只能依仗我,看着我。”白御卿凑过去,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我的朋友很多,你也亦然该有自己的。”
他不要。
陆煜行想。
他只要白御卿,这世界上唯一重要的人是白御卿,他的执念是白御卿,余下的便是旁人和陆清文。
他并不明白白御卿为何强调他也有朋友。
想感化他吗?他有触动、茫然、懵懂一瞬,但最重要的只有白御卿而已。
这种情感对他来说太难了。
他是渡不化的恶鬼,早就舍弃一切了,他只要白御卿。
他不需要所谓的朋友。
不过看卿卿这般柔和看他,假装自己有了也无妨。
在他面前假装自己是个正常人,假装自己还有人性罢了。
就在他沉溺在这个安抚的、一触即分的吻的时候,在行宫门口提着药箱的萧涟涟怔然看了二人一会儿。
看到陆煜行的瞬间抖了一下,随后脸色一瞬间,立马转头就跑,就连药箱也扔在了地上。
她的步伐迅速,宛若见了鬼一般,一点没有隐世神医的气度。
似是鬼在追,气喘吁吁跑走了。
看着萧涟涟连滚带爬逃走的背影,白御卿略微挑了一下眉,嗓音憋着笑,“……看来你的朋友很怕你。”
“啧。”
陆煜行啧了一声,眯起晦暗的双眸看着萧涟涟迅速逃走愈来愈小的背影,没说什么。
独孤鹤与独孤凛尽数被囚在这座别院里,算算日子,为了消解陆煜行的恨意,独孤凛的胳膊已经剁了一半了。
今天刚刚刑罚完,萧涟涟也才上了药。
一走进去,清澈的药香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独孤凛穿着松垮的玄色寝衣,正眯着双眸垂眸一个人对弈研究棋盘。
他一只手捏着棋子,另一只手已然没了,绷带处泛着血迹,偏偏他除了面色惨白一些,见二人来了,还饶有兴趣地挑眉,嗓音低哑。
“哟……陛下来了——”
“陛下”二字带着缠绕在舌尖的黏腻嘲讽。
独孤凛的表情顿了顿,凝眸看了白御卿一会儿,忽地笑了,“……世子也来了?陛下也玩起了替身的把戏吗?”
他似乎将面前的白御卿认成了一个替身。
“这是真的。”
陆煜行难得有了好脸色,他笑得露出犬牙尖,“这是真的白御卿,真的卿卿。”
第99章
独孤凛怔然了许久, 又眯眸打量着白御卿,突然笑了。
他笑得张狂,仰起脖颈, 喉结滚动着。
最后看向陆煜行, 男人的嗓音低哑, 脸色苍白,断掉的手臂还渗着血,双眸晦暗。
“果真,你要什么便有什么。”
白御卿顿了顿,却见独孤凛垂眸将自己手中的棋子落下, 局中黑子无路可退。
“世子可否回避?本王与‘陛下’有事商谈。”他加深了“陛下”二字,似在讥诮。
白御卿略微颔首, 与陆煜行对视之后退到了门外。
男人的嗓音嘶哑低沉。
“陆家本该灭门,偏偏留了你和陆清文一命,你如今也查出来是我伪造的证据,害了你满门,偏偏你没死。”
“作为罪奴四年, 风雪交加,各路纨绔子弟侮辱虐打,我曾偶然看过你的文书,一般人早就冻死或者伤死了, 每年深冬,京中总有冻死的贫民,偏偏你还是没死。”
“尔后作为罪奴入了宁国公府邸, 本王才注意到了你,宁国公虽表面对你嫌隙,但还是暗地里庇护你, 你步步往上爬,查出大理寺丞与本王暗地里伪造的证据,我托你杀了大理寺丞,本就是想让你们二人狗咬狗,一起死了,毕竟那老东西那么惜命,身旁有武力高强的护卫,你本该死了的,可你还是没死。”
“春猎你没死。”
独孤凛嗤笑一声,墨眉锋利,带着一抹讥诮的嘲讽。
“锦州边境三年你也没死,本王还听闻你被枪捅了个对穿,无数次陷入险境,没有粮草没有援兵——忘了告诉你,这也是本王安排的,结果上天似是偏爱你,世子的一篇《盛秋赋》解了你的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