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2)

凌岁寒道:“在伤口彻底愈合之前,这疼痛感都不可能消失,任何伤药都不会管用。而且……阿鼻刀造成的伤口,愈合的时间会比一般刀剑伤愈合的时间慢得多。”

“好,在你伤口愈合之前,我会想出别的法子为你止疼。”谢缘觉突然转首面向颜如舜,语气甚是坚定。

如果她从一开始便不曾答应为颜如舜治伤,那倒也就罢了,偏偏她已经接收了这名伤者,若这一次医治失败,那么她今后也就不必再想什么青史留名的事。

于是她当即起身,上前数步,伸出手再次把上颜如舜的脉搏,随后又给颜如舜重换新药,同时再次认真观察了片刻那道血淋淋的伤口,继而打开药箱,拿出她在之前写下的脉案,提笔添上几行文字,再找出两张空白笺纸继续书写。

颜如舜也略通些医术,虽不可能与谢缘觉相比,倒能认出另外笺纸上都是脉案,奇道:“受伤的只有我一个人,你这是……”

谢缘觉淡淡道:“你们也知道,阿鼻刀法流传已有数百年,身中此刀的伤者数不胜数。这是从前别的伤者在求医之时,别的大夫记录下的脉案,与阿鼻刀法一样流传了下来,我曾见过几例。”

此时此刻,她是凭借她绝顶的记忆力,一字不差地将她从前看过的那两张关于阿鼻刀伤的脉案重新写在了这两张纸上。

其实,不止阿鼻刀法,江湖武林之中大多数上等武学所造成的伤病,伤者们的脉案都有被九如搜集,并常与谢缘觉一同讨论。正因如此,纵使谢缘觉是初入江湖,也能一眼看出凌岁寒施展的是何刀法。

一眼看出这世上大多数武者施展的是何武功。

凌岁寒了然地点点头,也希望她能尽快为颜如舜缓解疼痛,见状便不再打扰于她,想了一想道:“尹螣说她昨日是刚刚到的长安,我去城门口打听打听,昨日有谁曾见过她。”

言罢,提刀出门。

可惜这一趟行程仍是无功而返。

光阴在静默之中流逝,料峭风吹,日月推移,不知过了多久,浑厚的闭门鼓悠悠响起,凌岁寒终于赶在宵禁前回到无日坊之内,远远望见那座破旧宅院,忽地愣了一下神:

——本以为只是暂时在此借宿一晚,哪里料到今夜不得已还须继续在这里住下去。

——希望能够早些解决这件事,早些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叹一口气,踏入破宅大门,跨过中庭院落,夕阳渐落,苍茫暮色里,只见谢缘觉依然坐于台阶之上,身上仿佛披了一件晚霞织成的衣裳,垂眸注视着面前的几张脉案,连她的到来似乎也没察觉。

“你不会一直待在这里,没有动过吧?”

谢缘觉没答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眉间的倦意掩饰不住,脸色更比平常苍白数倍。

“响了这么久的闭门鼓,你都没有听见吗?”凌岁寒走上前,看着她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也不由得皱起眉头,更加不解,“天快要黑了,你难道不用再按时用膳?”

这一句话登时提醒了谢缘觉。

适才她整个人沉浸在思考之中,一心想着治疗方案,似乎听见远处传来什么声响,却未意识到那是宵禁的闭门鼓声。此时听见凌岁寒此言,她才抬眸望了望天色,唇角不由浮现一抹苦笑。

红尘纷扰,带给她的麻烦确实不少,也打破了她太多习惯规则。

倘若到最后,她仍不能达成自己的心愿,留名于青史,那么她此番入世,到底该是不该……

凌岁寒见她陷入沉默,继续问道:“重明呢?”

谢缘觉既连闭门鼓声也未察觉到,自然更不知晓颜如舜是何时离开,举目望向四周,凉幽幽的晚风恰在此时拂过,只见风中送来一阵袅袅炊烟,还有极浓郁的饭菜香气也从后院厨房位置飘了过来,她与谢缘觉都甚是惊奇,不约而同对视一眼,旋即向后厨走去。

而离后厨越近,那阵令人口舌生津的香气也就越浓。颜如舜站在灶台前,甑子里蒸着米饭,铁锅里烹着鲤鱼,她正拿了一把香葱洒在鱼肉上,听见门外脚步声,转头看向凌谢二人笑道:

“你们再等等,再过一会儿便能吃饭了。”

如此情景,令凌岁寒怔了好半晌,才喃喃道:“这鱼好像不小。”

颜如舜笑道:“宵禁前我也出门逛了逛,正巧看见一位老丈挑担卖鱼,这条鱼我们三个人吃正合适,绝对不会浪费。”

“我们三个人?”凌岁寒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你伤还未愈,不好好休养,跑来给我们做饭,不怕伤势加重吗?”

“受伤归受伤,饭还是要吃的。不然一旦饿死,岂不是比受伤更可怕。”她这话明显带了些玩笑语气,仅仅一顿晚饭,哪里就能把人饿死?只不过临近傍晚时候,她忽想起今日午牌时分谢缘觉出门寻找饭馆之事,以及凌岁寒也曾提过谢缘觉目前似乎有病在身,她便隐约有了个猜测,大概她们同住的这几日,一日三餐是必不可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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