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我一天三顿饭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和祝芳岁出去玩的计划也暂时搁置。每天捧着笑脸端着盛饮料的杯子,跟在爸爸妈妈身后左一声‘叔叔好’,右一声‘阿姨好久不见啦’。
当然不但我忙,吴桢和高峤也都忙到飞起。
前者和我境遇类似,但比我快乐。吴桢跟着自己的父母,面对的是好多漂亮明星。她抽空给我发来的照片,各个我叫的上名号的明星艺人把她众星捧月的捧在中间,她尽量压着嘴角,笑不露齿。我面不改色地看完照片,回她一个‘哦’,再面不改色地把她的消息开了免打扰,省的被刺激。
后者的消息就是我一年之中难得比较爱看的时候了。
高峤自己要当女强人,离开家单打独斗。每到过年就是她当孙女似的陪着笑脸请她的各位祖宗吃饭。
每次我给她发消息,她回的都很简短‘吃饭’,‘喝了’,‘恩’。虽然她从不抱怨,但是每个字都透露着满满的疲惫和厌烦,胜过千万字具体的吐槽,看的我神清气爽。
我把高峤的微信置顶,恨不能给她设置一个特别关注,这样她再一次被饭局折磨的时候,我就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如此忙碌到除夕前一天,我和爸爸妈妈去给爷爷扫墓。
这也是我们家每年的习惯。每到除夕的前一天就要去给爷爷扫墓,说一说今年的事情,和他提前吃一顿团圆饭。
爷爷是我十五岁的时候因为胃癌去世的。
在爷爷去世之前,他是全世界最宠我的人。
不但我的名字是他精挑细选,翻烂书籍取的,他为着庆祝我的出生,还用带有我名字的诗句开了‘郁园·岸芷’。因为我爱吃甜食,所以他又为我开了‘郁园·兰汀’,专门卖我最喜欢吃的蓝莓巴斯克软心蛋糕。我十二岁那年,随口抱怨了一句在外面吃火锅还要排队好麻烦,爷爷扭头就给我开了一家海鲜火锅店,让我随时想吃就吃,再也不用等。
记忆里爷爷看我总是带着笑。不管我是跌破了爷爷收藏的古董,摔碎了爸爸最喜欢的名酒,还是弄坏了妈妈的高定礼服,爷爷都笑眯眯地说:“那些东西都是身外物,只要灼灼没有受伤就好。”
他永远记得我随口说的一句话,为我的笑脸而开心,最害怕我不高兴。
他去世的那一天我在上学。
妈妈急匆匆赶到学校里为我请假,二话不说拉着我往医院赶。那时我就有了预感,是爷爷不好了。
我在车上先哭过一回,到医院以后谨记妈妈的话,忍着眼泪没有哭。
爷爷住在加护病房里。
那时他已经在这个病房住了一个多月。每天放学我都会来看他。我坐在他的床边写作业,他就看着我写作业。偶尔问我一句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起先我还会吃,后来爷爷的身体已经不能让他吃什么,我也就不在他身边吃东西馋他。
我到病房时,爸爸站在爷爷的床边。看见我,他急急让开,说灼灼快来,爷爷想你。
我立刻扑到爷爷床边,握着他的手喊他。
爷爷干瘪而憔悴的面孔抽搐了两下,好不容易提起嘴角,对我露出一抹笑。
他喊我:“灼灼。”
我说爷爷我在呢,灼灼陪您。
爷爷的眼球是浑浊的,泛着枯萎的黄。他很久没有吃东西,生命全靠营养液维持,身体没有力气,手抬不起来,他就用眼神代替手来摸我的头。
我的心脏猛地缩紧又胀开,疼痛和难以置信已经快要把我淹没。但我不能哭,我的脑子里时刻想着我不能哭。
我握着爷爷的手,乱七八糟颠三倒四的说了很多话。我说明天就要考试了,爷爷要看我拿第一名的卷子回来;我说吴桢今天给我带了巧克力,是她去意大利玩带回来的,我特意留了给你吃;我说我还在等你出院,我们一起出去玩……
我说了很多很多的话,爷爷一直听着。
心率监测的仪器跳动了一下,发出滴滴的警报声响,打断我无休止的絮叨。
我的手被爷爷的手轻轻的握了一下,轻到我都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握了我的手。
他的嘴唇嗫嚅,说了几个字,心率监测的警报声就从规律的滴滴变为一道刺耳的‘滴——’。
爷爷在我的大哭声中合上眼睛,再也没能醒来。
妈妈去喊医生,爸爸在一边不停的问我爷爷说了什么,爷爷说了什么?
我张开双手被爸爸抱进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重复爷爷最后的遗言。
他说:“灼灼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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