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2 / 2)

“五年前,她接连倒霉,怀疑是自己身上的杀戮气太重招了鬼……她之前似乎也杀过人,不过这是我猜的。她那时选中了一个女孩,带回家,很熟练地指导我杀人、分尸。后面烹尸制笛,也是她一步步教我。”

张伯毅双眸被泪水逼得酸痛,缓缓合上,但很快又睁开,似乎不愿回忆那血腥残忍的画面,声音愈来愈轻:“你们确实没有错,当时我处理腿骨时被那名警察发现,是她追上去当街开枪,我也确实不会用枪。再后来,骨笛尽了用处,我也听她的指示,将这物件连带着枪支都转手出去。”

他话音落下,便颓然瘫倒在座椅上,薄唇张了张,也不知还有什么未尽的话没说出口,但思绪乱如麻,他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余寂时修长的手指落在键盘上,指尖轻触键块,随着对方的叙述,敲击声断断续续,指尖偶尔悬停,他抬眸看向他,等他说完再垂眸记录下关键的词句。

敲击声渐渐放缓,直到完全停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默,清脆的余音在房间里回荡着。

这时,耳畔响起程迩慵懒的声音,拖着尾音,语气漫不经心:“你是说,郭韵有一个团伙,涉及人口拐卖,甚至还兼顾军火走私的生意?”

“是。”张伯毅没有睁眼,只是重重地点头,语气十分确定,“一定很久了,至少十年了。不过五年前她就洗手不干了,至于这团伙其他人还干不干……我不清楚。”

程迩的指尖轻轻叩击桌面,眼睫低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留下一片晦暗难辨的阴影。

斟酌片刻,他再次开口:“还有更细节的信息吗?比如这团伙的内部构造、主要成员,以及具体活动地点与范围?”

张伯毅勉强睁开眼,视线向上移,努力在记忆中找寻着什么,视线僵直,显得有些麻木,“我不太清楚这些事,她向来不告诉我。或许……她根本就不信任我吧。”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瞳孔收缩,“具体活动范围我倒是能说清楚,就是嵘山这一片。她当年似乎经常去中部山区,耒县那一片,偶尔会让我开车送她过去,但我基本上送她到那边的服务区就被她命令折返回去了。她后面去哪了……我就不清楚了。”

第168章

余寂时脑海中倏然掠过崇州省的地图,默默思索片刻后,他最终将注意力聚焦在嵘山市。

耒县位于嵘山市中部的山区,海拔高耸,空气稀薄,极不适宜人类居住,因而人迹罕至,这片荒凉之地能够成为犯罪团伙长期活动的场所,大概便是这一原因导致。

忽然,一道女声在他脑海中响起,飘渺、遥远,带着极尽悲痛的哽咽,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她说她走了很多天,翻过很多山……”

余寂时心头一震,若管曈曈真是从炼狱中逃出,徒步寻回家,那她极可能未曾被拐出嵘山市,而若她翻越了无数山峦,必定是从中部层峦叠嶂、森林如海的区域走过。

真相似乎已经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余寂时薄唇轻颤,抬眸看向程迩,对方眸色晦暗,似也在沉思。

片刻后,程迩目光游移,斜瞥过来,与余寂时四目相对,短暂的交汇后,两人默契地同时点头。

程迩随后细致追问了相关细节,张伯毅却眉头紧锁,思前想后仍难以言明。郭韵的保密工作滴水不漏,加之她已金盆洗手五年,记忆模糊也在情理之中。

最终,余寂时长吁一口气,目光温和,带着深深切切的感激望向张伯毅,语气真挚:“真的十分感谢你对我们的坦诚。”

张伯毅微微一怔,心底骤然涌起一股酸涩,仿佛有密密麻麻的针刺痛了他的双眼,热泪再次在眼眶中氤氲。

片刻后,他唇角颤抖,勉强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却再未出声。

两人从审讯室中走出,迎面便见特案组的同事们与任钧一同从监控室走出。众人神色各异,却无一不眉头紧锁,目光中透出隐隐的忧虑。

程迩舒展双肩,修长的手指轻轻揉捏着后颈,指腹按压间,骨骼发出细微的嘎吱声,他神色松弛,语气慵懒:“任总,您怎么有空来了?”

任钧神色平静,不怒自威,缄默着凝视他片刻,见他依旧从容淡定,唇角抿直的弧度都不禁柔和了几分,他捏了捏皱成川字的眉心,声音低沉:“只是来看看你们的进度,顺利就好。”

话音未落,任钧与程迩擦肩而过,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难掩语气中的赞叹与感慨:“赵明肃亲自带出来的兵,用起来就是舒服。”

余寂时听到他说出那个被程迩视为禁忌的名字,心头微微一震,指尖不自觉地掐入掌心,下意识侧目看向程迩,却发现对方神色如常,不由得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