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1 / 2)

三秒静默后,程迩移开目光,抬手,指节抵上门面,蓄力一推。

一股阴冷气流扑面而来,余寂时下意识蹙眉,呼吸发轻,烟草的焦苦混着酒液的醇烈,略显呛鼻,在鼻腔里烧出一丝灼痛。

室内光影昏昧,顶灯投下微弱的蓝光,冷幽幽的,比月色更薄凉,被墙侧晕开的暖黄灯光稀释了几分。

真皮沙发u形摆放,男人独占中间最长一条。

他坐姿嚣张随意,身躯微显富态,臂膀松弛地搭在沙发扶手上,手腕微抬,粗短的手指间松松夹着一支名贵香烟,青烟袅袅,在昏暗的光线中氤氲四散。

雾气缭绕间,那张脸时隐时现。

与证件照上的呆滞木然截然不同,他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每一根头发都被染得乌黑,额前泛着油腻的光泽,那双狭细眼眸中瞳孔灰浊,却透出的一缕敏锐的精光,像只狐狸般老谋深算,狡黠异常。

戴家良翘起的二郎腿原本节奏抖动着,在此刻忽地悬停住,他稍微坐正了身体,眸子眯成一条缝。

“程迩?”他的嗓音被烟雾熏得沙哑,喉间混着痰音的黏腻,尾音上扬,透着一丝难以抑制的不可置信。

指间的香烟顶端泛着一缕猩红,随着他颤抖的动作,火星明灭,烟灰簌簌坠落。

余寂时静立一侧,目光在两人之间无声游移。

四目相对,空气凝滞。程迩神色淡漠如常,眸若寒潭,不起丝毫波澜,而戴家良眼皮都纹丝不动,在漫长的沉默中缓缓放下交叠的双腿,臃肿身躯前倾出一道弧,面上惊诧转瞬即逝,很快归于平静。

片刻沉寂后,戴家良抬起手腕,烟嘴凑近唇边猛吸一口,烟雾吞吐间,他胸腔震动,发出一声阴森闷笑,语气十分微妙:“你居然没死啊?”

这问题属实不算友好。

程迩鼻腔溢出一声轻嗤,轻抬下颌,率先移开视线,眼尾余光斜斜瞥向身旁人,递去一个眼神,余寂时便立即心领神会,随他一同落座。

戴家良叼着烟仰靠回去,方阔下颌绷,眼中含着冰冷笑意,在幽蓝灯光下略显诡谲,火光映亮他爬满血丝的眼球,烟圈在沉默中缓缓上升。

“老朋友”重逢,竟是这般情景,属实是出乎余寂时预料。

他目光在二人之间反复徘徊,见双方皆面无波澜、神色莫测,愈发捉摸不透缘故。

察觉到身旁人的困惑,程迩眼波微转,余光轻扫向他,唇角忽地一勾,挑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片刻沉默后,幅度极小地摇了下头。

余寂时凝视着他的双眼,又顺着他视线看向戴家良,这才发觉对方眉眼间已隐隐透出焦躁,顿时恍然。

这场持续已久上沉默实质上也是一场较量,谁先按捺不住开口,谁便会落下风。

此时,戴家良牙关紧咬,颈侧青筋渐渐隆/起,略显狰狞,指节略一用力,烟灰突然断了一截,似有种叫耐心的东西也随之断裂了。

终于,戴家良将烟头狠狠摁进烟灰缸,猩红星火倏然熄灭,残烟袅袅,扭曲的烟杆与他紧拧的眉头、绷直的唇线如出一辙。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冷硬,却略显无力:“记着,这次是你们约的我,我勉强答应见面,只给你们一小时。多一秒都没有。”

程迩闻言轻笑,眼尾挑起讥诮的弧度。

墙壁斜洒出一缕暗光,在他脸上流淌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笑意才方收敛,薄唇轻启,尾音慵懒上扬:“一小时绰绰有余了,怎么,您还想跟我……叙旧?”

“叙旧”二字被他咬得极重。

可黑/社会头目与警察之间,能有什么旧可叙?无非是血仇旧怨,掺杂太多不可言说的肮脏,而程迩这句话,明显是在暗示,在威胁。

余寂时瞥向戴家良,果不其然,他此刻牙关紧咬,显然一副怒极却又强自压抑的模样。

但戴家良到底是老狐狸,很快调整好表情,端起红酒杯,手腕轻晃动,表演出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态。

不知过了多久,他低头抿一口,醇烈酒液在舌尖炸开,他眸光随之乍凛:“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一清二楚,可告诉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顿了顿,他垂眸瞧了眼腕表,忽地老奸巨猾地一笑,法令纹愈发深邃,“你们还有五十分钟……求我。”

他语气十分傲慢,显然是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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