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2 / 2)
甚至张翀离奇的人生两大转折点,如今看来似乎也都能够解释了。
第一次是他高考失利后,鬼使神差放弃学业生涯,投入戴家良的钢铁厂。以他优柔寡断的性格,跨出如此大的一步,这背后极可能有镜子的推波助澜。
讽刺的是,戴家良竟真的发迹了,张翀也因此沾光。而镜子自己碰了毒,早已无回头之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张翀也拖下水,甚至可能还以“为你好”的口吻,哄得他心甘情愿。
如今,张翀当真心甘情愿地替兄弟认下死罪,或许还天真地以为是自己大爱无疆、为兄弟抗下一切,却不知,这根本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算计,而他一心一意护着的兄弟,就是在算计他的命!
想到这里,余寂时指尖微微发冷,不敢再深想下去。
血液仿佛凝结,寒意顺着脊背寸寸攀升,余寂时深深吸了一口气,却觉得胸口像是压了块沉甸甸的巨石,连带着呼吸都变得艰涩。
沉默在车厢里蔓延,他缓缓抬起眼睫,侧首望向身旁之人。
程迩正双臂交叠,修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臂肘,目光沉静、温和,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
见他面色愈发苍白,程迩眉心轻微地蹙了蹙,眼尾轻垂,投来一个无声的探询目光。
余寂时喉结滚动,却迟迟未能出声。
他的脸色愈发难看,连唇色都微微泛白,不知过了多久,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程队……你能确定吗?”
话音未落,程迩便已干脆利落地摇头。他松开交叠的手臂,目光冷静,开口说道:“不能。”
停顿一下,他和余寂时再度对上视线,唇角一勾,“先试探一下张翀的态度吧。”
第218章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碾过斑驳的柏油路面,车窗降下,留出一丝缝隙,磊哥那颗滚圆的脑袋从车窗内伸出。
他两指并拢在太阳穴轻轻一划,漫不经心的动作带着几分痞气,和两个招呼过后,方向盘便在他掌中灵巧一转,车便再次向前驶去。
见布控已经到位,程迩和余寂时对视一眼,便驱车往市局赶。
一路上,余寂时都格外紧张,心跳止不住地加速狂跳,掌心薄汗被他拭去,很快便又浮现出来。
抵达市局已是正午时分,从车内推开门,一股燥热扑面而来,热浪席卷全身,掌心却莫名一凉,急匆匆上楼后,两人直奔临时办公室。
办公室内弥漫着饭香,同事们难得落得空闲,吃饭都慢条斯理的。
见两人匆匆赶回来,收拾了东西又准备出去,钟怀林撂下筷子,眉心紧紧蹙起,想要劝,可瞧见两人严肃的神色,便欲言又止,没有再说什么。
余寂时跟在程迩身后,一路直达审讯室,此时正有两名警员在里面,打时间战消耗张翀的心神,而张翀整个人都瘫倒在座椅上,身形歪斜,神色萎靡。
他一双三白眼细细眯起,随着起伏的呼吸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像是昏睡过去,嘴唇下意识蠕动,吐出的声音微弱、低哑,几不可闻。
推门进去,程迩和另外两人简单嘱咐两句,两人便颔首转身离开,临走时顺便将门带上。
门被严严实实关上,严丝合缝,整个审讯室空间密闭,张翀脖颈一个激灵,眸光流转,看到是两张熟面孔,脊背瞬间僵直,就连开叉的双腿都瞬间并拢,整个人都条件反射般坐得板直,就连眼眸都微微睁开了几分。
两相对视,张翀很快便败下阵来,瑟缩着脖子收回目光,似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从心底腾升,他脚趾蜷起,躁动地抓挠着鞋板,每块肌肉都在不自然地抽搐,连呼吸都变成了小心翼翼的抽气。
程迩这次没再谦让,神色冷淡,嗓音薄凉,开门见山道:“我们今早去了趟花溪别墅区,见到了你母亲。”
张翀的呼吸骤然凝滞,下意识绷紧肩胛骨,喉结艰难滚动,吐出的半口气悬在胸腔,不上不下。
他下眼睑不受控制的轻微跳动两下,目光小心翼翼地在两人面上仓皇掠过,见两人面无表情、神色冷峻,勉强地咽下一口唾沫,咕咚的吞咽声在寂静的审讯室里蔓延开来,显得格外清晰。
空气如同凝固。
程迩忽然动了动,双臂交叠,慵懒地向后仰靠,左腿叠上右膝,轻垂眼皮,睨视着他,极轻极缓地吐字:“别紧张啊,你家里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薄薄阴翳,他尾音拖得又轻又缓,像把钝刀慢慢地、一下下切割着他的心脏,这时话音陡然一冷,他挑眉,“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