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2 / 2)
窗外雨声渐歇,细密的雨丝化作朦胧雾气,在玻璃上蜿蜒出蜿蜒水痕,病房内,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潮湿,凝滞在冷白的灯光下。
门轴轻响,一个护士低垂着头走进来,身形隐在宽大的护士服里,步履迟缓,脊背佝偻,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珠浑浊,眼白泛黄,视线飘忽不定,像老鼠般鬼祟地往屋内扫了一圈,又迅速垂下。
“您好,麻烦让一下,换药。”他声音低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丝不自然的滞涩。
粟队和另一名警员侧身让开,下意识背过身去,余寂时却没动。
他眼睫微抬,目光如刃,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的背影,那护士服松垮地罩在身上,袖口处露出一截枯瘦的手腕,指节粗大,指甲缝里嵌着黑垢,不像是常年消毒的手。
不对劲。
他指尖微动,轻轻扯了扯程迩的衣袖。程迩眉峰一蹙,视线倏然落在那人手上。
他袖口处寒光一闪,刀刃的冷光刺进眼底,余寂时呼吸一滞,心脏骤然停跳,下一瞬,那人已扬起臂肘,刀锋直逼高副支而去!
他本能地向前冲去,却见程迩动作更快,修长五指紧紧扣住对方手腕,用力一攥,手背青筋暴起,力道狠厉,硬生生将那条手臂向后一折——
“咔嚓!”
骨骼错位的脆响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男人闷哼一声,手腕痉挛,五指不受控地松开,掌心覆满汗水,浸透刀柄,刀刃打滑脱手,啪嗒一声砸在地上,刀尖与刀柄顷刻间分离,在冷光下折射出森然寒芒。
他护士帽被蹭落,露出锃亮的光头,头皮褶皱间横亘着一道狰狞疤痕,像一条蜈蚣盘踞其上,触目惊心。
粟队和另一名警员猛地回神,迅速挡在高副支身前,而许琅和钟怀林已一左一右包抄而上,钳制住男人双臂。
钟怀林反手去摸腰间手铐,还未抽出,男人却陡然浑身一颤,四肢如触电般剧烈抽搐起来——
那男人喉间挤出嗬嗬怪响,他佝偻的脊背猛地反弓,脖颈青筋暴凸,口罩边缘渗出泛黄的泡沫,顺着下颌蜿蜒滴落,在冷白地砖上竟腐蚀出一片焦黑。
钟怀林的手铐尚未来得及扣上,便见男人眼球暴突,瞳孔骤然一缩,眼白爬满血丝。
他痉/挛的手指抠抓咽喉,指甲撕裂颈侧皮肤,整个人摇摇晃晃,下一秒,那抽/搐的四肢划出癫/狂弧线,最后一声呜咽卡在喉间,化作带血的泡沫从鼻孔喷涌而出,最终整个人都倒在了钟怀林怀里。
余寂时呼吸一窒,盯着那具迅速僵直的躯体,男人嘴角凝固着一个扭曲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解脱,冷光灯下,他嘴唇泛紫,脸色却惨白,形成诡谲对比。
第233章
男人的胸膛彻底静止,如同一具被抽空灵魂的皮囊,僵冷地瘫在地上。
一片死寂中,程迩缓步上前,鞋底碾过地砖上锋利的刀片,堪堪停在尸体旁,他垂眸,修长冷白的手指悬在男人鼻息下,指尖纹丝不动,连一丝微弱的气流都未惊动。
一秒,三秒,五秒。
他长睫微敛,一片薄薄的阴翳投在眼下,在众人的屏息凝视中,极轻地摇了摇头。
死寂如潮水般漫延。粟队喉结滚动,粗粝的掌心重重拍在胸口,跌坐在病床边缘,与高副支交握的双手青筋凸起,指节泛白。
两人相触的皮肤间沁出薄汗,黏腻冰凉。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措手不及,从街头到医院,行凶者一波接着一波,目标明确地要置高副支于死地。
余寂时喉间发紧,目光掠过尸体泛紫的唇色,最终落在程迩身上,那人已利落拨通电话,嗓音沉静:“派法医来医院,有具尸体需要运回市局检验。”
站在病床旁的年轻警员突然皱眉,小声嘀咕道:“这人死前的症状……和街上袭击高队的凶手一模一样。”
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声线压得极低,带着一丝确切,“肯定是服了同一种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