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缓缓呼出口气,陈蔓枝撑着上半身坐起,拍了拍脸,试图降温,下一秒,她定住了,五官僵在脸上,眼睛不会眨,鼻子无法呼吸,只有皮肤,一寸寸发热发烫,像沸腾的火山岩浆,要把她活活烧死。

陈蔓枝无比确定,对上男人好整以暇盯着她的目光时,二十几年短暂的一生就那样从眼前划过了。

人真的可以社死。

周启蛰抱着双臂,衬衫纽扣是解了两颗,哪都没去,还在房间里,靠着门,不发一言,一副猎人的姿态,饶有兴味地看她又是蹬床,又是对他的被子狠狠揉捏。

那门声,是他设下的陷阱。

中招了。

陈蔓枝大脑一团浆糊,转不过来,好像气球,随时会爆炸掉。

她先发制人,给自己找补,眼睛都没光:“我、我怎么在你房间?”

周启蛰嘴角噙着笑:“进女孩房间,我多不好意思。”

陈蔓枝:“……”

他还故作疑惑问道:“这么快醒了?”

“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装不记得,问题抛给他,那不是任他发挥。

周启蛰走到床边,俯下身给她看:“红了,被你咬的。”

嗅一下怎么会红,她哪里咬他,陈蔓枝目光落在男人喉结处,无辜道:“没有红。”

周启蛰扬起唇,欠欠地笑道:“我没说哪里呢,还以为你忘了。”

她还能说什么。

认罪吧,哭给他看,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看在眼泪的份上,他应该不会再为难她。

陈蔓枝扭过头,不看他,眉心皱起,眼里很快就有泪光似的,闷闷说道:“我不是故意的,你身上味道很好闻,我有点头晕,就闻了下。”

眼睛说红就红,周启蛰怔住,敛住笑,略显无措地在她身边坐下:“那你、现在还头晕吗?”

陈蔓枝不说话,被子里的手,狠狠掐着大腿,眼泪怎么这会掉不下来,大概是被身体里的岩浆融化掉了。

“枝枝?”

真生他气了?

“我出去好不好。”

“这本来就是你房间,你可以把我扔沙发的。”

周启蛰松了口气:“你睡沙发,我睡哪?”

陈蔓枝终于舍得看他,担切地问道:“你一定要睡沙发才能睡得着吗?”

她这会并不是为了转移自己的尴尬,她是真的在意这点很久,一直想问,又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嗯。”周启蛰冲她笑了笑,“我也有苦手的事,一直没解决好。”

他也有苦手的事。

陈蔓枝看着他唇边一瞬即逝的落寞,心里颤动,才发现,其实她并不了解周启蛰。

过去也好,现在也好。

周启蛰有什么喜好?出生在哪个季节?喜欢看什么电影?有没有讨厌的东西,为什么在沙发上才勉强睡得着几个小时?他开一家运动餐吧,他玩足球游戏,看足球比赛,他偶尔会抽烟,可是周启蛰没有主队,家里没有任何一件属于某个俱乐部或国家队的球衣,他抽烟,没瘾,大多是应付交际,在家几乎没有碰过打火机。

他不谈论自己,准确地说,是不跟任何人展露出一点点灵魂的边缘。

很多人渴望被了解,被触摸,被共鸣,渴望和茫茫人海中另一颗心搭建通道,很窄,亲密到只允许对方一人通过。

周启蛰会有这种渴望吗?

还是说,他并不在乎被任何人了解。

陈蔓枝猛然意识到,事实上,她对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可是偏偏她喜欢上他。

想了解他,比别人了解得再多一点。

“周启蛰——”她嘴巴发苦,小声叫他名字,“我想吃橘子。”

“什么?”

“想吃橘子……”

周启蛰哭笑不得:“别的水果可以吗?”

陈蔓枝好奇问他:“你不喜欢橘子?”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顿了下:“是不太喜欢。”

女孩却笑了。

周启蛰不喜欢橘子,陈蔓枝在心里把它记下来。

“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