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假使时光可以回到从前,蒋小帽一定不会再招惹青桥,或许自己每一次出现都会令青桥想到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或许自己那张仿佛和母亲一个模子复刻出来的脸会令青桥无从分辨过去与从前。

原来自己从十三岁到十八岁这五年是母亲给青桥在人间判下的刑期,难怪那人总是对自己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难怪那人对于自己种种索求关爱的行为表现得那么冷漠,蒋小帽终于拨开了缭绕在远山之巅的层层迷雾,她终于在二十三岁这年可以把一切看得清楚。

隔日蒋小帽将从玉姨那里得知的一切毫无保留地讲给四喜,她无法独自消化玉姨口中的事实,因此急于向他人倾述。

蒋小姐,问题在于问题在于,你们都太过于沉浸于各自的悲伤了,以至无法看清全局。四喜听完蒋小帽的转述过后这样评论。

四喜,再说得具体些。蒋小帽请求。

青桥的小姑姑确实是以一种病态的方式爱着蒋含,她爱到年少时为与蒋含同班努力学习连跳两级,她爱到容不下蒋含身边的挚友白宣的存在,她自私地不断缩小两个人世界的边界线试图独占蒋含。

她看起来多么爱蒋含啊,可是她却没有意识到蒋含选择嫁给如此不起眼的蒋一恒是多么地反常,她不会知道蒋含从未与蒋一恒之间发生过任何亲密行为,她更不会知道你是蒋含被安录明强迫之后生下的孩子,她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实际上她并不了解自己的爱人。

至于青桥,她的确一直都在卑微地克制地爱慕着蒋含,她愿意为蒋含扮演另外一个角色,她愿意在蒋含面前做小姑姑的影子,她知道自己的爱不可能被蒋含允许发便把所有的情愫埋在心底。

她的爱不求回报,只是默默跟随,可是青桥却从未意识到蒋含与蒋一恒生活在一起的凶险,青桥甚至在蒋含死后一次都没认真研究过那起惨案,她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实际上她从未试图拯救自己所爱之人。

蒋小姐。你母亲去世后的这五年里你确实也在苦苦的爱着青桥,你想尽各种办法惹她关注,讨她欢心,你甚至会为见她一面上演喝酒喝到到住院的戏码。

你看起来如此爱她,可是你却没有分辨出你母亲日记上的名字是青乔而不是青桥,你却只计算报纸上自己的年龄忽略了青桥的年岁,你本可以亲手揭开这个谜题,你本有机会可以缝补上她残缺的影子,可是可是你们都太过于沉浸于各自悲伤了,所以安录明这样的坏蛋才可以在犯事后逍遥人间许多年。

第25章

蒋小帽自打这次谈话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四喜,她请专业的侦探寻找四喜的下落始终没有传来明确的结果。

大抵是在三年之后秋日里的一个晌午,蒋小帽收到一份散发着油墨气息的《陆城晚报》和一份密封录像带,她知道这些物品的来源一定是四喜。

那张报纸头版赫然写着《安录明陆城炙手可热的收藏家》,四喜想必是沿用了蒋小帽当年在咖啡厅调侃时拟下的文章标题,那行醒目标题下方记者四喜的名字外面加了一个黑色细线长方边框,蒋小帽用温热的指腹摩挲四喜冰冷的名字,喉咙里一阵酸涩。

四喜在这篇报导细细里讲述了十二段同性恋人被离间拆散的人间惨剧,第一对恋人便是蒋小帽的母亲蒋含与她的挚爱青乔。

安录明生在一个富甲一方的商人之家,家中祖辈们靠在码头搬运货物起家,父辈们极其重视培养家中后辈的男子气质,可偏偏安录明自小便生得唇红齿白,受尽家中兄长的欺辱。

年幼时父亲的一位男性友人借着三分醉意残暴地侮辱了他的身体,安录明本以为家人会替他出头惩治那名无耻的败类,可是安家人不仅没有为其出头,反倒责怪一切皆因他行为太过女气所导致,年幼的他自此沦为父亲一众富商好友们的玩物,可怖的是他们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妻子与儿女。

安录明恨不得亲手杀死那些个把自己当做玩物的中年败类,安录明恨不得亲手杀死这世界上所有隐匿在婚姻之中的男同性恋者,安录明恨不得亲手杀死自己像牲畜一样冷漠的父兄,可年少而青涩的他并没有勇气挑衅自己强悍的同类,他们是草原上残暴的狼群,他在他们面前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