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他扯下额头上的丝巾,撕成两半,将特图司两侧手臂上的伤口包住。

侧耳,他道:“带我见阿诺娜。”

特图司艰难转过头去看逐渐浸湿的丝巾,她忽而笑了。

眸子里只有笑意,令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阿诺娜死了。”

楚弃厄听完面上没有流露一丝情绪,他抬手便掐住特图司的脖子。

指尖不断收紧,身后涌上嘈杂的声音。

特图司的脸色由惨白转向通红,她有些呼吸不上。

眼泪自她眼中落下,眼底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她道:“阿诺娜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我不在乎。”楚弃厄道。

人群争吵试图上前解救他们的祭司却因为楚弃厄掐住特图司的脖子而将这个想法搁浅。

无奈之下,他们仅能抓住何羽桃。

何羽桃这个倒霉蛋手无缚鸡之力,比起趁早撇清关系的师灵衣,何羽桃承受了大部分的摧残。

“神将降罪于你。”说话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者,他颇为有威严,“神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妄图伤害祭司的罪人。”

楚弃厄骤然松了手,回身看向他,额头上的印记明显异常。

面前的老者眼神一怔,还没说话便见楚弃厄有了动作。

他轻微扯动嘴角,道:“埃达,我找你很久。”

话落,他看见直面射过来一支箭,穿过埃达,笔直地朝楚弃厄射去,接着穿过他手腕上的老鹰图案,击中他身后的特图司。

不知道哪里来的箭,没有人知道。

面前所有的人和景都好似被一支箭剥夺了存在的权利,如同剥开一层雾,消散于眼前。

这支箭就像是虚空时空打过来的,在楚弃厄身上任何痕迹都没留下,只觉得手腕有些火辣,身子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楚弃厄!”何羽桃睁大了眼,二话不说挣开束缚就往那边赶。

也是那一瞬间,楚弃厄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像被抽走了一样,他在下坠。

眼前浮现错综复杂的场景,模糊且真实,他抓不住,和他的人生一样,淡得近乎看不见。

月亮降临的时刻,你将痛不欲生。

特图司的话语回荡在他耳边。

他来过有娀,他一定来过。

坠下去那一刻,倒在师灵衣怀里。

不远处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混乱,嘈杂,吵得楚弃厄一口气又猛地提起,眼前逐渐清明。

“楚同学,你没事吧?”

何羽桃爬到楚弃厄身边,抬手摸了摸他额头,觉得还行,不算发烧吧应该,于是打算摇一摇身体。

刚触到楚弃厄的衣袍就被制止。

楚弃厄站稳,眼一斜,激得何羽桃愣是不敢有动作。

算了,还是不摇了吧……

何羽桃悻悻收回动作,改动作替楚弃厄拍拍灰。

远处马蹄声渐进,还有几声女子的惊叫。

何羽桃打开门,看见火光映着人的惊慌,到处是逃亡的场景。

他们这是……回到了三年前……

不远处走来一个人,蓝白袍子,面容清丽,红褐色卷发,左手上拿着一柄弓箭,神情悲戚走在路中间。

有人撞向她,将她单薄的身子撞得站不稳,额角散下几缕头发,火光将她双眸照得明亮,亮得如同天上的月亮。

她没有穿鞋,双脚满是血迹,踩在她一直庇佑子民的鲜血中,一步一步踏上了祭司台。

有娀乱了,因为她。

阿诺娜踏上第一层台阶,裙角被一个小孩抓住。

小孩的身边躺着一位母亲,一位伟大的母亲。

天真懵懂的孩子眼巴巴望向阿诺娜,阿嫲说,穿蓝色外袍戴鲜花冠手拿弓箭的人就是祭司大人,祭司大人很厉害,能保护所有人。

“祭司大人,阿嫲睡着了,我喊不醒她。”孩子口齿都带着奶音,裙角却抓得紧,“您可以帮我叫醒她吗?”

阿诺娜愣了下徒然笑了,蹲下与孩子平视,她柔声:“孩子,闭上眼,月亮消失的时候,阿嫲会醒来。”

话落,孩子果然有了犯困的迹象,但她努力摇头,伸出小手去摸阿诺娜脸颊上的伤口。

“阿诺娜,你流血了。”

阿诺娜似笑非笑,“嗯,我流血了。”

“阿诺娜疼不疼。”

孩子用袖口替她拭去干了的血以及眼泪。

阿诺娜闭上眼,她是有娀最年轻的祭司,如今却要依靠一个稚嫩孩童的肩膀。

抚过孩童头发,阿诺娜道:“阿诺娜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