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阿莺,你难得来了,想必也有话要说。”

王絮自然而然地接过,好似他们是一对阔别二十载,又重上君子堂的挚友。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师太舍近求远,勾上南王世子,还落得一身伤。”

酒水尚温,手腕一凉,徐载盈不知怎么就不想和王絮耍那套情意拳拳的哑谜了。

他忽地攥住她的手,“啪”的一声,琉璃盏摔在地上,酒液四溅,在檀木板上留下一滩湿漉漉的痕迹。

王絮到底没喝上那杯“合卺酒”,她惋惜地看了一眼地上一摊黏腻的液体,最终抬眼看向徐载盈的眼睛:“看来,你不想和我叙旧?”

裂帛声伴着剑光闪来,一柄剑刺进了嫁衣,抵在王絮胸口,剑身在烛光下闪烁着寒光。

剑锋贴着亵衣游走,徐载盈捏着剑柄站在一端。

“你我之间,只有债,哪有可叙的旧?”

“ 阿莺,你若是真恨我,杀了我便是。”

王絮没有躲避的意思,那剑直直地贯入胸膛,徐载盈长指一松,剑哐当坠在地上,却还是划破了皮肉。

殷红的血珠洇透锦帛,沿着被剑撕开的丝线爬行。

王絮颤了一下身子,抚平嫁衣上的褶皱,道:“我的命,你要拿,只管拿去好了。”

徐载盈一怔。

似乎她的血滴到了他舌尖,咸腥味在舌尖逸散开,呼吸一滞,鼻尖翕动,睫毛下覆下一片阴影。

她生得清秀,细看过去,细线自眼角斜斜地划至脸颊,在脂粉的掩盖下泛着淡粉色。

抚平皱褶时,一道深深划痕从掌心蜿蜒至手腕,在莹润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想来是前月,她与周煜打斗所致,那时留下的疤痕,竟还未淡化。

“又在扮可怜了,说到底还是不想死。”

徐载盈静静凝视王絮,到底没忍住嗤笑一声。点破她的虚情假意后,弯腰捡起剑,半收回剑鞘。

“我当然不想死。”

王絮也笑了,不过是千般呵护,万般柔情一样:“可是阿莺你要杀我,我却不会有怨言了。”

徐载盈后撤两步,离王絮远了。

他身上带着清淡的木质香,大约是青绿松针,阴天的松针,隐约的清苦味,平添了几分压迫感。

他从袖中取出块软帕,擦拭滴血的剑锋,声音也如那取人性命的三尺青锋般凛冽。

“我不会杀你,你不欠我。”

前些日子,他去寻了方士。

方士言道:“你与王絮之间,实乃有缘之人,梦就是这般无厘头……每梦一日,缘分便清减几分,待至最终,缘分全然断绝,再无可续之机。”

又是这话。

徐载盈时常梦到,王絮在山坡上朝他射来一箭。他在心中描摹她的表情,定是平静无比。再后来,她的脸像是被一层薄薄的雾霭笼罩,再看不清了。

他翻来覆去地审王母,大费周章地带她回京城。他没对王母做什么,王母已经开始指责,唾骂,侮辱女儿。

他就静静地站在原地听着,往往这时王母就像吐葡萄皮一样,倒出满腹苦水。

“不仁不孝。”他道。

“太子殿下,您也听了,刘掌柜待她如亲女,说杀就杀了,她哪把我这做娘的当回事啊!还偷走了家里的传家宝……”

徐载盈不愿再回她。

凡事不可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或许是他曾真心实意地想领她走出深渊,而这份可笑的真心轰然垮塌的那天,他体验到一种名为“万念俱灰”的感情。

他出生之日,林氏将林家传予她的嫁妆,一枚棕红虎眼石打造的护心锁赠予他。

王絮一箭震碎了它,他捂住胸口,碎片还是顺着手缝掉到地上。上刻的林乐游三字化作齑粉。

他今日也刺伤了王絮。

他们二人,倒也算两不相欠。

徐载盈听了她许多“孽绩”,心知王絮既敢迈出这一步,便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周煜性情乖张,看似肆意妄为,实则手段狠辣,心思缜密,王絮的那些小伎俩,在他眼中不过是小儿科的把戏。

他要看着王絮,自作聪明,引火自焚。

只是他们这一对“故友”到底无法举觞夜谈,只能各自迎接茫茫的世事……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徐载盈毫不留恋地从窗棂离开,几乎是同时,几个侍女推门而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