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你呢。”
徐载盈的声音温润如茶,落在她耳畔。
王絮一双漆黑的眼眸透过三五步路外的褐色牢门,盯着趴在地上挣扎的王母。
为了报复她,她情愿舍弃生命。
她今年十六岁,多年前,她对王母是有过怨恨的。
洒扫家中,出门打猎,下田种粮。不知今日谁家娶妻,明日谁家嫁女。深更,谁家豢养的狗,突冲出院,狂吠不止,令人不得安宁。
时光就这样在她身上被悄然碾碎。
经年累月,一种抽离之感于心底萌蘖,继而发荣滋长,乃至繁茂葳蕤。
同一片天空,同一处树林,依旧是那一成不变、按部就班之生活。
恨之一物,太过无声。
怨恨就像蝴蝶蜕下的羽翼,一触即离,如雨水落下便难再归云间,再难觅其踪迹。
王絮已然习以为常。
情会淡,爱会薄,恨亦难久存。
前路等待于她者为何?不得而知。
自幼时起长途跋涉至今,不见尽头,难测明日。
终点等待她的不是满堂喝彩。
而她唯一的愿望,也仅仅是离开这一成不变的生活。
至于林莺,亦或者说,徐载盈。
先前触手可及,如今横隔万里。
假者,终究为假,一无用处。
除了一条命,她没什么好失去的,这条命,她亦不怕有价值的失去。
徐载盈预想过她百种反应,却不想她道:“干我何事。”
王絮想到先前徐载盈雨中唱曲的场景。雨水打湿的他长睫湿漉漉的,轻盈地转身,音色和润婉转。
“爱可以使其生,爱亦可以使其死。她所爱之人,又不是我,我凭什么决定她的生死?”
再者,这不是她在决定,是徐载盈在逼她决定。
千金之子,不死于市。
生者可杀死可生,千金为重骨肉轻。
她若是‘千乘之王’,‘万家之侯’,便能这般轻视地操控人的命运。
陆系舟手指在扇尾敲了敲。
“是这个理。”
他不惧徐载盈的目光,上前一步,烛火在他脸侧跳跃。
“王夫人一个罪犯,怎么能决定人的生死呢?”
“下官无知,咱们国家的律法有这个说法吗?”
陆系舟不紧不慢接道:“太子殿下。”
第13章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李奉元手撑着樟木桌,手腕颤抖,手中毛笔一挥而就,安心地伏案睡去。
太学之内,朱漆立柱,琉璃瓦闪烁着斑斓光芒。宽敞的厅堂中,整齐摆放一列列书案。
此间王孙公子,个个身着锦袍玉带。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室内,世家子弟不约而同哄笑起来。
手心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李奉元一揉惺忪的双眼,喊道:“博士,我抄了!”
心中暗自埋怨舅舅,明明那么多人都“倒下了”,也不差他一个,不帮自家人也就罢了,竟还动手打人。
李博士怒声道:“李奉元,你接着刚讲的背。”
李奉元道:“古人口口夜游,口口口,况阳春召我口口口口口……是这样吗?”
真是风牛马不相及。
一时间,沉默落针可闻。
李博士恨铁不成钢:“你指一个人,替你背。”
有人挤眉弄眼:“李世子,点我,我会背。”
昨日的变故如巨石投入平静湖面,掀起层层波澜。南王暴毙,世子周煜入狱。
西北军镇守的朔方,本是坚固的防线,如今却因南王离世,群龙无首而陷入不安。
这支曾经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军队,此刻急需一位新的领袖来稳定军心。京中局势瞬息万变,陛下的决策牵动着众人的心弦。
不是李奉元的父亲李敬良,就是……
李奉元转了转眸子,手指向一侧正把玩团扇的青年:“崔莳也。”
李奉元道:“你替我背。”
气氛骤然间剑拔弩张。
五月之前,李奉元与崔莳也尚可称有“同门之谊”“同桌之情”,然亦仅此而已。二人皆是沉浸于各自一方天地的人。
李奉元痴迷一位疑有婚配的盲女,这事不是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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