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周玉今日,偏偏就?要?撕掉他们这层光鲜亮丽的人皮,看看这下面,流淌的血是不是黑的!
见状,周有为?大怒,气得胡子打颤,他一瞬间感受到?的——是自己的权威被强烈的挑衅了,居然被一个不起眼的女人挑衅了,这个女人,还是他血脉相连的女儿。
他自以为?,他对女儿天生就?享有支配的权利,她们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全仰仗着他,才能在周府吃上口饭,穿上件衣。
所以当周步强占周玉的时候,虽然周有为?确实?是觉得有些罔顾人伦,但他并不在乎。
因?为?周玉她们,在他眼中,不算一个人,最多只是一个物件。
所以,如果不是周玉出?现在殿堂之上,周有为?连这个女儿长什么样都记不起来了。
可惜,周玉现在不需要?得到?周有为?的在乎,她现在愿意燃烧一切,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只要?高?坐官位之上的家伙,被狠狠的咬下一口肉来。
她承受过的所有痛苦,流出?的所有的血,都要?在此刻,得到?这帮畜牲的偿还。
周玉拿出?来的账本被呈上去,小皇帝自然看不懂,陆长陵翻了翻,然后?俯身告诉小皇帝什么。
太后?娘娘只是用?余光看了一眼,却?脸色骤变,她狠毒的目光猛地看向录玉奴。
江淮舟当然不可能把录玉奴牵扯进来——所以他把录玉奴拿出?来的账本直接给了周玉,都算作是周玉拿出?来的。
可惜,太后?娘娘实?在是太了解这份账本了,稍微一猜就?可以猜到?,到?底是谁誊抄的这抄本,谁有这个本事,谁有这个资格,结果简直不言而喻。
录玉奴依旧坐在那,抬起手来支着下巴,没有分给旁人半点目光,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只是看着江淮舟。
不论成,
不论败。
若是他当真?难逃此劫。
他只想多看一眼江淮舟。
殿中金砖映着光,将江淮舟笔直的背影拉得极长。
他双膝触地,却?不曾弯折脊梁半分,世子礼服的玄色云纹广袖垂落两侧。
斜飞入鬓的剑眉下,一双多情眸亮得惊人,似淬了火,薄唇紧抿成线,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凌厉。
束发的玉冠微微倾斜,几缕散发垂在颈侧,反倒添了几分落拓不羁。
那身本该彰显贵气的世子朝服,此刻竟被他穿出?了战袍般的肃杀。
看到?这满堂官员的面如土色,江淮舟甚至勾起唇角。
这个笑?容让他俊美的面容陡然鲜活起来,像出?鞘的宝剑映了寒阳——
三分少年意气,七分武者锋芒。
满朝朱紫尽折腰,江都的傲骨,从来不在爵位,这朝堂一跪也能跪出?顶天立地的气魄。
江淮舟振袖上前:“陛下明?鉴。”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字字如刀: “此账册所载,乃太后?娘娘与崔、王、周三大家族,十年来卖官鬻爵、妄为?贪墨的铁证。”
“天启十三年,太后?母家周氏,以修缮慈宁宫之名,虚报白银八十万两,附工部侍郎崔明?手书批条。”
“天启十五年,王崇文次子王琰,以荫监入仕,实?付银十五万两,附吏部任命文书抄本。”
“天启十七年,周步经手科举舞弊,售卖举人功名,附中举者亲笔供词。”
墨迹犹新。
满殿死寂中,江淮舟突然转向面如土色的王崇文:
“王大人可知,为?何周府老仆死前要?写?'玉'字?”
他冷笑?一声:“因?那老仆猜到?是你想杀他,本来写?的是王字,却?被你派去的人添一点成为?玉字。”
“看来,本是以此来转移矛头,转移视线。”
“可惜啊,你们万万没有料到?,那老仆居然收养了玉姑娘,又把账本交给了她。”
江淮舟知道,他们现在掀翻的,是整个王朝最肮脏的交易。
由权力的最高?层主导的,完全藐视任何公道的贪墨行为?。
今天这一场赌,只能赌赢,不能输。
如果这时候拿不下太后?娘娘,一定会把录玉奴一起牵扯进来。
江淮舟宁愿自己锋利一点,承受更多的压力、舆论、风险,也必须擒贼先擒王,否则简直后?患无?穷。
江淮舟跪在地上,抱拳道:“人证物证俱在,还请陛下——下旨捉拿!”
小皇帝陆平风悄悄攥紧了龙袍袖口。
十岁的孩童坐在宽大的龙椅上,双脚还够不着地,悬空的锦靴不安地轻晃着。
他偷偷瞟向太后?——那位总是戴着华丽护甲的妇人正死死攥着凤椅扶手,指节泛白。
那是他名义上的母后?。
可当小皇帝转头看向丹墀下的陆长陵时,摄政王却?对他轻轻点头。
玄色蟒袍上的金线蟠龙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就?像上个月教他骑射时,那个在马背上护着他的坚实?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