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1 / 2)

他涕泪纵横,额头?在地上磕得通红:

“奴才终于见到您了!昨夜禁军突然封锁,奴才彻夜难眠!”

昨天庆熙其实并不在太极殿内,内务府那天在做对账,纪佑不放心,所以让庆熙去检查。

结果好不容易把账对完了,回?来一看,禁军居然胆大包天,封锁太极殿,君王受困太极殿,当?朝丞相解问雪明目张胆的做了一回乱臣贼子。

把庆熙吓懵了。

都说擒贼先擒王,他病急乱投医之下,抓着闻定山就在这儿针锋相对。

闻定山见到纪佑,面色也有点尴尬,解问雪对他有恩,他自?然会听命于解问雪,但非要说的话,他对君王其实没有任何?不满,君王是一个世俗意义上的明君,除了感情之事?颇有波折,其他方?面真没得说。

闻定山下跪行礼:“臣参见陛下!”

这一声很是嘹亮。

当?然,也没什么眼?色。

怀中的解问雪不安地动了动。

纪佑立即收紧手臂,将人更深地裹进玄色龙袍里?。

那绣着五爪金龙的外袍宽大,把解问雪整个笼罩其中,只露出一缕散乱的青丝。

君王低头?,看着怀中人无意识地往他胸口钻。

解问雪苍白的脸埋在他衣襟间,从上到下望过去,长?睫在眼?下投出脆弱的阴影,连呼吸都轻得几不可闻。

纪佑对解问雪的势力范围并没有打压之意,在这朝堂之上,说到底就只有权势才是真正的保命符。

所以,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纪佑不会去打压解问雪的权势。

他们之后还有太长?的路要走,这条路走的并不容易,解问雪不仅会受到明枪,更会有暗箭,若没有护身符,纵使是纪佑千般小心,万般小心,也只怕难以走下去。

君王之爱,是共享权势。

什么金银、虚名的赏赐,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唯有真正万人之上的权力,才是君王真心所在。

权力给谁,爱就给谁。

所以纪佑可以宽容解问雪的偏执、逼宫、收纳势力,他可以允许解问雪的只手遮天。

君臣之中,君,本就在高位之上,若不能低头?垂怜,只怕是一生一世都难以平衡,就如同他们前世一般。

君王天威毕竟不可冒犯,解问雪可以,旁人不行,君王的目光不轻不重地扫过,闻定山瞬间僵在原地,只是低头?行礼。

纪佑连眼?风都未施舍给他,只垂眸看向脚边战战兢兢的庆熙。

“备水。”

“汤池要热。”

看到主子安然无恙,庆熙激动得以头?抢地:“奴才这就去办!”

他低着身子倒退着离开,在转身时不经意一瞥——劈头?盖脸的龙袍缝隙间,解问雪纤细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揪着君王衣领,像是溺水之人抓着最后的浮木。

……

汤池内水雾氤氲,龙涎香混着安神药草的气息在暖阁中弥漫。

纪佑亲手解了两人衣衫,将解问雪小心放入池中。

温水没过苍白肌肤时,那人垂眸轻轻颤了颤,像只被雨淋湿的鹤。

解问雪半途就已醒来,此刻倚在白玉池壁上,雾气中的面容格外清减。

水珠顺着他颈间的咬痕滑落,在锁骨处积成小小的、亮晶晶的水洼。

“臣欺君犯上。”他突然开口,声音比雾气还轻,“陛下可怨臣?”

纪佑顿了顿。

水雾倾泻间,他看见解问雪眼?底浮动的暗光——那不是一个胜利者的眼?神,倒像是个走投无路的赌徒。

“若是朕怪罪先生,此刻,铁蹄入宫,与禁军厮杀,胜败可知。”

“先生,”

纪佑踏入池中,水波荡漾间将人困在臂弯与池壁之间,

“朕不想与先生刀剑相向,也不想与先生形同陌路,恨怨尽矣,可否情爱生?”

这个问题,他又问了一遍。

氤氲水汽中,解问雪的眼?睫突然剧烈颤动,他不得不偏过头?去移开目光,像是被这句话烫伤了。

当?真能释怀吗?

这念头?像一尾滑腻的鱼,在解问雪混沌的思绪中游弋。

那些过往的伤痛如同嵌进骨缝的碎瓷,稍一牵动就鲜血淋漓。

争吵时的恶语像淬毒的箭,至今仍扎在心上;而缠绵时的温度又如烙铁,在灵魂深处烫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水珠顺着解问雪低垂的睫毛滚落,如同挣扎时落的泪。

他忽然转身,将伤痕累累的后背袒露出来——那些淤痕在氤氲水汽中宛如雪地红梅,每一处都是昨夜癫狂的见证。

苍白的蝴蝶骨随着呼吸起伏,像折翼的鹤挣扎着最后的翩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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