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2 / 2)

他伫立在街边,冰凉的雪花落在脸颊上化开,五感才似后知后觉地活过来,感受到无孔不入的寒意。

走过马路,傅凛川也走进了那间书店,停步在谢择星方才徘徊了很久的那几排书架间,翻起他翻过的那些摄影集。

回想先前谢择星与人说笑时的神情,傅凛川心生恍惚,从前只会与自己分享星空奥秘的人,如今或许已经找到了其他更契合的同伴。

书店里只剩他,傅凛川走向收银台,问起那位店员:“之前一直在那边看书的那名亚洲人,我看他离开前过来向你咨询,能不能告诉我他是想买什么书?”

店员很爽快地说了,同样也告知傅凛川最后一本《星河絮语》已经卖掉了。

那幅作品谢择星当年曾经特地给他看过,傅凛川一直都记得。他留下联系方式,请店员如果到了货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傍晚时分,谢择星终于决定回去。

他走出展馆,驻足在台阶上放眼望去,雪依旧很大,暗灰色的天空低垂,入目尽是灰白色调。

谢择星怔神间,头顶上多出了一把伞,他的目光移过去,看到了停步在他身后的傅凛川。

傅凛川很克制地跟他保持了安全距离,只将伞递过来,目光凝着他,轻声开口:“我送你回去。”

“不必。”谢择星皱了下眉,直接拒绝。

傅凛川坚持说:“雪很大,我看你没带伞,让我送你回去……”

“送回去,然后呢?”谢择星直接打断他,眼神已经冷下了。

傅凛川的声音微顿,又继续:“送回去了我就走。”

“呵。”谢择星目露讥讽,比之当年那些过于浓烈的恨与怨,现在的他内心更多的是厌烦。

他不知道傅凛川究竟想做什么,他只知道他是真的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傅凛川坐了牢已经不再欠他的,他也不需要傅凛川额外的补偿,连昨日那样假惺惺的寒暄他都觉得多余。

他跟傅凛川就该从此做陌生人,两条不相干的平行线、永无交集,对彼此都好。

傅凛川察觉到他神情里的不悦,试图解释。

谢择星却已转开了视线,迈步走下台阶。

傅凛川跟上去,走了几步谢择星忽然停步转身,连装也不想装了,冷然道:“你真的很烦,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傅凛川握着伞柄的手收紧,强压下心头冒出的难受,再次将伞递过去:“下雪了,你拿着伞吧。”

谢择星没有接,倒着后退了两步。

傅凛川的瞳孔骤缩,因他这个动作生出强烈的不安,脱口而出:“我走!我走……”

当年谢择星就是这样在他面前跳下了那片深湖里,他是真的怕了。

往后退的那个人变成了傅凛川,他很急切,像是很怕谢择星又失控做出什么让他追悔莫及的事情。

但其实他想多了,谢择星不在意了就是不在意了,只是不想见到他而已。

他退到足够远的距离,谢择星已然转身,走进了漫天雪雾里。

第67章 说废了他的手

傅凛川远远跟在谢择星身后,不敢走得太近,几乎只能看到前方雪雾里一个模糊的影子。

夜幕降临,间或亮起的街灯晕不开那些单调的灰白色,整座城市好似一部黑白胶片的电影,每一帧都浸透了极致的冷意。

傅凛川走在其中,像一步步走向电影落幕,观众早已散去,他却不肯离场。

那时他也曾开车跟在独自往前走的谢择星身后,却是在等着谢择星坚定决心奔赴向他。

昨日种种,恰如隔世。

傅凛川听到自己不规则的心跳声,被旁边有轨电车碾过时的沉闷钝响掩盖,时刻提醒他自己还活着,活在这样的煎熬里自作自受。

从展馆走回明煦的住处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因为突降的暴雪,这一片公寓楼都停了电。

谢择星摸黑上楼,给明煦发消息,他进门四处翻箱倒柜找蜡烛时那边回复过来,告知他蜡烛在哪个抽屉里,提醒他晚上锁好门。

这是不打算回来了。

谢择星回了个笑脸懒得管他。

蜡烛点上,窗外灌进的风呼啸作响,他走去阳台边想关上窗,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去,看到了楼下徘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