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外面不知谁说了什么趣事,众人皆笑了起来。

就在这一片隐约的喧杂中,那个男人的声音在傅棠梨的耳畔突兀地响起,显得格外低沉。

“傅娘子喝醉了吗?”

傅棠梨吓得一激灵,脱口惊叫了半声,紧张地用手捂住了嘴。

男人低低地笑了起来,他不知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此时从傅棠梨的后面俯下身来,道袍的袖子长而宽大,垂落下来,遮住了水晶灯罩,周遭的光线越发昏暗,让人如坠云雾中,什么都看不真切。

他靠得太近了,傅棠梨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灼热得叫人心悸,而他身上的味道,却是白雪覆盖山野,信者焚起乌木香,混合着白梅花的气息,苦而清冷。

宫人早已不知去向,此间唯有他和她,和歌舞盛宴只隔了一层半透的屏风。

“嗯?”他的语调挑高起来,带着上位者浓烈的压迫感,“你在怕我吗?”

方才喝下的酒水都化作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傅棠梨一瞬间吓醒了,她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动弹一下,气息微弱地道:“淮王威武,儿胆小,此刻心中犹颤颤。”

赵上钧好像笑了一下:“哦,是因为我威武,还是……因为你做贼心虚?”

傅棠梨头皮发麻,拼命吸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殿下何出此言,叫人费解。”

赵上钧从鼻子里发出一点声音,象是笑了一下,那冰冷的意味却如同刀锋。他突然伸手,扳过傅棠梨的肩膀。

他的力度太大了,只是一只手而已,傅棠梨已经无法承受,被他压制着,腰肢向后弯折,几乎仰面倒在案几上。

金簪从发间滑落,掉了下来,发出轻微的“叮当”声,她的头发是黑色的丝缎,垂满他的臂弯,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朦胧的醉意尚未完全散去,幽暗的光影下,如同春日潋滟的水波,那是一种不自觉的、纯真的妩媚。

赵上钧的心绪似乎愉悦了一些,又似乎更恼怒了一些,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来,看着我,说,你是谁?我又是谁?”

这个问题是致命的。

事到如今,骑虎难下,傅棠梨硬着头皮道:“儿乃傅家二娘子,圣上钦定的太子妃,您是淮王殿下,太子的皇叔,亦是儿的长辈。”

“哦?”赵上钧的语气淡淡的,听过去相当平静:“那却奇怪了,我既见傅娘子,颇觉眼熟,敢问傅娘子,是何缘故?”

傅棠梨的脑子“嗡嗡”作响,心脏“怦怦”乱跳,她恨不得眼睛一闭,晕过去算了,但是她不能,她还得竭力露出一个微笑的神情,用最柔软的声音试图哄他:“殿下大抵是眼花了,或者记错了,儿久闻殿下威名,今日方得见,幸甚。”

“我眼花了?记错了?”赵上钧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好似叹气的声音,“原来是这样,你喝醉的时候就是爱撒谎。”

她上回喝醉的时候,对他说了些什么呢?

傅棠梨回忆了一下,打了个哆嗦,果断地保持了沉默,汗水控制不住,从额头滑到发鬓,有些痒痒的,她忍得难受,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

她方才喝了酒,嘴唇湿漉漉的,这样咬了一下,好像要滴出汁水,光线太过幽沉,那种粉嫩的颜色几乎要溶化了。

赵上钧的眸色更深,抓着她肩膀的手倏然收紧。

“嘶”,傅棠梨吃疼,心中慌乱起来,“殿下此番情态,实在与礼不合,若儿有不周之处,容后赔罪,还请殿下快快放手。”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傅棠梨这句话还未说完,便听见有脚步声朝着这边过来了。

而后听见高宫正的声音,恭敬地问候:“太子殿下怎么来了?”

“吾等须向皇祖母祝颂敬辞,母后命我来唤傅娘子。”赵元嘉的声音听过去带着惯有的矜持。

傅棠梨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脑子出现了一霎那的空白。

赵上钧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直到此际,他还能慢条斯理地问道:“容后赔罪?说说看,你要如何赔罪?”

他的声音很轻、很低,在黑暗中听起来有一种沙哑的错觉。他俯视着傅棠梨,仿佛一只凶猛的野兽,在打量着他的猎物。

傅棠梨手指轻颤,不知道是怕外头的赵元嘉多一点,还是怕眼前的赵上钧多一点。

高宫正在外头笑语款款,拦住了赵元嘉:“太子稍后,娘子酒后仪容不整,请容她收拾一二。”

赵元嘉似有不悦:“不过小饮,怎如此娇气,孤亲自来请她,居然还需等候?”

傅棠梨急得满头大汗,一心只想把眼前这个煞神赶紧打发走,她低了眉眼,忍气吞声:“殿下要我如何,我便如何,此刻只请殿□□恤,速速离去,免得旁人撞见,生出误会。”

高宫正拦不住赵元嘉,只得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傅娘子,太子殿下来了。”

赵元嘉的脚步声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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