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她的声音很低,低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赵上钧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抛了过去。

傅棠梨下意识地接住了,就着月光一看,是一个小小的袋子,通体用珍珠联结而成,宝光莹润,收口处缀了红宝石攒成的络子,精巧细致。她抬头看了看赵上钧,把那袋子打开了。

满满一袋子都是糖果子,一颗颗的,用半透的绸绢包扎着,花式各异,细巧又精致,带着令人愉悦的香气,馥郁而甜蜜。

“先放着,病好了再吃。”赵上钧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一副威严的神态,俨然不容违逆。

她早已经不是孩童了,却还有人用这个来哄她。傅棠梨原本想微笑一下,却笑不出来,只能低了头,轻轻地“嗯”了一声,把糖果纳入怀中。

赵上钧撑船的技艺大抵不是很好,乌篷船“吱吱呀呀”的朝着对岸驶去,慢悠悠的。

星河明月,船行过天光处,水波荡漾,许久方能平复。

傅棠梨坐在船舱里,看着赵上钧的背影,轻轻地唤了一声:“道长……玄衍。”

赵上钧没有作声。

“我和你说,我这个人呢,其实一点儿也不好。”她语气和缓,慢慢地道,“自私凉薄,行事顾己不顾人,虚伪造作,在旁人面前装模作样,实则满腹谎言,脾气也倔,犯傻的时候不要命,糟糕得很。”

赵上钧没有回头,语气平稳:“我知道。”

“所以,你别喜欢我。”傅棠梨的声音很低,说得很认真,“我不值得。”

赵上钧这次没有再回答,他扳着船橹一摇,江面发出巨大的水声,船身摇晃了一下,似乎有鱼儿被惊动,从船头跃了过去,“扑哧”一声,粼光掠影过江波。

于是,又是长久的静默。

不多时,乌篷船行到了岸边,那里早已有人等候。

一辆宽大华丽的马车停在津渡,一群铁甲士兵拱卫两侧,见到船来,立即迎上前去。

赵上钧扶着傅棠梨下船,等候的士兵后面跑出来一个婢女,差点要扑到傅棠梨的身上。

“娘子!娘子!我可算见到您了,担心死我了,您没事吧?”

原来是胭脂,她还是那幅咋咋呼呼的模样,但很快被边上的人拦住了。

傅棠梨见到胭脂无恙,心头放松,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稍安勿躁。

马车上下来一个妇人,年已老迈,但气度清华,高贵不凡。

傅棠梨认得那是安王妃,吓出了一身冷汗,欲盖弥彰地低了头,用袖子掩了半边脸。

赵上钧对安王妃保持了应有的敬重,拱手致意:“五郎无礼,劳动皇婶深夜奔走,甚感不安,只待改日另行登门致歉。”

安王妃看都没看傅棠梨一眼,好似没有傅棠梨这个人似的,她只是叹了一声气,拍了拍赵上钧的手臂,欲言又止:“你这孩子,偏偏……”

偏偏什么呢?安王妃没有再说下去。

赵上钧依旧是沉默寡言的,旁边有士兵为他牵来了一匹黑色的战马,他翻身上马,立即疾驰而去。

安王妃目送赵上钧离开,她转而对傅棠梨冷冷地道:“上来吧。”

她上了马车,傅棠梨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马车动了起来,安静的夜里,车轮发出骨碌骨碌的滚动声,还有士兵们跟在两边走路“刷刷”的声音,没有人说话,太静了。

安王妃就坐在傅棠梨的正对面,一直盯着她,那目光实在算不上友好。安王妃在皇族中一向有温厚敦良之名,傅棠梨先前见过她两次,说过几句话,安王妃极和气,浑然不似眼前这般。

傅棠梨自然知道这是什么缘由,她低头、低头、再低头,头都要埋到胸口了。

半晌,安王妃点了点头:“五郎出家修道多年,本来不沾尘俗,这次却请了安王和我,专程去了一趟青华山,正经为他提亲,我原先心里稀罕得很,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娘子这般厉害,能惹得他动了凡心,今日一见,果然,傅二娘子贤良淑仪,不愧是圣上钦点的太子妃,好得很。”

老人家嘲讽起来,一点儿不客气,而傅棠梨实在也没什么可以辩解的,她甚至不知道赵上钧当真请了家中长辈前去提亲,如今闻及,只觉得一场荒唐,心下万般滋味分辨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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