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2)

众将各自见礼,而后,韩子琛随着赵上钧去主帅幄帐中议事。

傅棠梨回到自己帐中。

戚虎带着人抬进一堆物件,一卷羊绒缂丝地垫,一张玉竹芙蓉簟,一抬花鸟照影曲屏,一口花梨木钿螺衣箱,一方紫檀雕花案几,并茶具香炉及绫罗丝衾等小件,逐一为傅棠梨安放好。

“这回世子过来,吩咐专为二娘子带上的,二娘子这些日子受苦了,出门在外,诸多不便,还请您将就。”戚虎的一张黑脸在傅棠梨面前总是涨得通红,搓着手,殷勤地把话转述了一遍。

傅棠梨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但看着眼前的红脸大块头,她有火发不得,无力地道:“你们怎么想的,这么大张旗鼓地把这些劳什子弄来,是要昭告全营,这里有个娇滴滴的女娘吗?”

戚虎开始结巴起来:“这些,对外说是世子自己用度,不碍事。”

傅棠梨冷笑了一下:“那往我这里搬是什么意思呢,告诉旁人,世子和我住一块儿吗?”

戚虎张口结舌。

傅棠梨沉下脸,起身去,摔了帘子走了。

外头的太阳很大,明晃晃的,刺得人眼花,北方的空气干燥,风吹过来,都带着砂砾的味道,以及,一种血液干涸后淡淡的铁锈味。士兵们在营中巡防,刀剑与长戈在阳光下偶尔折射出冰冷的寒光。

傅棠梨远离那些士兵,自己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躲在帐篷的阴影后面,随意坐到了地上。

矫健的海东青在天上飞翔着,发出的啼鸣声尖锐而悠长,穿透长空,它的羽毛是白色的,像云朵一样。

傅棠梨抬起头,望向天空。

海东青发现了她,掠了过来,越来越低,在她头上盘旋着,声音变成了“咕咕”的,那是一种示好的意味。

傅棠梨挥了挥手,和它打了个招呼。

但是,有人朝这边走过来了。

海东青倏然拔高,扇动翅膀,高傲地飞走了。

韩子琛走到近处,自顾自坐到了傅棠梨的旁边,他这会儿识趣了,维持了一个得体的距离。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而来?”

傅棠梨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哦,敢为世子为何而来?”

“我见你以身涉险,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韩子琛温和地道,“思来想去,只能率了余下的两万骑兵过来,以期能助淮王一臂之力,为你解忧,倘若实在形势不对,至少我还能把你绑了带回去,免得你犯起倔脾气来,青山弹压不住。”末了,他还很客气地问了一句:“表妹,你看,我对你够不够好?”

“那真是多谢表兄。”傅棠梨诚恳地问道,“既然表兄如此为我着想,那银矿可否还我?”

“不能。”韩子琛回答得也很诚恳:“钱归钱,情归情,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那就不说了。”傅棠梨不感兴趣地把脸扭开了。

韩子琛不动声色:“你打小娇生惯养,我担心你在营中吃苦,故而顺便带了一些日常物件给你,你若不喜,便也罢了,何必因为这个生我的气。”

傅棠梨低了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韩子琛笑着,继续道:“或许你不信,我还是要再说一遍,我这个人固然自私薄情,对你的爱护之心却是千真万确的,须知古来征战多凶险,若非为了你,我断不会亲自出马,倘若我不幸在此负伤,不知会不会换来表妹一两分怜悯。”

“不会。”傅棠梨立即打断了他的话,“所以你最好平平安安的,一根毛也别少。”她沉默了一下,终于叹了一口气,声音软了下来:“行了,是我不对,我自己心里有事,烦得很,迁怒于你,你别和我计较,你能来,我其实十分感激。”

韩子琛笑而不语。

傅棠梨双手抱着腿,把下巴靠在膝盖上,整个人窝成一团,看过去懒洋洋的,她素来端庄优雅,风姿高贵,被时人誉为闺阁典范,但此时穿着士卒的旧衣裳,灰头土脸的,举止都随性起来,说话也有一搭没一搭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好吧,不用说,肯定是,真是奇了怪了,好端端的,我的脑子怎么就坏掉了呢?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把银矿给出去了,又巴巴地跑到战场上来,弄得自己一身狼狈,人家还不知道,我图什么呢?”

“无妨,年少轻狂,是人都有犯傻的时候。”韩子琛难得真心实意地安慰她,“就像两年前,我也犯过傻,独自一人动身去长安想找你。”

傅棠梨用充满嫌弃的眼神看了看韩子琛,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点。

韩子琛摸了摸鼻子:“走到半道的时候,想了想,李氏能给我好处实在太多,你比不上,然后我冷静了,又回去了。”

傅棠梨被韩子琛气得笑了,心中那股郁闷之情也消除了大半:“谢天谢地,总算你是个明白人。”

韩子琛意味深长地道:“我们都是祖母手里教出来的,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是明白人,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和我一起回去?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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