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2)
商人在仓促之间抬头看了一眼,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傅棠梨急急抬袖掩面,弯下腰去,手未伸出,赵上钧已然几步赶到她的身畔,将纬帽拾起。
那商人脸色大变,如撞鬼煞,惊慌后退,转身就要逃走,却被赵上钧提住了后领,一把掼到地上。
商人吓得魂飞魄散,趴在地上,哀哀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赵上钧眉毛一挑:“你是何人?认得我吗?”
商人呆了一下,回过神来,后悔失言,但已经来不及改口,只得战战兢兢地道:“小人李复,乃是长安人士,两年前淮王殿下凯旋回京之日,小人有幸,在城外见过殿下一眼,殿下英武无双,小人迄今不敢忘。”
淮王率军大破突厥人,眼下正在庭州城内,周遭之人听得这话,马上明白了这个道人的身份。淮王凶悍,铁血之名天下尽知,众人皆露惶恐之色,一个个僵立当场,不敢动弹。
酒楼的掌柜此时闻讯,正好赶出来,本来要发作,当下腿一软,跪了下来:“小人小本经营,一向安分守己,这些个南来北往的客人,他们干的混事,和小人无关,还望殿下明鉴。”
胡姬和乐师躲在掌柜后面,瑟瑟发抖。
赵上钧无视周遭,他拂去纬帽上沾染的尘埃,递还给傅棠梨,随意地问了一句:“这人看见你的脸了吗?”
他的语气平淡,但傅棠梨却听出了其中所蕴含的意味,她犹豫了一下。
那名唤李复的商人吓得直哆嗦,挣扎着爬起来,跪倒在傅棠梨的面前,使劲磕头:“小人什么也没看到、真的什么也没看到,求贵人饶了我、饶了我!”
傅棠梨将纬帽重新戴了起来,放下袖子,轻声道:“他没看见,无甚关碍,我们走吧。”
赵上钧缓缓环顾左右,他天生高贵,那只是一种惯常的姿态,他用冷漠的目光打量着这些黎庶,如视草木蝼蚁,不用任何言语,他似乎在斟酌着什么,强悍而威严的气势压迫下来,那种无声的危险简直令人胆寒。
众人无不颤栗,更有胆小者吓得腿软,不由伏倒下来,连连顿首。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纷沓的马蹄声,大群骑兵奔驰而来,铁甲金刀,煞气凛冽,他们在酒楼门口勒住马,严厉地呼喝:“何人在此闹事?”
原来是一队玄甲军士兵恰在附近巡防城务,听闻此地有人斗殴,顺道过来。
傅棠梨把纬帽又压低了一些,对赵上钧轻声道:“一点儿小事,没甚意思,无须追究,走吧。”
玄甲骑兵进来,却见得是淮王,大惊,齐齐俯身:“不知是殿下在此,惊扰殿下了,有罪、有罪。”
士兵们行止间铠甲和金刀铿锵作响,战马在门口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呼嗤”的喷气声,连外头看热闹的人都跑光了,白日间,四下一片死静,只有那个李复还在不停地磕头,“咚咚”有声。
赵上钧缓缓收回目光,略一抬手。
士兵们恭敬地后退,让出道来。
赵上钧举步,携傅棠梨一同离去。
出了酒楼,多走一段路,外面的街市又渐渐恢复了吵杂,四面人声鼎沸,骆驼与马匹“哞哞咴咴”地叫着,商贩们高声嚷嚷着,人世间的喧嚣如同滚滚的烟尘扑面而来,无处可回避。
二三小童无赖,光着脚从旁边跑过去,不知谁家的妇人端着污水“扑哧”泼到门前,用北地的乡音大声地抱怨着什么,呱呱噪噪,还有一群劳累的汉子蹲在道边,啃着窝头,大声谈笑,口沫横飞。市井百态,人间烟火。
赵上钧行走其中,风姿仪态与青华山间无异,如负白雪、踏一地乱梅。
傅棠梨的脚步慢了下来:“道长,其实我想问你……”
她的声音非常低,差不多一点就听不见。
“什么?”赵上钧停下脚步,侧过脸,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她,此时,他神色温柔,完全没有半点儿方才那种沉重的威严。
傅棠梨的嘴唇动了动,又咬住了,她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赵上钧耐心地等着她。
秋日的暖阳高悬于空,灿烂得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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