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2)
傅棠梨沉默着站在廊庑下,长久地伫立着,身体里还带着他的热度,但雨水泼过来,溅湿了裙裾,凉意沁人。
直到他的背影看不见为止。
夜色太深,真叫人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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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春,雨水充沛,京兆尹刘不鸣例行巡防渭水沿岸,至咸阳,勘河道堤坝老旧,因咸阳与长安距离甚近,恐水患生,祸及长安,急奏请朝廷,求拨款兴修水利。
就为这事,工部和户部在朝堂上又吵起来了,户部尚书陈则拿着笏板几乎要打林商,被左右生生拖住了。
元延帝意难决,询众臣,后由尚书令傅方绪、尚书右仆射常继言等老臣提议,可由太子往咸阳主持此事,杜绝各方舞弊之路,元延帝遂允之。
林商暗自得意,陈则犹愤愤,下朝后,拂袖啐其面。
赵元嘉对此事不敢怠慢,立即吩咐下去,收拾行装,将往咸阳行。
林婉卿被淮王那句“早晚而已”吓破了胆,近日十分老实,窝在东宫寸步不敢离,如今听得撑腰的人外出,她大惊失色,哭哭啼啼地跑到太子面前哀求。
“妾身心皆系太子,不可一日或离,太子此去咸阳,妾愿随侍左右。”
打自林婉卿怀孕,赵元嘉对她无有不应,但这会儿却皱了眉头,斥责道:“如今你正怀着身孕,正应好好安养才是,孤这是出去公办,你跟着作甚?别胡闹。”
林婉卿一手扶着宫人,一手拿着帕子拭眼泪,一副弱不禁风的神态,软语相求:“可是,太子不在,妾身边没个依靠的人,心慌得很,那这么着,可否求太子恩典,让妾暂到姑母处小住几天?”
赵元嘉虽然怜惜她,但好歹还有几分理智,隐约觉得不妥,斟酌良久,找来傅棠梨,商议了一下。
不知怎的,如今他觉得整个东宫中,最可靠的人还是他的太子妃。
傅棠梨瞥他一眼都觉得多余:“母后和林贵妃之间是什么情形,殿下难道不清楚吗?殿下纳了林承徽,母后已然十二分不悦,如今再打发林承徽到贵妃处养胎,这算什么,母后和贵妃,到底哪个才是殿下的生母,殿下搞混了吗?”
“不妥就不妥,好好说话。”赵元嘉悻悻然,“不刺我几句,你就不舒服似的。”
林婉卿扯着赵元嘉的袖子,大哭:“太子离去,东宫留太子妃做主,太子妃恨妾久矣,妾无所倚仗,定要死在她手里,求太子念在腹中孩儿的份上,救妾一命。”
赵元嘉耐心地哄她:“你又在胡说了,太子妃当日还在皇叔面前为你求情,她又怎会害你?”
还提什么皇叔,怕的不就是皇叔吗?林婉卿有苦说不出,一味嘤嘤哭泣,赵元嘉怎么劝她都不肯听。
赵元嘉只好当着林婉卿的面,对傅棠梨嘱咐道:”孤自去,你也收敛点性子,替孤好好照顾承徽,承徽素来娇气,如今更是不能委屈她,孤的孩儿就是你的孩儿,你千万谨慎。”
傅棠梨被这两人闹得,本来就头疼,听赵元嘉这么一说,简直气笑了,干脆道:“这不巧了,我和承徽恰恰相反,我素来硬气,当初就说过,有她无我,有我无她,这话绝无更改。我劝殿下,不论你要去哪里,还是把她带走为宜,否则,若叫她杵在眼前,保不齐我心烦,天天寻她晦气。”
她言罢,不待赵元嘉再啰嗦,径直扬长而去。
赵元嘉气得发呆,这厢林婉卿又在抹眼泪,哭得那叫一个婉转悱恻,叫他心烦又心疼,索性赌气道:“好,孤带你同去,傅二娘这等无良妇人,孤就不该和她多说一句话,随她去,毋须理会。”
好在长安去咸阳不甚远,一日可达,太医给林婉卿请过脉,莫看她平日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身子骨倒是相当结实,这胎怀得也稳当。当下,赵元嘉打定主意,带上了两个太医,备了宽敞马车,携林婉卿一起上路了。
傅棠梨乐得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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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雷隆隆,一阵紧似一阵,雨越下越大,接连数日不停,整个皇城笼罩在白茫茫的雨幕中,红墙朱瓦都淡成了水墨,宫台栏下的龙头张开了大口,“哗啦哗啦”地吐着水,雷声、雨水、水声,声声交错,天籁喧哗,吵得人心慌意乱。
沈皇后昏迷了好几天,突然清醒了过来,几个太医来视,相顾失色,退出未央宫后,急请人禀告元延帝,皇后此景,恐为回光返照之象,大不吉。
元延帝欲往探,林贵妃极力劝阻,泣道:“陛下龙体尊贵,是为天下人之倚望,皇后娘娘身患恶疾,陛下不宜近之,臣妾愿代陛下往,转陛下关爱之意。”
元延帝勃然变色:“林氏,莫要仗着朕宠你,就无所顾忌起来,皇后是朕的发妻,如今她都这般情形了,朕去看她,你还不肯,真真心肠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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