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2 / 2)
新帝拒绝接见旧太子。
赵元嘉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浑身发抖,绝望地转过来,对着傅棠梨发问:“二娘,这该如何是好。”
傅棠梨没有回答。分明近在咫尺,而赵上钧却连她的面都不愿见上一见,这该如何是好呢?她也无从知晓。
他如今身份不同了,或许对他而言,她不过是罪臣之妻,不配与他说话。她思及此处,顿时觉得心里翻江倒海一阵难堪,脸上火辣辣的,没有再多看赵元嘉一眼,转过身,沉默地往回走。
“二娘、二娘。”赵元嘉慌慌张张地追上来,缀在傅棠梨的身后,他太过于紧张了,并没有留意到傅棠梨的神色,而是搓着手,不停地念念叨叨,“这该如何是好,皇叔、不、不、是圣上,是不是觉得孤会对他不敬,才不肯见孤?怎么办,这事儿若拖延下去,就怕旁人进了什么谗言,等不得孤请辞太子位,圣上就要治罪下来,这、这就来不及了。”
傅棠梨神色不动,仪态端方,步履沉稳,一句话也没有说,嘴唇抿得紧紧的。
“二娘!”赵元嘉烦恼地抓了抓头发,“你倒是说句话呀。”
傅棠梨瞥了他一眼,懒得开口。
赵元嘉忍不住,拉住了傅棠梨的袖子:“这么着,孤去找傅老大人,请他帮忙拿个主意,他是天子近臣,深谙圣意,又是你祖父,必然能为孤分忧,二娘,你觉可好?”
“不好。”傅棠梨被人扯着袖子,终于停下脚步,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赵元嘉,“圣上正猜忌你,你这会儿跑去和朝廷重臣私谈,在旁人眼中看来,你想做什么?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吗?”
赵元嘉慌忙摇头:“不、不,没有这个意思,孤只是……只是……”
他把傅棠梨的袖子抓得更紧了,放下他往昔尊贵高傲的架子,哀求道:“二娘,你是傅家的女儿,你回去向长辈请安,那是天经地义的,旁人说不得,若不然,你替孤去傅老大人那里,和他商议一番,求他指点迷津,或者求他去圣上面前替孤代为转圜,说不准还能换来一线生机,二娘、二娘,如今孤能靠得上的人只有你了,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傅棠梨定定地看着赵元嘉好一会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她顶着东宫太子妃的头衔,至少在外人看来,她与太子休戚与共,脱不开干系,这一夜之间,风云乍变,委实令人措手不及,现如今,她自己心里也没个底,赵元嘉说得不无道理,傅方绪是朝中老臣,必有深谋远虑之处,或可讨教。
她慢慢地点了点头,叮嘱道:“也好,我许久未见家人,这会儿便去问候祖父,你先回去吧,待在行帐里,哪儿也别去,话也不要乱说,记得安分最要紧。”
赵元嘉如释重负,啰啰嗦嗦地又交代了许多,这才忐忑不安地走了。
傅棠梨向旁边巡防的卫兵问了方向,朝傅家的行帐走去。
大臣们的行帐位于长陵坡的西北面,密匝匝的一片,前两日,军队哗变,危机四伏,前路不明,那时候,别管官阶几品、人口几何,大家伙都差不太多,恨不得全部挤在一起,只求别落单。自今日,赵上钧上位,玄甲军将长陵坡严密地看管了起来,巡防的卫兵谨然成阵,叫人安心了不少。
前排的一顶行帐,外观普普通通,上头用草书写了个“傅”字,以示傅府之意。
如今既无门面,也无仆从相迎,傅棠梨走过去,拱着手,站在帐外,咳了一声,客客气气地问道:“祖父,您老人家在吗,我来探望您了。”
“且住!”里面传来老人严厉的喝止声,“太子妃莫要入内。”
傅棠梨一惊,知道此行不妙,一颗心沉了下去。
很快,门帘子挑开,傅之贺匆匆走了出来,朝傅棠梨摆了摆手:“老爷子不舒服,不见客,雀娘,有事情回头再说,你快快离去,这里……不太方便。”
不见客?原来她是客。
傅之贺的话说到这里,傅棠梨已经很清楚地知道了傅家的意思,这是要明哲保身,与她、与东宫割席了。
傅棠梨也考虑过,或许傅家不愿插手皇权纷争,对她虚应故事,但她却不曾料想,傅方绪竟能如此绝情,竟连”家门“都不让她踏入半步。
她的嘴唇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说不出来,在这盛夏之日,只觉得寒气从脚底冒上来,浑身发凉。
或许是见她迟迟不走,傅之贺也有些急了,低声道:“好孩子,你快走吧,莫叫人瞧见,如今我们家是自身难保,你莫要再带累我们了。”
对于这个父亲,傅棠梨失忆之后只见过一
次,彼时她才回东宫,太子命人将傅之贺和继母杨氏夫人接到宫里和她见面,父母是极殷勤的,殷勤到令她觉得乏味,当日不过略说了一会儿话,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