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 / 2)

哦,是啊,别说擎县了,全国人民都快知道她家住在哪里。

一个贪心不足的妇女,一个没能立业的中年男人,生生把自己的人生活成了一出荒诞剧,养出的闺女大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闻叙:“大家都挺喜欢你的。”

喻鑫像是听到了比她父母死因更荒唐的事,睨了他一眼。

闻叙继续道:“有家叫‘建华小卖部’的,老板说还记得你小时候常常和妈妈一起来买东西,妈妈拎大袋子,你就拎小袋子跟在后面。

“还有个家里养了只泰迪出来遛狗的,说她女儿和你是初中同学,你经常辅导她女儿作业。

“还有人说好久没见你了,不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喻鑫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

闻叙低下头,轻轻揉着她手腕上被他捏出来的红痕:“总该把话语权交给那些真正见过你的人吧。”

“说够了吗?”

闻叙停住动作,抬眼略带讶异地看向她。

“说够了你就走吧。”喻鑫道。

她不需要他来说明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需要他帮忙回忆那些父母还在身边的日子。他回去享受他的幸福生活就好,不必一遍遍提醒她现在有多不幸。

闻叙眉头微拧:“到底发生什么了?”

“什么也没发生,我就是不想看见你,你走吧。”

“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你以为你是谁,你很了不起吗,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喜欢你,凭什么你让我说我就要说,凭什么,凭什么啊!”

到最后,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在质问闻叙,她甚至都不知道谁能给她一个答案。

当闻叙的拇指揩上她脸颊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哭了。

他垂眼认真看着她,略显粗糙的指腹轻柔抹过她眼下,喻鑫喉头发梗,说不出话,只觉得憋闷。

她连抬手推他的时间都等不及,头一扭,一口咬上他手掌。

闻叙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要抽回手,没能成功。

那是双猎豹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血红的光,她偏头咬住那送上门的猎物,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像在示威——

你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我的领地了,这是惩罚。

口腔里是眼泪的咸,混合着腥甜的铁锈味。

“有点儿疼。”他轻声提醒她,说话都带着气音。

喻鑫没有松口,看他眼睛泛红,呼吸也愈发粗重,头别向一边叹了口气,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

谁让你过来的,谁让你安慰我这个白眼狼,活该。

颌骨愈发酸涩,口水抑制不住地往外流,她终于脱力松口,他的手随之掉落,砸在地上一声闷响。

喻鑫低下头,才发现从她下巴上“滴滴答答”往下落的不是口水,而是血,从胸口到大腿,连成一条不规则的红线。

两双眼此刻都看着地上的手。

她那没进化完全的犬齿,在上面留下了两对黑咕隆咚的血窟窿,这会儿还在汩汩渗血。

喻鑫突然很难过,又茫然无措,就像那天她看着鲜血淋漓的父母,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却无能为力。

“对不起……”她哽咽道。

闻叙屈了屈手指,像在一点点找回直觉。他伸长另一只胳膊,从餐桌上摸来一盒纸,抽出一张后,扬起的灰尘呛得他咳嗽了几声,他只好作废那张,重新抽了张新的,聊胜于无地去按伤口。

“心情好点儿了吗?”他问。

“你也咬我一口吧。”她说,“或者你打我几下,厨房里有刀,你砍我两刀也行。”

闻叙轻笑:“你别砍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我带你去医院吧。”喻鑫挣扎着想要起来。

“不用,milo刚接回家时也咬过我,我已经打过狂犬疫苗了。”

“……”

不过他还是跟着起身,走到厨房,看到这里的凌乱场景时愣了一下,上前拧开水龙头,等了一分钟前面的污水后,才伸手去冲自己的伤口。

喻鑫站在一旁,说不出话,只知道掉眼泪。

闻叙用另一只手揉了下她脑袋:“别哭了啊,再哭我也不敢帮你擦眼泪了,还得留只手吃饭呢。”

“对不起。”被他一揉脑袋,她哭得更厉害了,“我不该迁怒你。”

闻叙甩甩手,拧上水龙头,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说:“认错还挺快,原谅你了。”

喻鑫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家里到处又脏又乱,沙发还铺着夏天的麻将席,闻叙随意掸了掸上面的灰便落座,抽出几张纸继续按伤口。

“是不是很疼……”喻鑫连坐在他身边的动作都下意识放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