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2 / 2)
谢君棠看着他道:“近日就送你离宫,对外只说病死了,接下去的几年你都得隐姓埋名,青萍府暂时回不去,朕会为你选个远离帝都的去处,置一套宅子,等过个几年,风平浪静了,也就好了。”
第128章 震慑
云岫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脸上滚下泪来,“我不会走,我也不要选那两条路,我要您好起来,立即好起来!您答应我好么?”
谢君棠一怔,眼底泻出一股炽痛,喉头像是被巨石堵住的洞穴,除了偶尔有风从缝隙里渗出,发出几声悲戚的呜咽,良久无法言语。最后,他无奈道:“朕即便答应了你也改变不了什么,朕虽是天子,可许多事仍旧无能为力。在生死面前,朕做不到金口玉言。对不起,岫岫……”
说到这儿,他咳了一阵,待平复后明显气弱了许多,脸上倦意愈浓,他强撑着说了最后一句话,他道:“对朕有情也罢,对朕怜悯也罢,这些都暂且抛开,多想一想你自己。方才的话,朕只当没听见,朕已派人去办,不出几日就会有结果,这段时间让方玉替你收拾下细软箱笼,届时就离开帝都罢。”
云岫听罢,才知对方又如过去的无数次那样,压根不是来询问自己意愿的,不论自己答不答应,对方都已经替他做好了决定,这让他出离得愤怒。他蓦地站起身,失望、惊愕、难过一一从眼底掠过,虽明知不该和谢君棠争执,却还是忍不住道:“当初是您强逼我来的,如今又要我走,在您心中我到底算什么?高兴时戏耍逗趣,不高兴时弃如敝履?猫狗也不过如此!”说完也不等谢君棠反驳就跑了。
晚些时候,方玉果然来给他收拾东西,云岫悲不自胜,负气道:“你回去告诉他,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除非我死了,否则我是绝不会走的!”
为了这事,接下去两日,他二人虽日日相对,却也似隔着一层,都有些不自在。
这日早上,谢君棠执意要起身下地,云岫再三劝说,对方却道:“岫岫,朕今日要召见宗室子,你明白么?”
过去谢君棠曾多次召宗室子去宣政殿,或是为了考教,或是让他们旁听政事,可今时今日突然拖着病体再度召见他们,云岫只想到一个目的——对方终于要下定决心选定太子,以便尽早定下君臣名分,防止将来山陵崩后,朝局动荡,社稷不稳。
云岫想起那日对方刚醒过来就见了阁臣,想必也是为了此事,只是当时自己尚未想到这茬,还当是出了什么大事。
先是替自己安排退路,眼下又要确立储君。
这两件都是在安排后事,前一件,云岫能说不,但后一件,没有他置喙的余地。
谢君棠捏了捏他的手道:“有些事,已是不得不去做了。”
云岫转过脸,肩膀微颤,良久后才强忍住酸楚,不得不面对现实,替他换上了龙袍。
少顷冯九功推了一辆四轮车进来,云岫同他一起把谢君棠搀扶上去,然后前往宣政殿。没多久,外头就有人报,说宗室子皆已到齐,云岫知晓分寸,率先避了出去。
屋内熏笼烧得很旺,云岫坐了没一会儿就觉得憋闷,索性推门出去走走。
宣政殿后头有个园子,里头栽了几株腊梅,生得枝干虬劲,花朵繁密,芬芳清雅。他见了不禁心生欢喜,便想剪下几枝用来插瓶,于是想回去找把剪子来。哪知方一转身,忽见花墙洞后依稀有张人脸,顿时吓了一跳,对方见他察觉,一晃就不见了,等云岫追到花墙后,哪还有什么人。
方才何人在此窥伺?是谢君棠派来跟着自己的人么?云岫思忖着慢慢往前走,隐约又觉得不像,他眼神很好,虽没看得十分仔细,但也瞧了个七八分,那脸孔瞧着眼生,不像往日伺候自己的几个。
在宫里待久了,云岫如今也不至于单纯地以为那人只是碰巧路过,若是碰巧,大可以大大方方地站出来,何必在被发现后跑得飞快,岂非坐实了此人心虚?
可这些终归只是他的臆测,且人也给跑了,无凭无据地倒不好去深究了。
谁料上一刻还想就此作罢,下一刻一个大活人就被扔在了自己脚边。
云岫心头一跳,只见此人做内侍打扮,整个人被五花大绑着,连嘴也给堵上了,不断呜呜哀叫,身上又是泥又是雪,被打得鼻青脸肿,倒让云岫瞧了半天才确定他就是方才跑了的人,于是问跟着出现的两个龙骧卫:“你们也见到他在窥探?觉得他形迹可疑?”
其中一人回答道:“卑职一早就发现此人鬼祟,一路尾随至此,卑职两人想看看他究竟有何目的,便没有阻拦。”
听到这儿,云岫便已明了,心知刚才自己一惊一乍的,反倒是打草惊蛇,逼得这两人不得不提前出手,遂有些赧然,“可要审上一审?”
那人道:“正有此意,您可要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