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2 / 2)

找来不是为了恨,更不会是为了原谅。

龍清刚找回记忆的时候恨他们卖了自己,现在比起恨他只剩下淡然。那是比绝望还重的情绪,无所谓了,一切都清楚就不重要了。

“别怪我,是身不由己!”男人心中的贪婪在纠缠,他看出龍清混得不错,想吸血,愧疚和悔恨又让他维持一丝理智。

瘾君子在清醒的时候都像正常人,犯病的时候才会脱下伪装。

最终,他颤抖的嘴说出:“至少我生了你,把钱都留下吧!就算可怜我。”

龍清唯有失望,闭上眼睛再睁开,厌世的狭长眼中连憎恨都没有了。手掌拍向了男人肩膀,骨头硌在手掌,能感觉到对方有多瘦。

让人戒毒,现在就像拯救一个癌症晚期快死的患者。

“你要弑父?”

“不会,我没有那种东西,也不会给你一分钱。”

龍清的拇指压在对方脖颈动脉上,稍微用力就感受到了跳动。他手指施力又再用力,狠狠说到:“你套上了人的皮囊,活得像个畜生。脱了皮囊,活得像个人吧。”

“你是这个家的病原,我痊愈了,所以你对我来说是陌生人,再见了,我们永远不会再见。”

男人张了张嘴,说出了点什么。

第63章

门打开的瞬间何泓行看过去,他的视线往龍清身后的门里看了又看,才再回到龍清身上。

龍清面色极差,反看回去:“我们走吧。”

看到对方身上没有什么血迹,何泓行伸手去拉龍清,目光扫过那道门缝。他在担心里面的过于安静,心悬了起来。

“你在偷看什么?”龍清敏感警觉,突然哼笑一声:“你怕我会杀了他?”

他不想惹龍清不高兴,那青恕的提醒和对方的状态又不得不往那方面想。现在是展现说话的艺术了。何泓行只说:“我只是好奇他怎么没出来,你不会杀人,我知道。”

屋里面的谈话何泓行不得而知,他被龍清冰凉的手牵着,走下窝棚的楼梯。

龍清告诉他:“我累了,这里不重要了,对我彻底不重要了,走吧。”

“好。”

怀中黑白照里穿着皮夹克牛仔裤的男人笑得阳光露着牙尖,手臂揽住旁边女人的肩膀。他很壮,窄腰宽肩。

原本可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底层的他和遥朵洛曾经碰到名为命运伸进井里的绳子,他们没有抓住。

何泓行还是在意那扇门,既然龍清说了,他是相信对方的。好奇心驱使他不自觉往后看去,久别重逢的喜悦或是愤怒都没发生,太平静了。

他们走到了窝棚楼的下面,突然一声撕心裂肺地吼声从上面扩开:“儿子!”男人迎着风望向龍清,涕泗横流:“好好活着,这辈子我是对不起你还不上了!像个人一样站着活着,下次我给你做儿子。”他呢喃着梵语:“来世必偿。”话说完,他的鼻腔里淌出发黑的血,嘴里也泛着血腥味。

龍清头也没回,对于身后的噪音无动于衷,不管身旁的两人能否听见,他又冷淡又轻地自言自语说:“我喜欢上一个男人了,这辈子不可能有孩子。”

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道歉还是忏悔,都是发生了。

长期吸毒让男人的血管非常脆,血也并非是健康的鲜红。男人摔坐在窝棚的楼道里,没有昔日硬朗五官的脸惨兮兮笑着,手中亲儿子留下的钞票被揉皱,扔向了漆黑的屋子里消失。

他想起自己在这片区域当打手的风光日子,在地下拳场那具常胜的身体,也想起了他兴奋的跟朋友说:“嘿,我喜欢上一个女人,她说她叫遥朵洛。”

“那不是夜总会跳舞的嘛,那种女人…”

“你他妈的再乱说一个试试,我喜欢她!我会娶她的,都是没得选,能选谁会甘心做小姐。”

那时的我是真的爱她,只是人会变。脱下枷锁痛苦活下阳光下,可鬼是在阳光下活不了的,但是那一瞬间会称为“人”。

离开窝棚区才知道什么叫从贫民区出来的感受,外面虽比不上港城纸醉金迷,可宽敞明亮又商业区氛围足够让人眼前一亮。秦莽把两人扔在了酒店门口,他没下车,只是摆摆手说道:“我回去给老婆上香了,有事再找我。”对方客气得过于普通,以至于龍清都分不清对方究竟是悍匪还是普通的本地导游。

心结解开一部分,可龍清的情绪并不高涨。回到酒店里救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秃秃的江景,玻璃映照出麻木的脸。

太多如果,可世界上没有如果。

何泓行半蹲在旁边,尽可能温柔地劝着:“老婆,吃点东西吧?你一句话不说,憋在心里多难受,告诉我发泄发泄也好。”伸手撩起对方脸庞的碎发梳到了耳后。眼前被遗弃的龍清就是他捡回来的,何泓行心疼至极,想给他所有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