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谢四夫人将已准备好的和离书扔到姮沅面前:“签。”

姮沅的眼泪滴滴落下,将刚写的字迹晕成一团团的墨黑,她泣声道:“我若同长明和离,还能在他身边照顾他吗?”

谢四夫人不耐烦了:“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姮沅哭道:“夫人,我知晓三年前的事惹了你生气,可如今长明病重,身边需要人照顾,他看不到我也会忧心我的,这对他身体不好,求你让我留在他身边照顾他,之后你们想怎么责打我,或者叫我殉死,我都没有二话。”

谢四夫人正要说话,一道温润的声音从外传向内:“我才片刻不来,叔叔婶婶怎么将小嫂嫂逼到这个地步了。”

谢长陵撩开衣袍,踏进厅内第一步的瞬间,谢四夫人的情绪都被赶进了体内,讪讪地站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出,再观谢四老爷也是如此,明明是个长辈,在谢长陵面前,却丧眉耷眼,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唯独姮沅看到他,还把他当救星,急着求他:“大司马,你可否替我做主,这身衣裳是你替我准备的,你还说好,我才敢穿的,并无旁的什么意思。”

她哭得面嫩颊粉,像被春水淋过的薄皮多汁的蜜桃,谢长陵欣赏了会儿方才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向谢四夫人,不等他说什么,方才还一口咬定姮沅狐媚的谢四夫人立刻改口:“是我误会了。”

谢长陵慢悠悠开口:“那是不是该道歉呢?”

谢四夫人哽了下,谢四老爷在旁轻咳声,她只好不情不愿地跟姮沅道歉,姮沅诚惶诚恐不敢受,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不容反抗的压力让姮沅只能深受了这一歉。而此刻又有若有若无的药酒香袭上姮沅的鼻尖,她一怔,那和离书便脱出手

飘到了地上。

谢长陵似有好奇心:“这是什么。”

谢四夫人忙道:“大司马,这是族中的规矩,四叔四婶积蓄不多,实在掏不出银子。”

谢长陵说了句:“四叔平日少去几次赌坊,也不至于连这点银子都拿不出。”

谢四老爷在谢长陵面前被教训得跟孙子一样,一声都不敢吭。

姮沅听到赌坊二字,便知谢四夫人未曾骗她,他们确实没有体己,担负不了谢长明的医治费用,而谢长陵只是谢长明的族弟,就连谢四老爷和谢四夫人都不曾开口求他,姮沅身为谢家不承认的儿媳,她也不好开口求谢长陵。

这和离书似乎是非签不可了。

姮沅心如刀割,只觉手腕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她弱声道:“大司马可否开恩帮夫君……”

未说完话,眼泪便先流了出来,她想说所欠银两日后她当牛做马还给谢长陵,可是她很清楚,便是将她卖了,她这辈子都挣不出那么多银子。

这般弱的底气,她怎么敢开口。

谢四老爷沉声道:“赶紧签了,让我们带了长明回去医治才是正经。”

姮沅忙求谢长陵:“我愿签和离书,只是大司马可否能允我随身照顾长明?”

谢长陵撩起眼皮,扫了眼谢四老爷:“十一兄便留在我府上,不必再挪动了。”

谢四老爷目光瞥向姮沅,动了动嘴唇,似要说点什么,但顾及谢长陵在前,最末只好化成一声长叹。

第3章

◎他就是个衣冠禽兽。◎

便是谢四夫人心中再不情愿,只要谢长陵发了话,此事便算是一锤定音,再无谢四夫人说话的余地。

她只得先把能抢到手的抢到手:“长明留在大司马处,我们过来看他,这下你总能签了罢。”

时至今日,也只能如此了。

姮沅签上名字。

她在落款时想到谢长明私逃出来,在月亮湖畔寻到她,月沉湖水,光灿如星,文弱的青年恳求地望着她,求她不要嫌弃他,收留他。

“等明日阿爹阿娘醒来,必然勃然大怒,一旦让族中知道,我被逐出族谱事小,就怕我与你领不了婚书。圆圆,你会不会因此嫌弃我,不要我?”

那时姮沅便坚定地摇摇头,对谢长明道:“我不在乎那个,我们农家成亲也没有婚书,都是扯块红布做身新衣裳,摆桌酒席,让周遭知晓便可。一纸文书算不得什么,最要紧的是我们能日夜在一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