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2 / 2)

姮妧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盛清从鼻孔中出了声气,似乎在指责姮妧的忘恩负义。

姮妧犹豫道:“我看你隔三岔五能收到飞鸽传书,现在是收到谢长陵死亡的确切消息了吗?”

盛清的脸一僵,光顾着和姮妧斗气,竟然弄出了这般的乌龙,他觉得特丢脸,道:“还没有。”他挠了挠脸,强调,“虽还未死,但也是生不如死。”

姮妧平淡地‘哦’了声:“那这纸钱就不能烧给他,你祭给孤魂野鬼罢。”

她拜完,便起身进屋,玉珠要出来收拾火盆,姮妧道:“过会儿再去,火盆还烫着。”

盛清踅在廊下,隔着窗问姮妧:“你是怎么知道他还没有死的?”

姮妧道:“猜的。”

盛清嘟囔了句:“你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又问,“那你没有给他买纸钱,是因为知道他还活着了?”

姮妧无奈地看了眼玉珠,玉珠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了,盛清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于是欢天喜地地去了。

其实谢长陵就算还活着,那又如何呢?与她有什么关系。

姮妧对于他身上最大的谜团,已经在林老婆子那得到了解答,她走出了迷雾,自然该将谢长陵抛之脑后。

次年开春,冰雪尚未完全消融,大地上还笼罩着寒冬后的肃冷荒凉,皇帝就迫不及待要在各地选拔美女。

底下的官员个个摩拳擦掌,过去的十几年,大权都被王谢把控,他们很难有出头之日,现在终于得到了一个可以攀附皇权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于是邻里乡间充斥着□□骂的声响,有貌美的女子即使落选了,也不能回到家里,反而直接被那些官员霸占了。

所谓上行下效,莫过于是。

姮妧以寡妇之名,躲过一难,玉珠也不能出门了,平时采买都得让盛清去,但总有人记得这一处住着两个貌美的小娘子,所以盛清每次出门都要把门堵得严严实实。

如此惶惶不可终日,毫无太平可言。

一日,姮妧在墙边的篱笆下做针线活,听到隔墙之处有人发起长叹:“若大司马还在就好了?”

“是啊,说到底,龙椅上坐着哪个人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小老百姓就是为了口吃的而已。什么血统纯正,那是他们追求的事,依我看,血统再正,要是个昏君,也不行。”

姮妧拉线的手一顿。

惊蛰雷响后,更为荒唐的事出现了,大抵是民怨沸腾,让小皇帝不甘心被谢长陵比下去,于是他迫切地要建立战功,所以他要御驾亲征。

此刻草原上的匈奴和马经过一秋一冬的煎熬,正是最体弱的时候,小皇帝有信心能成功。

最重要的是,谢长陵带出的将领对他太过忠心,小皇帝迫切地要在军队中树立威信,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出征了。

未及一个月,大败,十万兵马齐葬黑山。

盛清得知消息后,直接把信纸撕碎,跳了起来,他要去黑山,替他的兄弟收尸,他还想去刺杀这该死的皇帝,他更不能理解——既然谢长陵能预料到小皇帝是个没有才干,荒淫无度的人,他为什么还要把这些都还给小皇帝。

盛清思来想去,把一切都怪到了皇帝,太傅还有百姓的头上:“都是他们一口一个说大司马是乱臣贼子,一群不知好歹的家伙。”

他转过头,冲着姮妧:“喂,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姮妧道:“我能说什么?我只是一介平女,难道还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

盛情道:“我当然知道你没有那样的本事,我只是想让你替大司马鸣一句不平而已。”

姮妧沉默了好久,才道:“我更可怜百姓。”

大周兵败,匈奴趁机兵临城下,要求大周和亲纳贡,朝廷无能,屈辱地同意了。这次失败,让小皇帝更为暴虐,他再次在大周征兵,如果有大臣胆敢上书反对,他就夷其三族。

胆大的年轻人宁可纷纷逃上山做山匪,也不愿死得毫无价值,于是官员们为了完成任务,就连七八十岁的老头都能强行征走。

盛清再次把信纸搓成了一团,他看向姮妧。

姮妧被他看得心底发毛,只能暂时搁下针线,问:“信上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