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1章 道与术(1 / 2)
第931章道与术
“大人明鉴!我等怎敢撒谎?
若是真有明军入境,国主陛下怎会不奏报大明朝廷?”
信使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跪倒在地,声音发颤,连头都不敢抬。
张构站起身,走到信使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狠戾:
“你可知隐瞒实情的后果?
本官是奉陛下之命前来辽东督查修路的钦差,
如今辽东与高丽接壤,
若是你们藏着掖着,耽误了朝廷大事,
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信使,就是你们高丽国主,也担待不起!”
信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冷汗,双手紧紧攥着衣袍下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喉结滚动着,满是慌乱。
张构见状,眼中一喜,声音猛地拔高,喝道:
“边境的劫掠到底是谁干的?那些所谓的女真,到底是什么人!”
“若是你老实交代,本官可以既往不咎,放你回高丽,
若是你还敢嘴硬,本官现在就把你押回京城,交由刑部审问!”
信使一个哆嗦,扑通一声磕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
“大人饶命!小人说实话!小人不敢隐瞒!”
张构见他终于松口,转身回到椅上坐下,冷声道:
“说!若有半句虚言,休怪本官无情。”
信使咽了口唾沫,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颤声道:
“其实.其实小人也觉得这事不对劲。
门下省说查的是女真劫掠,
可下官出发前,偷偷问过西京一个老守军,
他说,那些女真来得蹊跷,军械根本不是女真能用的,
而且他们也没大肆劫掠,到了西京围着几个村落转了转,就突然消失了,连一点踪迹都没留下。”
“还有.”
信使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贴在地上:
“李相对此事格外上心,不仅不让下面的人多问,
还把几个敢在朝堂上提女真入境的官员都贬到了最南头。”
张构坐在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眼神越来越耐人寻味。
他心中再无疑虑,
那些所谓的女真,根本就是陆云逸带的兵!
而许成运来的那二十万两银子,十有八九就是从高丽弄来的!
可他转念一想,陆云逸是北平行都司指挥使,手握重兵,又被太子殿下庇护
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贸然发难,
不仅扳不倒他,反而会引火烧身。
更何况,修路之事刚有眉目,
若是此事闹大耽误了工期,朝廷怪罪下来,他这个钦差也脱不了干系。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郁新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没想到,高丽这些人这么不靠谱,这么轻易就将实情说了出来
张构终于开口,语气恢复平静,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你说的这些,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回去之后,也不准向你们国主透露,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若是你敢走漏风声,本官自有办法收拾你。”
信使如蒙大赦,连忙磕头:
“谢大人饶命!小人绝不敢外传半个字!
小人这就回高丽复命,
就说就说钦差大人已相信是女真劫掠,让国主陛下放心。”
“嗯。”
张构点了点头,对随从道:
“把他带下去,给些盘缠,尽快离开辽阳。”
随从应了一声,带着信使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张构和郁新两人,气氛依旧压抑。
郁新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声道:
“张大人,这事.不能听信此人一面之词啊?”
“嗯,本官知道轻重,而且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贸然奏报,只会打草惊蛇。”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
“陆云逸此人,深得陛下信任,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能招惹!”
郁新连忙躬身:
“下官明白,下官绝不会向外人提起此事。”
“你明白就好。”
张构看着案上的信笺,手指轻轻摩挲着纸边:
“你先回去吧,日后若是有什么关于高丽或者陆云逸的消息,立刻禀报本官。”
“是,下官告退。”
郁新躬身行礼,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张构一人,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晚风吹了进来,带着几分冬日未尽的凉意.
陆云逸在高丽到底做了什么?
他的胆子为什么这么大?
这等事情做了,他就不怕朝廷追查?
高丽被抢了二十多万两银子,为什么密而不发?
我到底该不该挑明此事?蹚这一蹚浑水?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薄雾,
洒在都司衙门的青石板上,泛着暖光。
张构踩着石板路往衙门走,
还没进大门,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笑声,
往日里肃穆的都司府衙,今日竟透着股少见热闹,像是办喜事一样!
门口的吏员正凑在一起说话,
手里捏着张写满字的文书,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听说了吗?刘氏和臧氏要出银子修路,连石料和庄户都包了,这下银子和人手都齐了!”
另一个吏员接话:
“可不是嘛!潘大人今早刚和臧老太爷谈完,
说要把城西的采石场划给他们,往后修路的石料都从那出,臧家能赚不少呢!”
张构听得眉头一皱,脚步顿在原地。
他走近几步,冷着脸问道:
“朝廷的修路工程,怎么能让地方大户掺和进来?”
那几个吏员见是钦差大人,连忙收了笑意,躬身行礼:
“张大人。”
先前说话的吏员小心翼翼地解释:
“回大人,都司府库空虚,单靠朝廷拨的银子不够,让大户参与进来,也是为了能尽快开工.”
“胡闹!”
张构打断他的话,语气带着几分怒意:
“修路是朝廷国策,岂能让商贾插手?这成何体统!”
吏员们不敢再应声,低着头往后退了退,看着张构怒气冲冲地进了衙门。
张构径直往潘敬的衙房走,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他推开门,只见潘敬正坐在桌前,
对面坐着个穿锦袍的老者,正是臧圣杰!
二人中间桌上摊着本账册,
潘敬手里拿着支笔,正指着账册说着什么,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潘大人!”
张构的声音打断了屋内的谈话。
潘敬抬头见是他,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没起身,只是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张大人来了?坐。”
“下官有事与潘大人商议!”
臧圣杰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站起身对着张构拱了拱手,识趣地说:
“二位大人有事谈,老夫先告辞了。”
说着便拿着账册,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待臧圣杰走后,张构才坐下,开门见山道:
“潘大人,修路是朝廷的事,为何要让刘氏、臧氏这些大户掺和?
您就不怕传出去,被人参一本与民争利?”
潘敬端起茶杯喝了口,慢悠悠地说:
“张大人,话不能这么说,
辽东都司钱没多少,朝廷拨的十万两早在平叛上了,若是不让大户出银子,这路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修?”
他放下茶杯,指了指桌上的账册:
“臧家愿意出五万两,还出两百个工匠,一千个庄户,
刘家更干脆,直接把城外铁矿划出一部分,说是给修路铸器具用。
有他们帮忙,路能早些修完,
这对朝廷、对辽东百姓,都是好事,张大人不必太过拘泥。”
“好事?”张构冷笑一声:
“大户哪有这么好心?他们是为了赚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