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77节(2 / 2)

待到闲杂人等离开,李泰才又叹息道:“因我区区小事,竟劳使君奔走一程。”

“人情正该此时使用,也恰逢我有事回华州。只可惜在陇西公那里,我也不趁几分薄面,他性情固执强硬,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放弃。究竟何事拘你在此,真的没有善了余地?”

讲到李虎的性格,若干惠也有几分无奈,又望着李泰问道。

“是伯华、仲华两位郎君邀请陇西公出面,为的是太师寄放我处的那些人事。”

李泰对若干惠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开口说道。

若干惠闻言后顿时皱起眉头:“这种事情,你们两方商讨清楚最好,即便有什么争执,怎么能露丑于外?还是说他们索求太甚,让你为难了?”

要不就说人与人之间,总会有亲疏远近。若干惠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可能贺拔氏兄弟俩要求太过分。但在李虎那里,大概是觉得李泰这家伙人品不行。

清官难断家务事,外人也只能凭着感情的立场做出各自的判断。

“这件事也是在我疏忽,之前留守行台多日,没有及时同两位郎君同声。或许因此,他们恳请陇西公仲裁。我还是觉得此事不必经由外人口舌,陇西公并不知我信我,所以留我至今。”

若干惠听完后又皱眉道:“如果只是这事,他留难你怕也不是针对你,想是要因此与如愿对话几声。但如愿他远在陇西,声讯传达便要多日。你对此是什么打算?我对太师家事也了解一些,去找那两人递话几句。”

李泰也觉得单纯自己不值得李虎这样留难,李虎应该还是想跟独孤信就此达成什么共识。

他当然不能在李虎家里住上一两个月,听到若干惠这么说,便将自己拟定的计划略作讲述。

“如此优厚,那两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太师临老结识到你,也是他的福气啊!”

若干惠听完李泰的想法,忍不住便感慨道:“这样优待故长继嗣,李郎你的确是一个尚义之人!我都想将家事托付给你,来年若逢不祥,小儿不患生计啊!”

李泰闻言后连忙摆手:“使君春秋正盛,不须作此言计!达摩视我为兄,我也深幸能与他一同成长。”

“祸福后事谁能料定,这番话也不是随口一说。那小子得你看顾,我倒不担心他不能成人。”

若干惠又讲了一句,然后便站起身来说道:“你且安心留此,我既然来到这里,总不能徒劳一程,再去那处传话一番。他们但知分寸好歹,也不该继续再作纠缠!”

说完这话后,若干惠便迈步离开了李虎府邸。

当他行至府邸门前,又见一路行人向此而来,为首者乃是宇文护。

“使君来此户里,也为伯山事情?”

见到若干惠从李虎家中走出,宇文护便下马入前询问道,待见若干惠点头便又问道:“使君已经见到主人、见到伯山?究竟为的何事,竟然如此伤损情面?”

若干惠想了想之后,抬手屏退随从,将刚才李泰与他的谈话讲述一番。

“原来如此,那两人还真是……唉,让人无从评价。罢了,这件事使君交付给我吧,伯山也是我的朋友,无谓劳你折面向少辈求情。”

宇文护闻言后便皱眉说道,然后又回指来路说道:“我本与苏尚书同行,关心伯山便早来一步,使君若无事,不妨留此等待短时,苏尚书不久即至。”

第0125章 恶人相磨

贺拔氏家宅中,贺拔经纬兄弟俩正在毡帐中对坐闲聊。

“这一次事情,陇西公真是出力不小。我家在世故旧不少,但如陇西公这般还能深顾旧情者实在不多。除服之后,一定要亲自登门、庄重告谢!”

贺拔纬一脸感慨的说道。

他们兄弟作为始作俑者,对于相关事情自然也都密切关注着。

当得知崔氏兄弟居然请动许多的时流大臣前往李虎门前,为李泰求情说和的时候,他们也有些紧张,没想到李泰一人际遇居然已经能够撬动这么多的时流为之奔走。

“说到底,还不是仗着伯父的故情余荫!”

贺拔经冷哼一声,转又不无惭愧道:“之前阿兄你要同李伯山决裂,我还心存犹豫。但现在看来,他已经窃取我家这么多的故情势力。若真等到除服之后再清点处理,伯父的余荫我还能继承多少?”

“是啊,此子的确巧言令色。现在想来,他之前指点骊山置业,并引宇文萨保入事,也未必就是心存良善,或许那时已经有了让宇文萨保在人事上钳制咱们的打算!”

贺拔纬又沉吟说道:“今次的骚乱,虽然是要承情宇文萨保。但如果没有他的蛊惑招引,咱们本也不必承受这一次的骚扰。辛苦一番,物事上全无收益,却还承受了许多非议指摘。与赵骠骑本还有情义维持,日后相见也难免尴尬……”

原本交情尚好的赵贵,因为此事难免要尴尬疏远,反倒是之前不常往来的李虎,对他们兄弟两人的力挺态度让人感动。

人情上的判断偏差,也让这兄弟俩近日常作检讨,但唯一肯定的一点,那就是尽快与李泰划清界限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这小子侵占了他们伯父多少资业遗产且不说,单单这份对人事的聚合已经让人颇感触目惊心。

幸在这次还有李虎出面,替他们兄弟挡了许多人情滋扰,若由他们兄弟处理此事的话,真有点不知该要如何制裁应对。

兄弟两人尚自谈论庆幸着,忽然听到毡帐外有脚步声传来,没有听到任何的奏报声,宇文护已经大步走入进来。

如今府中驻守的都是宇文护布置的甲兵,眼见其人不告而入,兄弟两都有点不知所措兼羞恼,但也不敢怠慢,连忙起身道:“萨保兄来访,家奴竟不入告相迎,实在失礼!”

宇文护嘴角一翘,算是应声,径直走入席中坐定,然后才望着两人说道:“我想请问两位,你们指使陇西公拘押李伯山,意欲何为?”

贺拔纬心知宇文护同李泰友善,闻言后连忙说道:“萨保兄误会了,陇西公乃故义仁长,他有什么作为,我兄弟怎敢狂言指使?

所言李伯山事,也是因为伯父旧有人事寄存彼处,我兄弟又居丧不便,所以陇西公仗义出面,请他奉还。至于另有什么事情,我兄弟闭门不出,实在是不知。”

“你知不知,我自心知。此间人员出入,如观掌纹。”

宇文护并不讳言让人监视他们兄弟起居行止的事情,直接讲出来也是意存震慑。

眼见兄弟两人神情都变得有些不自然,他又开口说道:“故业归还,理所应当,伯山他也从不讳言此事。本来是你两家可以从容论定的事情,你们却偏要把事做大,是要做给谁看?难道是想凭此折损伯山时誉,再向赵骠骑邀好?”

听到宇文护这咄咄逼人的质问语气,兄弟两一时间也有些羞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