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204节(1 / 2)

至于四方城则就是用一部分经营利润来换取生存空间,未来秦州州府如果想要对四方城下手,就需要考虑这一部分财政收入的替代方案和对商贸环境整体造成的影响而投鼠忌器。

同时,代缴的埭程和市税是在日常经营中产出,故而就需要一个成熟可靠且专业规范的管理团队维持运作。

李泰之前任职台府时便曾对此提出诸多改革,而他自家庄园中过往数年也一直在培养相关的人才。届时无论是从关中调取人手,还是在陇右就地培养,这都能让四方城的经营权牢牢控制在李泰手中。

当然,想要让四方城真正发挥出不可取代的商贸作用,需要的周期也是非常漫长。其中一个关键的因素,那就是要让群众们在商路复兴的伊始便适应四方城的存在,进而成为一种司空见惯的存在、理所当然的选择。

所以在四方城刚刚开始修建不久,李泰便开始着手进行推广,他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赠送给州境内人家不同规模的仓库、长短不一的免费使用期限。

通过群众们的攀比心来逐渐获得话题存在感,并且从一开始就让他们下意识的排除了自建仓邸货栈的选项,反正免费的不用白不用。而等到四方城运作成熟起来后,无论是规模还是效率都足以碾压潜在的竞争对手。

当掌握了大量及时且有效的物流与仓储讯息后,又可以据此开展放贷、质押等各种金融业务,降低丝路商人们的融资成本和难度。

未来更可以通过这一系列的金融行为进一步对陇右寺庙加以反制,当遇到困难时,求神拜佛未必有效,但四方城是真真正正能帮得到你。

想要在这中古时期进行各种金融和资本的规模运作,难度当然是有的,但也并非全无操作空间。高利贷这一古老行当不只是寺庙的生财妙招,哪怕盛极一时的大唐帝国都将之当作补充政府行政开支的重要手段。

陇右作为丝绸之路的重要通道,既有这样的传统,也有这样的需求,如今又具有了充足的客观条件,李泰当然不想错过这个新的机会。

他的资望和根脚无疑是远逊于宇文泰为首的一众北镇武人,但只要能够抓住后续一些大的机遇,的卢大业便功成可望!起码眼前陇右这个新的造血点,他是拿定了。

李泰也不是自夸,他来到陇右这几个月的时间,所开创的局面、所打下的人事基础,已经超过了独孤信过往数年之功。

当然也不是看不起老丈人,毕竟如果没有独孤信所给予的支持和成功平定凉州叛乱这一大事,李泰设想再好也无从实施。

他的成果是建立在独孤信过往经营数年的基础之上,一如武川集团虽然在贺拔岳的带领下来到关西,却是在宇文泰的带领下才真正获得了扛鼎一方的实力。前因后果,渊源深厚。

正当一切都在李泰的规划之下有序进行的时候,一项意外的情报却让李泰心弦骤然绷紧。

“北境发现大批人马活动迹象?究竟有多少人马?是何来路?”

李泰望着亲自奔赴州府禀告事宜的略阳郡守贺兰德,颇有诧异的发问道。

贺兰德闻言后便说道:“是郡中牧人偶然发现,卑职又亲往查探一番,所见卒员步骑尽有约莫三千之数,取道瓦亭川南来。观其似是国中甲伍、且未见其有寇掠郡县行迹,但也无使员通告郡县。北部郡县并无充足武备,故而疾行来告使君,请早做防备。”

李泰听到这话后,心中便也觉得蹊跷,三千多人马已经是非常可观的一股力量,在今大军西去、内部空虚的秦州,绝对是一股足以寇掠郡县的武装力量。

这样一路人马突然出现境中,又从北境瓦亭川而来,最有可能就是来自原州。但李泰这里却根本没有接到通知,这可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难不成有人也学他之前的操作,调遣人马潜入秦州来搅风搅雨?

无论对方是敌是友,小心防备总是没错的。若是大军刚刚离境那段时间,境中武力空虚,面对这种情况李泰说不得也得抓瞎,可他之前一通操作,又在州城周边聚集了各方乡曲人马和壮丁力役近两万众,手里有兵,心里自然不慌。

第0358章 关中来客

在一处河湾转角的坡岭前,有一片人马临时驻扎的营地。

河畔役卒们忙碌的取水饮马,营地中几座遮风的围帐里坐满了歇息进食的营卒,中央一座小帐周围站立着十几名持械卫士,显然是在护卫里面的大人物。

小帐中坐着几名身着戎装、魁梧健壮的将领,有的还在就着胡饼割食烤肉,有的已经结束了进食、正在捧着陶罐啜饮里面的酪浆。

“主公,此间距离上封城还有五六十里路程,眼下距离天黑却已经不足一个时辰,再行夜路即便抵达也已经夜深。儿郎们都已经不堪疲惫,不如就此休整一晚,明早继续上路?”

一名将领用餐完毕后,便望着坐在上方的主将提出建议。

那主将并没有第一时间答话,而是转头望向旁边一名虽然身着戎装但却颇具文人气质的中年人,目露征询之意。

中年人放下手中的木筷和割肉的小刀,将口中食物咽下之后才开口说道:“军伍行止唯河间公之名是听,公若垂问卑职,则斗胆谏言从速入镇才最稳妥。”

主将闻言后也不由得面露不解之色,皱眉说道:“昨日新得李贤和传信,河内公大军仍顿于凉州境内,一路行经所观秦州境内也是人马稀少、难成阵伍。畅行至此都无遭阻挠,想必上封城中必也防力虚弱。

连日来昼夜兼程,人马确实疲惫不已,弘业为何一味催促速行?难道有什么需要深作忌惮的人事是我所未知的?”

这主将名为王德,封爵河间郡公,同样也是出身武川、功勋颇著的开府大将。而这中年人则名为韩褒,虽非镇人武将出身,但早在大行台镇守夏州时便被引为幕僚,并在贺拔岳罹难后力谏大行台南下接掌部伍,如今也是台府重要幕僚之一,大行台的心腹属臣。

他们这样一对配合,在独孤信统军西征、秦州镇内空虚的情况下率领人马直奔秦州,自然是大有深意,必然也是获得了大行台的授意。

王德虽是武人出身,但却粗中有细、心思不失缜密,尽管自己乃是此行主将,但也充分尊重韩褒这一大行台心腹的意见。

当见到韩褒持有一种他所不能了解的小心谨慎态度,王德心中便也不免暗生狐疑,莫非此行还有什么关键的因素是他所不知的?

韩褒闻言后便正色道:“河内公大军驻外,常理来论,镇内防务必然空虚。但今秦州留守者有一员乃是李伯山,情势预判起来便不可因循俗常。

李伯山此徒旧事台府时便多妖才惊人,过往事迹想必河间公也多耳闻,主上待其之厚也有别余者,若非……唉,总之此行是不容有失,最好不要给其太多应变时间,否则恐怕会再生变数。”

王德听到这话,眉头便皱得更深。

他本以为韩褒如此紧张是因为担心独孤信还有什么别的布置,而他心里对资望远胜于他的独孤信也是满怀忌惮,结果却没想到仅仅只是因为李泰这样一个年轻人。

作为近年来国中蹿起最快的后起之秀,王德对李泰的名声事迹当然也有耳闻,甚至去年赵贵在白水被打脸时他便在现场,一方面自是不屑于赵贵的丢人表现,另一方面也不忿于李泰踩着他们武川老人上位的行为。

只不过彼此之间少有交集,故而他也懒得发表什么态度,总之对于李泰就是听过见过但却不怎么感冒,谈不上厌恶,但也绝对没什么亲近友好之感。

此时听到韩褒因为李泰留守秦州,便提议人马继续拖着疲惫的身躯连夜赶路,王德心里自有些不以为然,便沉声道:“途行过半,目标已经在望,再有变数的可能甚小。况且就算上封城有所应备,也更需要精旺士力去解决。就此休整一晚,黎明寅时上路。”

听到王德这么说,韩褒便也不再多作表态。他知王德心情不适,不只是因为自己小题大作,也有此行使命的缘故。独孤信平定凉州自是有功,但是大行台却对功勋未奖而先遣员塞其归路,多少是有点不讲究了。

王德当然不是独孤信的亲信同党,否则也不会派他来执行这一任务。但是他们这些镇人之间的关系也很微妙,彼此间是不乏利益的冲突和名位的攀比,但除此之外又有一份同气连枝的情怀。

韩褒自非镇人出身,却并不觉得大行台这么做有什么不妥。

旧年河桥之战独孤信等弃军而逃、直将大行台抛在了战场上,便让他们这些霸府属臣感觉到这些武川旧党、等夷老人乃是不稳定的因素,必须要加以制衡才能确保霸府统治的平稳。

独孤信这一次平定凉州,威望更著,再加上新任凉州刺史史宁出其麾下,整个陇右几乎都为一手掌握。若再任由发展下去,虽无割据之名而已有割据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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