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2 / 2)

胡振川瞬间收紧瞳孔,凌岁寒的本事他现在已不怀疑,但正因为这名女子太有本事,她的师长又是个不能得罪的人物,让她进了铁鹰卫,跟养一个小祖宗有什么区别,自己还能如从前那般说一不二吗?

原本胡振川是真心打算将昨日之事一笔勾销,与凌岁寒握手言和,毕竟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但现如今凌岁寒竟然准备威胁他的地位,他深感不悦,心忖看来还是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了她,面上却笑道:“好,只要你真能查清真相,这件事也不难。”

凌岁寒侧头轻声向谢缘觉道:“你还想说什么?”

谢缘觉沉吟道:“昨晚那人,他叫什么名字?”

“昨晚那人?你说哪个人?哦,靳玮是吗?”胡振川还当她心怀怨恨才问起此人,遂道,“他已经死了。”

谢缘觉道:“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朝廷置之不理吗?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胡振川道:“昨晚有犯人企图越狱——当然,这个犯人不是你们,而是另一间牢房里的几个恶徒,靳中候察觉此事,拼尽全力阻拦,终于将几个恶徒擒获,却受伤沉重,以身殉职,实乃忠义之士。”他一边说话一边观察谢缘觉的神色,实在无法从她这张净若白瓷的脸庞上看出什么端倪,只能又问道:“谢娘子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吗?”

谢缘觉默然,她能说不妥吗?她总不能恩将仇报要朝廷处置凌岁寒。

离开铁鹰卫,再次行走在灼灼日光之下,身处于浩荡人流之中,长街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热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一派市井烟火气象。时近正午,她们就近选了一家路边小店,要了些美酒佳肴,酒足饭饱,凌岁寒心情却依然不甚愉快,左手放下筷子,闷闷地道:

“重明说得还真没错,他们知道我师君是谁以后,态度居然变得这么快,要是我没有这层身份……你医术毒术都这么高明,你的师长也必定不是什么普通人物吧?”如果谢缘觉确是舍迦,她这些本事十有八九是从九如法师那里学来的,但此前她一直否认自己认识九如,凌岁寒忍不住再一次试探起了她,“你从来不说你的来历,是不是早就猜到会有这种情况?”

岂料谢缘觉似乎根本没听见她的话,目光始终望着小店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他们长得不同的面孔,也穿着不同的服饰,或布褐粗衣,或绫罗绸缎,好半晌才喃喃开*口道:“人命是平等的么……”

“当然不平等。”凌岁寒不假思索道,“反正于我而言,好人的命和恶人的命就是不平等。”

“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是说什么?”

“若重明所言不假,桓炳也是因为作恶才被尹若游杀害,可他这一死,会有无数人为他奔走忙碌……”

而至于靳玮……除了他可能有的亲人朋友,还会谁来在意他真正的死因呢?

谢缘觉胸口又隐隐觉得不舒服,当即收起所有思绪,不再继续想下去,站起身来,将话锋一转:“我吃饱了,想回去休息。”

昨晚她虽睡了一会儿,但真正休息的时间太短,此时确实已感觉到困倦,待回到无日坊的破宅,她进了自己所住的屋子,关上门窗,一沾枕头,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凌岁寒本来打算用别的事继续试探谢缘觉的身份,见对方真的安歇,也不便打扰,背靠着房门发呆。孩提时的无数记忆不受控制地往她脑子里钻,她心烦意乱,一脚踢飞足边一枚小石子,恰在这时不远处的半空之中不知何时掠过一个恍若飞鸟的身影,须臾后来到她的身边,手中已将那枚石子握住。

“你怎么了?生什么闷气呢?”颜如舜随口问了一句,也不等她的回答,紧接着再问,“谢大夫呢?”

凌岁寒指了指身后的屋子:“她在休息。”

颜如舜迈步就要进屋。

“你干嘛?”凌岁寒按住她的肩膀,“我说了她在休息。”

颜如舜当即把尹若游的状况说了出来:“我是来向她求医的。”

凌岁寒听得甚奇:“可谢缘觉已经给她解了毒啊。”

颜如舜蹙眉道:“她说这和谢缘觉没有关系,我猜她应该是中了别的毒。”

凌岁寒道:“为什么一定是毒,说不定是她身体有什么老毛病呢?”

颜如舜道:“若是疾病造成的疼痛,通常来得突然,没什么征兆,但她发作之前,频繁看了几次屋角的刻漏,显然知道待会儿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