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1 / 2)

心脏的跳动声也在一片沉寂中愈发清晰,震耳欲聋。

“你自打来组里,就是被程队亲自带在身边。相处久了,你会不自觉地对他产生一种崇拜,甚至觉得他是完美无缺的。可是你要明白,人无完人,你不能用圣人的标准去要求他。”

顿了顿,钟怀林的目光在昏暗的灯光下微微发亮,藏着一丝深意,“君子论迹不论心。就算程队没有什么正义的信仰,但这些年,特案组侦破案件无数,全年无休日夜颠倒,数他工作起来最不要命。”

“说实话,我对程队的了解也并不算深,他经历过什么我一无所知。但说句公道话,我亲眼所见,他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积蓄在体内,胸腔微微震动,眼底忽然流露出一丝笑意,“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钟怀林对余寂时内心的纠结,似乎比他本人看得更加透彻。

而余寂时自己也说不清对程迩的感情究竟如何。太复杂,也太微妙,像一团纠缠不清的丝线,他实在不敢去理清。

这其中确实掺杂着崇拜,还有绝对的信任、依赖,也正因如此,当他得知程迩违背承诺,擅自去找管曈曈时,才会有一种很强烈的被背叛感。

信仰崩塌,这感觉就像是忽然发现完美无缺的玉藏了瑕疵,皎洁纯白的月亮染上污垢,而与此同时,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他曾经以为,程迩理解他,引导他,与他目标一致,他们会永远并肩作战。可如今,观念上的分歧如同一根尖锐的硬刺,深深扎进他的心脏。

或许程迩能够理解他,但他却完全无法理解程迩。怎么会有人毫无同理心,如此冷血无情?

余寂时鼻尖一热,眼底泛起一丝干涩,喉结滚动,声音虚弱得几乎只剩下气音:“可是就算这件事……”

就算这件事就此揭过,他也不太可能和程迩和好如初了。毕竟隔阂一旦产生,就很难再消除。

而且这隔阂,是核心观念上的冲突,这点实在是很难撇开和摒除。

钟怀林似乎想到什么,无奈摇摇头,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程队虽然有时行事大胆,但他绝不是那种为了办案不择手段的人。我相信他是在得到管曈曈的同意后才采取行动的,如果受害者不同意,他也绝不会强求。”

忽然,一阵风裹挟着湿润的水汽掠过,余寂时的手指微微蜷缩,指尖触碰到掌心的一片温热,凉意悄然渗入。

余寂时垂下头,目光落在脚下,一道影子在夜色中静谧,随着他胸膛的起伏摇摇曳曳,在微光中显得格外孤寂。

其实关键并不在于他做了什么,而在于他是怎样的人。一个缺乏同理心、毫无共情力的人,一个内核冷漠、绝对理性的人,说到底,他就是个疯子。

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他的每一个判断和选择,都极有可能与他的观念背道而驰,余寂时实在是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正如甘正国所言,他们不是一路人。

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曾经阴差阳错走到一起,如今一切都该回归正轨。

见余寂时低头不语,钟怀林再次深深叹息,唇畔的笑意愈显疲惫。

话已至此,再多言便显得失了分寸。钟怀林深谙此理,剩下的事就只能交由他们自己去解决。

夜已深,酒店房间内无比寂静,余寂时微眯着眼望着床头那盏昏黄的灯光,光线微弱,勉强撑起一片朦胧的光晕,而他余光不由自主扫过另一张床,空荡荡的。

他一夜未眠,思绪飘飞,细究却不知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没关系,至少只是失眠,而不是梦魇。

他这样安慰自己。

风刮了一夜,次日天气晴朗。

远处山峦叠翠,一片盎然春色。小县城艳阳高悬,万物生辉,街巷间树影婆娑,石板路缝隙中的野草顽强地滋长,愈发鲜活。

老人三三两两倚坐聊天,浓烈的日光洒在他们脸上,映出脸上丝丝缕缕皱纹,以及闲适的笑意。

生机在破败深巷里、层叠群山中,悄然焕发。

嵘山市公安局,章队与甘正国立于门口,目送特案组一行人,小关取了车钥匙,手脚麻利地帮大家把背包一一塞进后备箱。

余寂时独自站在车旁,看着同事们和嵘山市局并肩作战多日的同僚们热聊告别,抿着唇一言不发。

忽然,背后传来轮椅碾过碎石的细微声响,他下意识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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