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1 / 2)
可命运从未眷顾过他,短短三年,他就失去了这世上唯一能够理解他、包容他的人。
而师父曾说,星火不息。
起初他对余寂时的特殊关怀,除了好奇、喜欢,更多是因为这句话。上头指名让他带余寂时,严格意义上,他也算是他的师父。
他想要像赵队一样,将那份星火延续下去,想要将自己的一切经验都教给他,所以他努力理解他的个性,也包容他的叛逆。
再后来,那份喜欢不断加深,他渐渐袒露过往,一点点将自己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以为他也会理解、包容他,会像赵队那样,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道光。
可他错了。
忽然,一道闪电撕裂厚重乌云,天地间骤然一白,雷声轰鸣,震得玻璃窗微微发颤,同时,雨势陡然增大,噼里啪啦地砸在窗上,将程迩从思绪中拽回。
地面上,手机屏幕亮了又亮,微弱的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醒目。
程迩的注意力被吸引,眼皮轻垂,目光落在手机上,锁屏界面显示着十几通未接来电,全都来自钟怀林。
一瞬间,失望如潮水,铺天盖地涌上心头。
片刻后察觉到这种情绪,他胸膛剧烈起伏,强压下混乱的呼吸,唇角僵硬地挑起一抹弧度,像是自嘲,又仿佛是释然。那笑意未达眼底,便被窗外的雨声淹没。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钟怀林的号码。
对方秒接,嗓音低沉沙哑,话音格外急切,透着浓浓的担忧:“程队,你人在哪儿呢!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啊?”
程迩手掌撑在地面上,稍稍直起身,鼻腔泄出一声懒洋洋的哼笑,嗓音低哑,语气含笑,带着一丝调侃:“休个年假出来旅游,歇一歇而已。我这么大个人了,钟妈您还怕我走丢不成?”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电流声在耳边滋滋作响,钟怀林似是透过那嘈杂的声响,听到了程迩身边淅淅沥沥的雨声,而此时此刻,京城市黑夜寂静,月朗星稀。
他不由得发出一声喟叹,声音沉闷,带着浓浓的疲惫:“我哪里是怕你走丢,分明是怕你……”
他欲言又止,似是不知该如何形容。程迩却早已明白他的未尽之言,倏地一笑,轻飘飘的笑音融入雨声,几不可闻。
他语气寡淡,平静如常:“我当然不会为此做极端的事,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况且……”
顿了顿,他眼底骤冷,像是凝结了化不开的寒冰,呼吸沉缓,懒洋洋地吐字,拖着声调,极尽嘲讽,“他凭什么啊?”
电话那头,钟怀林再度沉默。
片刻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愈急,带着几分劝慰:“其实小余也是一时情绪过激才口不择言!我们今早赶航班,管曈曈和他妈妈来找你道谢,把这件事的误会说清楚了,我看他似乎也挺愧疚的……”
程迩的指尖下意识蜷起,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是他让你来向我说这些的吗?”
钟怀林一噎,话语在舌尖打了个转,“不是,但……”
“钟哥,你不用再提他了。”程迩立刻打断他,嗓音冷硬,同时缓缓阖上眼,压抑住眼底泛起的酸涩。
他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身,站在窗前,不知何时,被手掌拂开的水雾又重新蒙上玻璃,光晕微弱、模糊,窗外雨声依旧,雷声渐远,天地重新归于昏暗。
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只有雨声在耳边回荡。他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冰冷的玻璃,感受着潮湿水雾一点点渗入掌心,感受玻璃窗被雨水重砸生成的细微的震颤。
心底似有一丝寒意蔓延,比这雨更冷,更彻骨。
“其实我给过他机会,不止一次,他可以向我询问任何事,我会绝对坦诚地给出答案。”程迩喉结轻轻滚动,忽地睁开眼,眼底积蓄的泪在光晕中隐隐约约发亮。
他强作冷静,嗓音却难以抑制地发颤,“可他却选择直接给我定罪。”
钟怀林的呼吸骤然一沉,只觉得一阵窒息。
其实这件事根本没有谁对谁错。
对于余寂时而言,发现程迩冷血无情的本质,无异于信仰崩塌。他的正义感刻入骨髓,又对程迩有完美滤镜,加之性格有些固执,一时很难接受这一切。
而对于程迩而言,这是被最信任的人全盘否定。他曾经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秘密与软肋交托给对方,却没有换来理解与包容。
漫长的沉默中,雨声愈急,愈响,震耳欲聋。
程迩忽然转过身,背靠玻璃,任由衣衫被窗上的水雾浸湿,凉意顺着皮肤渗入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摸到口袋,触碰到那盒新买的烟。
他从中抽出一根细烟,叼在唇间,左手从另一侧口袋掏出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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