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我很乐意教你,如果你不介意我是一条音乐行业的咸鱼……”秋水几乎未做思考便答应了阿初的提议。

“小象,你千万不要再用‘咸鱼’这种字眼诋毁自己,你的歌词写得明明很好,为什么要因为不被大众认可而自卑呢?”阿初敏感地察觉到秋水言语间暗藏的失落。

“我其实是一个很自大的人,几乎不会因为任何事感到自卑。”秋水完全不认同阿初对自己的猜度。

“你是一个很自大的人,我为什么没感觉到呢?”阿初诧异地反问。

“我的咬文嚼字,我的一根筋……那些不都正是我自大的表现吗,如何克服自大才是我一生的课题,自卑这种东西离我的生活实在太远。”秋水的话初听起来像是在狡辩。

“人怎么可能不自卑呢,小象,你究竟在说什么疯话?”阿初亦开始较起真儿来。

“阿初,我真的真的很少自卑,我从小在外婆的夸赞之下长大,即使我失手打碎了外婆家传的老玉镯,外婆都要一边拍掌叫好一边喊一声碎碎平安……大概是因为从小无论做什么都会得到肯定,我在歌词创作之中完全意识不到自身的薄弱之处,如果一不留神稍加放松,我便会在不知不觉间将自己的所有缺点合理化。

即使身为一条十年的咸鱼,我依旧对理想十分乐观,我认为只要我写出作品本身就是成功,余下的一切一切都交给听众,交给时间,留下了便留下,淘汰了便淘汰,时也,命也,一切顺其自然。”秋水一脸坦然地凝视着对面的阿初。

阿初听到秋水这番话忽然联想到早前在网上浏览过一幅罗伯特·杜瓦诺的摄影作品,阴霾潮湿的灰白天幕之下,音乐家大半边身体暴露在雨中,一手插着大衣口袋,一手为乐器撑伞。

阿初彼时已经清楚地知道秋水口中所说的即是事实,她用‘咸鱼’二字形容自己真的不是因为自卑。每个人都局限于自己头顶的那一方小小井口,如同青城乡镇的居民不知市区姑娘结婚不需要支付彩礼,如同云城的老百姓无法容忍银南秋这个青城女人的强势。

阿初想秋水之所以乐于肯定她做的饭菜,她铺的床单以及她在日常生活中所做的一切微小事情,或许都是因为秋水在成长过程中得到了无数热情的夸赞。阿初在母亲和继父身边生活的那些年里从未得到过任何来自亲人的夸赞,她无论为那个家付出多少都被父母和妹妹视为理所应当。

阿初真的很羡慕秋水能够拥有一个充满幸福和溺爱的童年,假使时光可以回到过去,阿初真的很想到秋水的童年里去看看,哪怕仅仅是做一个旁观者,阿初也想像观赏风景一样观赏秋水毫无缺憾的童年,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在爱意里浸泡着生长发芽直到长大。

假使当年银河家里没有发生那件惨案,她是不是也会像秋水一样成长为一个不知自卑为何物的孩子呢?银河没有秋水幸运,秋水的幸运从出生一只持续到现在,银河的幸运只维系到十三岁那年。阿初在心疼银河的同时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家庭方面所得到的关爱与两人相比稀少得可怜。

“阿初,这些记事本送你。”秋水回身从书架上取出一摞蓝色封皮的记事本。

“为什么送我这么多记事本?”阿初捧着记事本疑惑地问秋水。

"你用这些记事本做练习,等这十三本记事本全部写满,我相信你也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填词人。"秋水丝毫不怀疑阿初是否可以胜任这个新身份。

“十三本,那要练习很久呢。”阿初感慨,随后又好奇地追问,“秋水,我发现你的写字桌上有很多蓝色文具,你是很偏爱蓝色吗?”

“蓝色吗?我原本最喜欢的颜色其实是黑白,文具之所以总选择蓝色……我想是因为蓝色会让我感到熟悉与安全吧……我生命中最幸福的那段时间就是在外婆身边,我在外婆身边大部分时间都是穿着蓝色的校服去上学,这或许就是我偏爱选择蓝色文具的根本原因。”秋水一时间深陷于旧时回忆。

第26章

秋水自那天开始便正式教阿初学习填词,她先从最基本的如何扒词格教起,再到主歌、副歌、桥段如何划分,接下来尝试一些基本通俗歌曲翻填。阿初每每写下一段满意的歌词便会摇晃手中的笔打着节拍轻轻哼唱,她的嗓音像是一缕柔和的风将秋水隐隐作痛的心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