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1 / 2)

赵上钧面色不动,淡淡地道:“我厌见生人,带太医回吧,无大碍。”

赵元嘉言辞切切:“皇叔不可讳疾忌医,还是要以保重身体为紧,孤来前,父皇再三叮嘱,务必叫太医给皇叔好好诊治一番,若是伤至膏肓,那可是大事,耽搁不得。”

玄度在旁,一板一眼地道:“殿下但请宽心,师父昨日就替师兄看过了,也开了药。”他指了指门外廊庑下的小道童,“那里正熬着,这是第二贴了,师父说,暂且用上五天,若无起色,再叫太医们过来瞧瞧也不迟。”

赵元嘉松了一口气:“孤险些忘了,青虚真人触手生春,素有盛名,胜过太医多矣,有他在,应当无碍。”

案上香炉里的青烟袅绕成云絮,渐渐升高,漫过赵上钧的眉眼,在这摇曳不定的云烟中,他的目光望了过来,大抵无人察觉。

浓烈而狂野。

傅棠梨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一下一下鼓得难受,她垂首,退后两步:“儿愿为皇叔侍奉汤药,聊表儿与太子一片孝心。”

赵元嘉立即笑了起来:“二娘所言甚是。”

赵上钧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冰冷的、轻微的笑意,只说了一个字:“可。”

傅棠梨避出门外,小道童见状退下,将药炉交予傅棠梨。

炉子里的汤已经沸了,这会儿转了文火,在慢慢地煨着,发出一点点“咕嘟咕嘟”的声响,傅棠梨跪坐在廊庑下,守着小炉子,药草的味道弥散在空气中,苦涩而辛辣,令人心绪沉郁。

门内,赵元嘉十分殷勤,犹在说话:“天冷了,这道观不如宫里暖和,下面伺候的人也不周到,皇叔不若回宫休养段时日,这样父皇和皇祖母也放心。”

未几又喟叹,语气亲昵:“上回的龙膏酒,孤后来也叫人弄了两坛,本意待皇叔凯旋日,再与皇叔共饮,岂料如今却不凑巧,还是要请皇叔早日康复为宜,那酒孤先替皇叔留着了。”

赵上钧的声音听过去有些懒散,只偶尔“嗯”了一下,以示回应。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青虚子来了,看见赵元嘉,招了招手:“我听观主说太子殿下来了,正好,殿下随我来,去书斋替玄衍抄两卷北斗经,明天观中要办一场科仪,可以此进表上清,为玄衍祈福。”

赵上钧哂然:“不必多事。”

虽则赵上钧如此说,但赵元嘉却不能不表心意,当下起身,随青虚子去了。

四周又安静下来,冬天的雨和雪夹杂在一起,细细碎碎的,落在阶下,几乎是无声的,间或有一两声鹤鸣,从远处传来,空旷寂寥。

而这会儿,药差不多熬好了,傅棠梨将药汤注入碗中,仔细吹了一会儿,捧了进来,放到赵上钧身边的案几上。

“喝药吧。”她低着头,没有去看他,只是这么说了一句。

赵上钧沉默着,端起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或许是喝得太急,他有些痛苦地喘息着,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半晌,还是压抑不住,咳了起来,一缕血丝从他的嘴角沁了出来。药碗滚落在地,残渍溅了出来,把雪白的狐裘玷污了一块。

“道长!”傅棠梨跪坐在他的面前,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要为他拭擦嘴角的血迹。

但终究没有触及,在几乎隔着一层纸的地方停了下来,她的指尖颤抖了一下,蜷曲起来,迟疑地往回收。

赵上钧倏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定在原处,不让她退走。

他的手很热,一如从前,几乎要将她的肌肤灼伤。这么近,他直直地望着她,他眸子的颜色稍微有点浅,带着琥珀的光泽,和诸多凶猛的兽类相似,深邃、危险、而且瑰丽。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他刚刚才咳过,声音有点儿沙哑,他说话时的呼吸喷在傅棠梨的手指间,炙热得惊人,让她担忧他是不是又发热了,但此刻他的脸色是苍白的,如同冰冷的雪。

门外的玄安和玄度躬身垂首,默默地退了下去。

四下无人。

傅棠梨垂下眼帘

,轻轻声地道:“我和你说过的,我这个人一点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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