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294节(1 / 2)
当境内诸方势力都在沉迷于此、不能自拔之际,李泰也并没有闲着。
他自己利用这段时间将荆州州务接手并了解一番,同时也让带来的人马得到充分的休整,并且派遣轻骑斥候越过两国领土界线,深入南梁雍州境内查探敌情与地理状况,为接下来的战事做准备。
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李泰留给对方的旬日时间很快就结束,而他也对地境情势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于是便立即着手准备进攻事宜。
荆州众属官们最近为了那可观的赏金,找人找的不亦乐乎,当州府召集命令正式下达之后,他们才惊觉发兵的时间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如今的他们对于李泰的作风也算有了初步的了解,心知事已至此再想劝说也已经没有用,仍未完成分配任务的自是着急忙慌的去补救,而业已完成任务的则就匆匆前往州府拜见。
州府直堂里,李泰又换上了一身戎装,面对府中群众沉声说道:“今日兴兵,非我好战,实在是南人欺人太甚!前趁我荆镇防备不足而聚众来攻,作此挑衅之后仍无悔改之心,欺我荆州无人!犯我疆土、知错不改,岂可轻恕!”
其部下众将们闻言后也都大声回应道:“末将等谨遵大都督号令,奋勇杀敌,一雪前辱!”
其他荆州属官们见到他们如此斗志昂扬的模样,受此感染后也都纷纷发声表态,虽然声调不够统一,但那勇往直前的气氛总算是营造起来了。
随着李泰一声令下,众将便轰然应诺,鱼贯出堂并前往城外军营中召集部伍。很快整整五千精锐人马便在城外那条名为漕沟的护城河外集结完毕,等待出发。
李泰此番南来所率甲众虽然不是他所声称的两万大军,但数量同样不少。此番初与南人交战,虽然之前也多向别人请教,但真正的实战经验却还没有,故而他也略存保守之计,首发五千精锐,其他的人马则仍留守境中。
当然,真正要开往南梁作战的人马并不只此,泉仲遵也将率领本部一千精兵随军出征。同时荆州众豪强胡酋们各自也都接到数量不等的征令,同样凑成五千人马,如此便是一万多人的大军。
当李泰出城检阅诸军时,本部人马与泉仲遵部曲暂且不说,重点视察了一下荆州当地部伍,发现数量虽然没有五千众,但差距也并不大。
可见他入境之后所奉行的撒币政策也算是颇有成效,哪怕仅仅是出于对利益的渴望,这些当地豪强们对于他的命令倒也还算奉从。
一万多人马分作前中后三部,前路一千精骑由朱猛负责率领、与两千荆州兵共同组成前锋,率先出发为大军开道。
中路则是三千步骑与两千荆州兵、加上泉仲遵所部构成中军,由李泰亲自率领前进。后部则由令狐延保统率,除了大军出征所需的粮草辎重,还有许多空车驾随军而行。
此行交战对李泰而言也算是小试牛刀,故而他也没有制定太过复杂的战术方案和进攻目标,大军出发后便沿淯水西岸直往襄阳方向而去。
自穰城到襄阳之间距离约有二百多里,行途多是平野,并没有什么险关要塞。唯在淯水沿岸,有几座兼为津渡码头的戍堡。面对西魏人马的过境,这些戍堡自是门户紧闭、堡中军民严阵以待。
面对这些意义不大的戍堡,李泰也并没有下令逐一攻取下来,而是径直奔向汉水北岸的樊城。中路人马还行进在途的时候,前路轻骑便已经抵达了樊城城外不远,并袭击进攻设在城池周边的坞戍建筑,为大军进驻攻城清理战场。
朱猛本自南朝追从贺拔胜返回关西,故而对南人的攻防战术颇为了解,自知南人除了依仗水利舟楫的作战方式之外,其弓弩等远程武器同样非常强大,无论大小防戍必有强弩队的作战编制。
所以当他挑选进攻坞戍的先登小队时,都以身形灵活矫健、擅长攀越与使用刀盾为先,务求能在最短时间内冲达敌人防线,然后一手支盾、另一手刀劈枪凿,针对防线进行冲击破坏。
与此同时,他也亲率精骑列阵交战侧方,防备敌军跨防线的增援调度。但凡有敌人敢于越过自身的防线而贸然进入平野中,第一时间便以骑兵进行包抄冲击。
在朱猛的精准调度指挥和甲士们奋勇作战之下,接连攻破了敌人设在城外连坞中的三座坞戍,使得樊城东北方位出现一个可以直抵城门之下的通道缺口。
此间守军尽管也做好了充分的战争准备,但当真正交战起来时,也不免惊诧于西魏军队惊人的战斗力。当见到左近坞戍接连告破而戍堡中守军或是战死、或是被俘的时候,其他坞戍守军也都不免惊惧沮丧,战意顿消。
不过西魏前锋这势如破竹的攻势也并没有再持续太久,当他们向沿江同时也是最大的戍堡发起进攻时,遭到了顽强的阻挠抵抗,几次组织攻势都被打退下来,只是付出了上百条人命。
眼见同行那些荆州豪强部曲们都已经面露难色、无意再战,朱猛也知再作进攻也是徒然。
他所部前锋人马本就不多,携带器械也有限,只能在敌军眼皮底下烧毁被攻克的三座坞戍,然后在东侧剩下那座名为下笮戍的戍堡北面数里外圈划营地驻扎下来,并且派人将此间战果向后方进行汇报。
第0535章 前师不利
樊城与襄阳隔江以望,本身城池建造的也是高大坚固。
但是同依山傍水、位置绝佳的襄阳城相比,樊城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地理优势,自此向北一马平川,北方若有敌寇很轻松便可直抵城外,其所背靠的汉水所能够提供的保护也非常有限,偶尔还会因为江水暴涨而涝及城池。
沔北五郡的丢失让襄阳北面全无遮拦,地处汉水北岸的樊城更是首当其冲。为了弥补这一点,樊城的外围便设置了一系列的坞戍工事,傍水而设的下笮戍便是其中规模最大、同时也最重要的防戍据点。
下笮戍守将名杜幼安,出身京兆杜氏,其祖辈自胡亡氐乱年间南迁,自此落户襄阳,如今也是襄阳当地豪强大族之一。
杜幼安兄弟多人皆以勇壮而成,其人奉命镇守下笮戍,面对敌人的进攻也未见慌乱,几次指挥若定的击退敌人所发起的攻势,当眼见敌人几次进攻无果、迫不得已向后撤去,便不由得冷笑道:“虏贼望似凶猛,不过山野中奔突的禽兽罢了,一旦遭遇猎人的罗网弓矢,便不知该要如何应战突围。”
他又着令戍堡中将士们赶紧进餐休息,以待夜中向敌营发起斫营突袭。讲到平野交战,南人自是不比北人,毕竟没有太多的骑兵可以用于作战。
但之所以南北疆土界线基本稳定在淮汉一线,也在于北人不适应南人的作战环境和作战方式。
趁夜斫营便是南人反克北人的重要战术之一,因为营地通常需要临水而设,南人便利用河网舟楫与泅渡的方式向敌营发起夜袭,往往能够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听到杜幼安作此吩咐,其中一名部将仍不住说道:“刘司马传令固防则可,却没有吩咐待时出击。若是贸然行动,恐怕……”
不待这部将把话讲完,杜幼安便不耐烦的摆手打断,同时冷哼道:“刘方贵亦一庸人,能知兵几深?来犯虏贼状似凶猛,实则部伍涣散,精卒数少,余皆虚张声势之徒,意志涣散、吓之必惊,想皆沔北土人下卒。
我今自困城戍之内,不敢出与交战,恰合敌人怀抱。若其后军陆续有来,使我不能再为出击之计,推势于贼、悔之晚矣!今趁其卒寡新入,出击破之才是真正的却敌上策。”
部将见杜幼安振振有词、语气笃定,显然是心意已决,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退下准备夜中斫营事宜。
随着夜幕降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概是受白天激战的影响,入夜后朱猛也没有什么睡意,总有一股莫名的心悸慌乱萦绕于怀,晚饭后索性便绕营巡察一番。
由于白天作战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所以扎营设栅的事情全都交由随行的荆州部曲们负责。眼下身在敌境的最前线,这些营栅也是在保护自己的安全,故而那些荆州部曲们修建的也是很用心,营帐栅栏沟壑等等井然有序。
可当朱猛行至营地的东侧时,望着简陋栅墙外的滩涂皱眉道:“为何不以沟壑将此间拦截划断?若是河中有敌逼近,又该如何阻拒?”
“一日奔行交战,儿郎们着实太疲累了,战后又要退来结营,时间也有些晚了……”
一名负责此间营士的荆州督将陪着笑解释道,眼见朱猛仍是神情严肃,便又拍起了马屁:“将军今日作战勇猛,连破数座贼营,敌卒们想都吓破了胆,料想也不敢出城冒犯。”
“敌作何计,恐怕不会遵循你我料想!”
朱猛闻言后便沉声说道,不过此刻也已经夜深,倒是不宜再作土木工事,以免影响了营中将士们的休息,于是他便又吩咐道:“此间安排营卒守望,一待察觉异样,即刻入报示警!”
那名督将闻言后连连点头应是,待到恭敬送走朱猛之后,才又将事随口吩咐部下,自己则归帐休息起来。
当沉睡中的朱猛再被惊醒时,帐外已经是一片火光、人声杂乱,无数人影惊慌的在营地中奔走逃命,与此同时又不知有多少手持短刃的敌卒正在营地中恣意游走劈杀着这些惊慌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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